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道歉
“兄弟们都冷静下来!!!我们是兵,不是土匪强盗!!”廖云峰登上看台高呼。
台下的官兵正值群情激奋。
“长官,我们是兵就要任他们欺负吗?!”
“我们杀鬼子,他们却暗算我们,凭什么?!!”
“杀人偿命!!!”
薛泰也在体育馆内学生中,军队的狂热印在他的眼中,就像照镜子一般,让他不由想到了这段时间来的自己。
而他也第一次对这样所谓的‘众志成城’感到了恐惧。
杜子奂重伤在院,尽管薛泰已近通知了被军方留在医院的白延清,但此刻,他还是要一个人挑起大梁。
薛泰挺身而出:“大家不要激动!!诸位将士,我承认我们做错了事,我们也愿意为此承担责任。但我们没有杀人,救国社也尽力的挽回了很多,我希望我们可以和平的解决此事。”
现场一名校官站出来:“和平解决?!你们不分青红皂白讲陈军长杀人的时候,你们带着白鬼子闯进卫县的时候,想过和平解决吗!!”
武平不想救知道这是陈堪手下的,武平视线右移却突然看个熟悉的身影。曹豹竟然自个都混在闹事的人群里!!武平气结,这个天捅了都不嫌事大的祖宗!
有几个学生也被激怒了:“有枪了不起啊!强权打不到真理!!”
那学生还未讲完,便被一名士官一枪托抡倒在地:“老子不打真理只打你!!”
场面在失控,军队不受廖云峰的控制,学生们也不在薛泰的掌握。
火药味渐浓,武平已经渗出了汗,枪声一旦响起,将要发生的不是一场血拼,而是一对学生的场单方面的屠杀!!
千钧一发之际,一辆黑色轿车直接撞开体育馆的大门冲了进来,白延清终是赶到了:“都住手!!”
白延清一声断喝,终是止住了在场学生们‘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誓以我血荐轩辕’的群情激奋。
但四围官兵们却没有半点你们不打,我们就收手的意思。
白延清对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片枪口不为所动,他的身后两名校尉陆续跳下车。
后下车的那个校官低下身子试图去扶车里的人。
“不用。”
被拒绝的裴远先是一愣,继而老老实实的站回了一旁。
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将时间定在了五分钟。文择元长吐一口气,跨出车门。
“是参谋长!!参谋长还活着!!”靠近门口的队伍里率先爆发出一阵惊呼。
军中霎时一片沸腾,廖云峰武平大惊,即刻从观众看台跳下来,带着人赶向门口。
无数双眼睛都注视下,文择元纵身跃上车顶:“所有人,把枪扔掉。”
青年的声音不高,但无疑在这个场馆之中极具权威。
文择元的脸色还显得有些苍白,但这个男人一身军装的出现在这里,就足以使在军中肆虐了多日的谣言不攻自破。
窸窸窣窣的枪械落地声中,有官兵率先问道:“参谋长、你的伤不要紧吧?!少帅他怎么样啊?!”。
“一些轻伤。少帅的伤稍微重一些,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不过大家放心,我们不会留白鬼子在冀州过年。年前干平府必然会夺回三江!”
不单单是稳定军心了,一番话的煽动性也无疑是极强的。
“所有部队停止休沐迅速归建,开始着手反攻准备。”
“好!”
“打回去!!”
“把白鬼子赶出冀州!!”
无数官兵的众志成城的反击意愿之下。
一场危机,就此化解。
军官和学生都开始散去,白延清回过身,一跃跳上车顶去扶文择元下来:“长官,你这也太乱来了。”
文择元笑笑:“我不证明我没事,后面的将士们又岂会相信?”
白延清撇撇嘴:“您怎么不想,您要是摔下来了,后面的怎么办?”
“不会的,我算过,至少可以撑五分钟。”文参谋长倒是成竹在胸。
白延清气结:“您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然而对方的答复更让白延清气结:“都算吧。”
廖云峰、武平已经围了上来,武平则环顾一周,终于确定曹豹那家伙已近暗搓搓的溜之大吉了。
要不要打这个小报告,武平真的好纠结。
廖云峰喜上眉梢:“参谋长你醒了。”
——终于可以告别整天操碎心,却哪边都不讨好的苦逼生活了!!
