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祸十

福祸十

尤温不由自主瞪大双眼惊呼道:“哇,果真好厉害,到底是掌门啊。”

“你若是在修炼上多下功夫,过个二三十年也能像几位掌门一样厉害,可惜啊……谁让你对修炼之事不在意。”

尤子许笑着调侃他,往日他同自家弟弟这么说时他总不乐意听,逮着机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今日见到掌门们各显神通,也不知他心动没有。

自家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在修练上像被什么东西塞住脑子里那根修炼的筋了似的,对这事一向厌恶的不行。

他若能对这事上心些,爹娘便也宽心了。

听他语气中尽是惋惜之意,尤温这次难得没有觉得像和尚念经那般脑仁胀痛,反而一反常态的问道:“修炼……若我修得世间最厉害的法术,是不是便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阿温,你要知道,修炼为得是变强,当自己足够强大,自己便能保护自己在这世间在意的人,面对再危险的处境,再强大的敌人,你也有能与之一战的勇气和决心。不过,若真是不想踏上这条路,哥哥不会逼你,哥哥再不济也能保护你。”

嗖——

巨剑以势不可挡之势划破存在或不存在的阻碍,那巨剑自带正义者的审判之力,让所有丑陋无处遁形,对这只作恶人间近千年妄图冲破枷锁的极凶之兽的希望彻底扼杀,真正意义上将它绞杀。

尤子许语气依旧温柔,尤温却从中难得听出一丝认真坚韧,大哥比他高一点,却已经开始扛起一半的家,他这个哥哥,做的比天底下所有哥哥都要好。

从小到大,一直是他照顾自己,哪次闯了祸不是他这个哥哥擦屁股,他好像总能以最完美的方式收场,稳重老练,他都从未见过哥哥胡闹过,哪怕是在小时候的记忆里。

尤温擡头,午头正盛,太阳散发出的强光刺的他不得已眯眼,见尤子许额头还顶着几滴汗珠,便伸手替他擦掉,知道尤子许不出意料会投来诧异的眼神,尤温拍拍他肩膀,朝他投去灿烂地笑意:“哥,我会好好修习的。”

“嗯,嗯?”

尤子许明显的一个怔楞,即使觉得不可置信,他脸上的笑容还是抑制不住,小心翼翼试探问道:“真的?”

“真的。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他还是头回见尤子许笑成这副模样,笑容不知比平日里真诚多少,莫名还多了些傻里傻气,看他开心,尤温觉得自己这选择对与不对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有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

尤子许莞尔,手里握着的佩剑嗡嗡直鸣,它响,连带着尤温手里的小宝也响,尤温不爱用剑,也不会用剑,所以这把剑铸造的时候便与尤子许的剑铸成了兄弟剑,必要时刻危急关头也能帮尤温挡上一挡,极有灵气。

它大概也是替自己主子由衷的感到高兴,平日里憋屈惯了,难得尤温做回人。好歹也是一把资质上乘的剑,拿在尤温手里就跟烧柴的棍棍似的,发挥不出他原本的实力,早知道跟着尤温这个窝囊废它就烂在铸剑炉里了。

三掌门合力绞杀了罡风虎,所谓的上古凶兽方才逃出禁制便前前后后经历两场摧残,尤温亲眼看着它在剑意之下被撕的粉碎,耳边尚且残存着它痛苦的哀嚎。风一吹,最后留在地上的也不过罡风虎挣扎过后的血迹,以此保留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他还记得罡风虎临了看向自己满是怨恨不甘的双眼。

抖了抖身上起的鸡皮,攀上尤子许的胳膊:“哥,这玩意会不会来我梦里寻仇啊。”

“不会。”

“这么笃定?”

尤子许正要偏过头与他说话,尤温他爹横插一嘴:“什么笃定?麻溜的给我往家滚,让你一个人往出跑,整天就给你老子惹事,你在前面跑,你哥在后面给你擦腚,一天天干的那缺德事还觉得光宗耀祖了是罢。”

尤温:“爹——”

两人几天没见,一见面就日常掐架,尤安那股老子劲儿就上来了,劈头盖脸就是给尤温一顿骂。

其实都听得出尤安话里的担心,但是父子之间的交谈大概就是这样,分明一句担心的话,却总要加上一层不怎么中听的训诫,听起来反而没有它原本的意思了。

洞里的饶雨被解了绑绳,安排给门中弟子护送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尤子许迫不及待传递这个好消息给尤安,起初听到尤温愿意认真修炼这件事尤安是万万不信的,叫嚷着是不是尤温脑子被吓傻了,开始胡言乱语,要么就是吃错了药,老人家强拉硬拽二十年都没给尤温这头潇洒驴拉回来,忽然就同意了,他反而觉得不正常。

