看你
看你
这话音刚落,尤温便在尤子许脸上看到一抹与他气质违和的笑。这笑意就紧跟着他的嗓音一同落下:你应该也听到了月林方才说的。当年皇帝能出来,可不是托了月林的福,只可惜不能从那里通到比试场地去。”
尤温还正有些似懂非懂,蹙着眉细细斟酌他话里的每一处,尤子许无奈摇头,这弟弟,他真是教不明白,只得多嘴提点一句:“好兄弟之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奥——
这尤温便懂了,一副恍然大彻大悟的动作。
应荣轩却忽然插嘴:“出了森俞境,我们是不是就被取消参赛资格了。”
尤温听这动静,瞬间支棱起来:“那你不去比试跑过来找我们,岂不是也不能参赛了。”
相比他语气的急切,尤子许却淡然许多:“相比在弟子大比中拿到首位,你平安对我而言更重要。”
尤温险些痛哭流涕,就差抱着尤子许大腿嚎叫,直接给尤子许来了个结实的抱。
“哥,有你是我的福气。”
他太懂这次比试于他哥而言的重要性,为了这一回比试,尤子许整整准备了一年。
“有你也是我的福气。”
尤温倒是没察觉到他哥那句有没有什么歧义。只是后脖颈一凉,被人扯着后衣领扯了回来。力道有些大,直直撞进身后那人胸口。尤温肯定那只手带了点不知所谓的怨气。接着便听身后的祁一出声,恹恹道:“没大没小。”
这嗓音一如既往的寡淡,从耳后清晰的传到耳朵里,尤温陡然间肩颈绷紧一瞬,方才耳后传来的温热气息刺激的他身体每一处毛孔都在激烈的喧嚣呐喊。连带他这句“没大没小”似乎都带了些微妙的味道。
他却不反感这感觉,相反,有些恶劣的贪恋。
只有在他身后的祁一一清二楚的看到他耳后红了的那一片,在白皙的肤色上更加鲜艳。眼底的捩气才逐渐消散,迅速重新换上淡然,还藏着些无法窥探的喜色。
尤子许只是看了二人一眼,笑道:“尤温这孩子有些活泼,我看他只有在祁公子身边才安分些。我不在的时候,还需要祁公子多照顾些。”
祁一点头,并未开口多说些什么。
没人开口,便自然陷入一片沉寂。话题便自然而言回到正事上。
***
花莲岛有一处绝伦佳地,名落花亭。是绝妙的观景台,它占据高位,从上往下俯瞰便可将整个花莲岛收于眼下。因为今年比试场地设在此地,所以准备住所时便自然安在落花亭上。
比试为期十五日,为方便不时查探情况,也不好又来来回回大动干戈。
所以在参加比试的子弟进了场地后,他们便关了入口,转身上了落花亭。
而他们现在,就需要前往花莲岛。
花莲岛本身不大,他们现在的位置离落花亭也不过五六里地。
尤子许:“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找爹他们。森俞境作为比试要地,里面发生这种事情,想必他们也很担心,只看对小温这种情况会不会酌情处理了。”
尤温忸怩的小声嘟囔道:“其实我能不能再参加比试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不过这声音实在小,说出的话也没什么底气,尤子许都为了他放弃比试了,自己再说这话好像也忒不是个东西了,好在嘟嘟囔囔说出的话尤子许也没听清。
“……”
被揪着袖角的祁一模样似乎颇为无奈。
最终他们确实也将情况报上去了,只是隐去仙石那部分不说,做到了信守承诺。仙石这东西就像一块鱼肉,诱惑太大。不是他们不信任在场的长老掌门,只是没办法信任人性。
要是真把仙石暴露在世间,不知道又要引起多少有心人觊觎,对长生一说,人们保持的态度一直都是宁信其有不行其无,彼时的月林真的就躺在案板上敞着肚皮任人宰割了。
尤温不知道月林是鼓着何种勇气承着多大风险对他们说出仙石的秘密的,他只觉得这人实在有胆量。
不过他倒确实赌对了。
尤子许说话一向说一不二,行的端坐得正,断不会行那种茍且之事。
祁一——
尤温一瞬探去目光,他的眼睛一向亮净坦荡,除非犯二,一般看人时不会偷偷斜睨着看,也可以说他脸皮厚吧,被人察觉也不会觉得害臊。
就像此刻祁一察觉到这份明晃晃毫不遮掩的目光,即使心知肚明他在看他,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问他:“在看什么。”
“……”
一模一样的问题,但他显然不想再听到一模一样的回答。
尤温似乎细细思量了,他模样认真,祁一不自觉还有些好奇他的回答。
“……”
“谁看你了,不过是看看世间难得的绝色。”尤温扶着下巴笑道,眼睛出奇的亮。
祁一:“……”
继续参赛之事,做裁决的长老不过是思忖片刻便做了回答。
“要继续参赛——怕是不能了。”
尤温心下一沉:“为什么不能,我们传错地方难道不是你们的失误?”
尤子许急忙打住他要说的话,斥道:“小温,不可对长辈无礼。”
尤温这样说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座的“长辈”其实已经习惯了。但是在大堂之上,说话还是要留些分寸。这个时候如果尤子许不去做这个呵斥的人,只怕会有别人来指手画脚了。
尤温抿唇,面色不太好,他这时倒像个叛逆的羊犊子,他惯不太会忍气吞声,憋了两下没憋住,还是不死心道:“那我哥呢,他不是是因为找我才被迫放弃参赛资格的吗,那按你的意思,他现在难道也不能参加吗?”
那长老倒也大方,没因为尤温的不敬摆脸色:“不是我不让他继续比试。森俞境的入口只能开一次,要想再开一次,要耗费的力气太大。我们我们昨日才刚开了一次,实在是现在的力气所不能及。”
尤温这下没话说了,一瞬间静默下来,只是还有些心有不甘。
“不过可否说说,你们误闯的那一片区域里面都有什么,在里面又是怎么待了那么久的。”
该问的问题还是来了。
尤子许正要开口,被尤温截了一道。只见他揉了揉脖颈,长伸个懒腰,声音还带着倦意,整个人一副懒散样:“哎,别提了,我们刚进去没找到大队伍,不知道让那个王八从背后给人敲了一棒槌,一觉睡到我哥来找我们,到现在我这脑袋还疼着。”
这话似乎没什么信服力,但被尤温以这种抱怨似的口气说出来,再者,他的懒散样实在不像撒谎的人会有的神情,不自觉便让这句话的可信度增了个七七八八。
“哦,这样……”
尤子许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险些藏不住眼里的意外,却又不想他们的努力付之东流,随即眼睑阖了一瞬,垂着眸子调好了情绪,这才恢复淡然,只是拇指不住在剑鞘上摩挲,这是他紧张时才会有的动作。
尤安坐在他对面,往他手上瞄了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应荣轩即使再不愿装,这时也得在尤温淫威之下装上几成样子,祁一一向是那副淡然处之的模样,滴水不漏,所以对于他,尤温在来之前就没有强调什么。
尤温唯一担心的就是尤子许。这人没撒过谎,也不爱撒谎,这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是属实为难他了。
他朝尤子许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尤子许幅度不大的点点头。
在场的各位都心照不宣。
那长老却像忽然记起了什么,摸摸拂尘长的胡须道:“森俞境是不能进了,但或许有一个试炼场地,你们可以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