文择元醒来了。
至于他为何能如此巧合的醒来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赶到并制止这场规模逾千人的暴动,除了他本人和白延清,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答案。
但毋庸置疑,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与挫折后,干平军混乱不堪的境况从低谷迎来了转折。
偌大的会议室,白延清像一个小警卫员一样战战兢兢的站在主位之后。
这是白延清第一次参与这种级别的会议。自白延清的视角看去,长长的会议桌左右两侧将星云集。
平国的信息并不发达,久闻其名但却不知道人到底是个什么样那是常态。
就像见到林钧宸、白延清才知道原来林少帅并不是报纸上画的那样燕颔虎须。
到文择元喊道蒋谦的名字,白延清才骤然发现原来曾红着眼向自己求助的将官赫然竟是龙威一纵的司令员——干平五杰之一的蒋谦。
一次点名,白延清认齐了他小本本上所有干平军中仪州政府亲授勋号的“建号授勋部队”的指挥官。
原虎奋一师师长,现第五军军长曹豹。
原镇戎四师师长,现第八军军长廖云峰。
原鹰扬十四师长武平,现第六军军长武平。
…………
所有军官都很静,静到主位上仍带着病态的青年不大的声音可以清晰的被在场所有人听的分明。
白延清站在青年的背后,目光复杂。视线中这个略显瘦削带着病态的单薄身影,已然稳稳扛下了眼下新民府满城风雨的危局。
各项事务开始按照安排井然有序的进行,数日之间,
新民府内开始肃清,街道上闹事大批的官兵纷纷消失,校园中持枪暴动的队伍也没了踪影。
救国社内开始清查,疑似犬封的内线的学生与社会人士被情报科逐一逮捕羁押。
觊觎平都的各方势力惺惺的撤走了其虎视眈眈的人马,而犬封的进攻的步伐也止步于文安市的防线。
但这并不是白延清所关注的,他的身份——是一名医生。
白延清努力的板着脸:“长官您的醒来是药物作用,既然您也是医生,就应该明白您自己身体的情况。”
办公桌前正批阅着文件的文参谋长从善如流的点着头:“这些事处理完了,我会回医院的。”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白延清却并不妥协:“您再这样,我就把事情公之于众。”
文择元放下文件,有些奇怪的看向白延清:“当时希望我醒来的人是你,用药的也是你,你却用这件事威胁我?”
白延清用力摇摇头:“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拿长官的性命去赌,但当时情况危急,几千同学命在旦夕,我才被迫行次下策,但现在不一样,长官您需要休息!!!”
文择元:“这不是下策,你做的很对。但此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为你好。”
白延清目光执着,固执道:“我不需要,干平府的长官要打要杀我都认,长官您不回医院,我就把此事讲出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顿‘威逼利诱’,白延清成功把文参谋长、不对、是文参谋长的办公室搬进了医院。
林钧宸的醒来是在又差不多两个半个月之后了,不过严格一点的讲,林少帅应该也不算自然醒来。
据当时的涉事者回忆,林少帅极有可能是被蒋谦这个话唠给吵醒的……
话说这天,距统帅部的作战例会的散场还有半个小时,蒋谦朝着主席台的廖云峰使了个眼神,事先打好招呼的廖云峰心领神会:“蒋军长、陈军长、占领新民铁路切断犬封补给线的事就交与你二人,速去落实。”
“是!”蒋谦、陈堪起身,朝着廖云峰行了个军礼,匆匆离开。
离了席的蒋谦和陈堪可没有即刻返程部署,二人买了个果篮,径直就往医院去了。
大半个月才述一回职,散了会所有人势必都要往医院跑,蒋谦可不想等会和那群军官挤在一起。
病房中,拿着病例的主治大夫笑意可掬:“少帅正在好转。”
这话蒋谦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都好转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
“长官,少帅的伤很重,昏迷到现在是正常的,根据大量的临床病例以及——”
蒋谦不耐烦的打断面前医生的引经据典:“行行行,你下去吧!!”