着实心酸。

吾家有儿初长成——

尤父恨不得在自家门口放八十几响鞭炮热烈庆祝庆祝,还是尤母心平气和的拉住他,免得他跑出去丢人。

“现在你儿子想让你省心了,你反倒不习惯了。”

尤父哭笑不得,还不忘记端着自己严父的形象:“他早就应该这样了,二十岁才懂他应该做什么,太迟了。”

他其实是憋着笑的。

虽说答应刻苦修炼,但尤温这性子还是没变,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说好是从第二天开始,尤温便在这天下午叫了安越城里的狐朋狗友出去最后的小聚,以祭奠自己这短暂的自由,别看尤温招嫌,但好歹也是招招手就能一呼百应的,几个人便找了最好的酒楼吃了个尽兴。

夜里,尤温斜倚在自家屋顶上,手里提溜着一个酒壶,正瞅着月亮,觉得月色陶醉,盯得时间久了却猛然见它不知何时变成了祁一的脸,吓得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揉眼睛,脸色还有些泛红。

再擡头看那月亮,悬挂天际,容貌清丽,跟那祁一也是一般无二。

“哎,还以为真是祁美人来找我了。”

突如其来的一股独数夏夜的风吹拂了他身上每个毛孔,额头碎发被吹起,额头的汗渍也被裹挟走,一到夏夜他就喜欢待在屋顶上,虽说没美人陪伴身侧,但也乐得清静。

擡起手一口接一口酒闷下肚,眼前的良辰美景便有些飘忽不真切。

莫名想起白天还在虎xue时祁一在自己耳旁说的话。

“想安然无恙地做你的小少爷,就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呢,是他做朋友的哪里做的不周到,怠慢他了?

还是说这美人觉得他尤温尤大少爷是个破累赘,看不起他什么都不会,觉得跟他在一起帮不到他?

真是——

尤温嘴里嘟囔着不满。

他承认,祁一确实是他这二十年来见过最惊艳的人,这人神秘漂亮,最招他的喜欢。

他忽然犯起了神经,手指着天,站起身指着月亮,眯着漂亮的丹凤眼,语气恨恨:“祁大美人,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超过你,比你厉害,让你对本少爷俯首陈臣!”

身子都站不住直打晃,口气却也不小。

在他闭着眼要摔在自家屋顶上来个不雅观的狗吃屎的时候,尤子许及时飞身上去接住他。

“这么大还不让人省心,我要不在,你今夜就睡在这罢。”尤老妈子叹口气,默默送他回去。

尤子许平日里对尤温宠溺,但第二日还是一早准时出现在尤温的屋子外,拿着剑柄敲他的门,睡成死猪的尤温听到声音还是打算装死,尤子许直接破门而入,进来看到趴着装死的尤温,笑着敲敲他的桌子。

“昨天谁信誓旦旦说要勤奋修炼,答应哥的事可不能做悔。”

“哥——你就当我昨天放了个屁罢。”

尤温瓮声瓮气的求放过,还想撒个懒,过一阵没听到尤子许的声音,空气沉寂下来,尤温

却又清醒了。

“大哥,我起,我现在就起。”

尤温认怂,还是比较怕尤子许不说话的时候,说话算数,不能辜负他哥的期待。

他是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起过了。

说句打击他的话,尤温虽然作为尤家二公子,但实际上不及尤家任何一个弟子实力,直到今天触及到自己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他才知道这些弟子长得看似不起眼,实际修为却也都不错。

尤温根骨不错,以他的资质,若是这些年勤学苦练,其实超过如今的尤子许也不是没可能。

奈何他没有尤子许的毅力。

尤子许让他打了半个月的基础才教他练剑,出乎尤子许意料的事,尤温进展也是飞快,身上那股懒散劲练起剑来也是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

早上弟子们还在呼呼睡大觉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院子里挥洒汗水,夜里静谧,家家灯火都已熄灭的时候尤温还在他的院子里手执长剑练着一招一式。

尤父见证着他的成长,眼里不自觉便装满了欣慰,他虽然不知道这些天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他自愿习剑,但对他的勤勉尤安还是乐于现状的。

短短三个月,尤温便已经将门中弟子打了个七七八八,虽说遇上尤子许尤温打不过,但是好歹能在他手底下过个几招,已经是飞快的进步了。

“阿温,我看你最近都没怎么休息过,小心身体支撑不住,还是得要多注意休息。”

尤子许着实怕他练剑练的魔怔了。

“哥,我想和你一起参加今年年底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