陈堪丧着脸对着病床上的年轻将帅泫然若泣:“参谋长都醒了那么久了,少帅你怎么还睡着……”
“就是!!”蒋谦突然的愤愤接过话头:“少帅你平时还讲参谋长的身体素质不行,结果嘞,参谋长都醒了多久了,你还不醒。统帅部压着的事情那么多,参谋长都把办公室搬到医院了。参谋长要是累出个好歹,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你。不对、参谋长可都和老贺说过不干了,我们几个到时候可拦不住,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收拾。少帅你再睡,参谋长一出院你可就找不到人了。少帅你难道真的准备再找一个参谋长?我跟你讲,就算你再找一个,弟兄们也不认——”
蒋谦这厢正为所欲为的自我发挥着,直到一旁的陈堪疯狂的扯着他的衣角。
“老陈你干什么?!!”被打断的蒋谦不悦的拍掉陈堪的手,然后就看到了陈堪瞟向病床疯狂暗示的眼神。
蒋谦咽了口口水,顺着陈堪的目光缓缓转头,顺利的对上了林少帅阴沉沉的目光。
蒋谦一个激灵:“少…少帅,你醒了啊!!”
林少帅微眯着眼语气不善:“换个参谋长?你继续讲。”
“不不不是!”蒋谦赶忙辩解:“都是我瞎讲的!!少帅你醒的真是太及时了!正好今天军部的例会,大伙马上就到!!我去通知医生、不对、去通知参谋长!”
蒋谦脚底抹油冲出房间、溜之大吉。
讲起话比哪个都嚣张,怂起来比谁都彻底,陈堪笑着摇摇头上前扶起林钧宸,再加垫了个枕头让林钧宸靠住。
陈堪:“少帅那我去叫医生?”
“不用。”
“我更想知道择元不干了是什么意思?”
陈堪汗了一把,这不是逼他把参谋长卖了吗?少帅到底听了多少啊?!
陈堪斟酌着措辞:“少帅别听蒋谦在哪里满嘴跑火车,参谋长那是跟老贺开玩笑。参谋长现在正安排犬封在文安市的约战,绝没有要走的意思!!”
“择元从不开这种玩笑。”
“不是,当是事态紧急——”
话讲了一半的陈堪被先文择元一步进门的蒋谦截住:“就是参谋长要处分老陈,老贺不同意,起了一点点争执而已。对吧,老陈?”
陈堪脑子里一望无际的问号,但还是选择配合这个损友连连点头:“嗯,嗯,是啊。”
尽管这两人奇怪的一问一答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林钧宸却没去管他,他看到了文择元进门的那一瞬间明显的迟疑。
其实文参谋长会楞那一下,完全是因为蒋谦突然编出的那个他和贺满吵架的故事,但一想蒋谦这么讲必然也是为了林钧宸好,也就没再深究这通谎言。
但以林钧宸现在所拥有的时间线,他根本无法理解‘文择元和贺满开玩笑不干参谋长’这件事。那唯一剩下的解释就是——择元真的生气了。
不过还是文择元先开的口:“你感觉怎么样?”
“手都擡不起来。”林钧宸笑的无奈:“择元,你说我是不是废了?”
文择元难道严肃起来呵斥道:“不要开这种玩笑,不论如何,哪怕你伤到再也拿不起枪。你,林钧宸,都不可能是个废人。”
但文择元还是随即安慰道:“你的伤愈合情况很好,最多四个月,你就可以出院。”
“对不起。”林钧宸突如其来的道歉着实让屋内的人都愣了一下。
包括文择元,他刚才是有些生气,但也不至于严重到需要林钧宸这样道歉。
文择元略显疑惑:“林钧宸?”
林钧宸极其认真的对上青年的目光:“择元,我道歉,这次的事是我的错,我改,你能不能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