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
可能是屋里的动静太大，门口的喜耀推开门。
喜耀探出半个脑袋，有些关切的问道：“参谋长？”
廖云峰立在原地的身子一僵，一时有些无措。上次文择元倒下，他就在现场。廖云峰是后怕的。
万一参谋长因为他在这里出什么事，他无法向少帅交代，无法向弟兄们交代，更无法对自己交代。
因此面对喜耀，廖云峰更是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相较于廖云峰的慌乱，文择元就镇静的多：“没事，廖师长刚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几本书。”
“哦——哦，那你们继续聊。”喜耀带上门。
武平赶忙拾起地上散落的纸张，心虚道：“还好还好，这要是被发现了，老廖得掉一层皮。”
廖云峰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什么叫剥我一层皮，你倒是无官一身轻。”
文择元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地图：“你刚才说豹子已经被调出去了，具体驻扎在什么位置。”
廖云峰从上衣口袋里抽出钢笔，在豫州与戴州的交界处的范县画下一个红圈。
文择元点头，接过地图：“马上十二点了，你们先到医院的餐厅吃个饭吧，剩下的下午再说。”
武平疑惑：“参谋长不一起去？”
“不了，林钧宸中午会送饭过来。”
廖云峰心中警铃大作：“什么时候？”
少帅可不像喜耀那么好忽悠。
青年看了看表：“还有六七分钟吧。”
话音刚落，眼前的两人就没了踪影。
不过也亏得两个撤的及时，廖云峰，武平前脚刚走，林钧宸后脚就到了。
“听喜耀说，廖云峰上午来过？”
“恩，送了一堆水果，你要自己拿回去吃。”
林钧宸笑笑，支起床侧的小推桌，把饭盒放在了上面：“家里的反正还要再拿过来，麻烦。”
文参谋长打开饭盒，开始有选择的挑菜。
按理说，对作战部署有不同意见，沉默肯定不是一个选择。
通常这种时侯，他都会十分直接的将不同看法提出来。
一般讨论后大概率能达成一致。当然，实在分歧太大，讨论升级为吵架也不是没可能。
但刚才的信息让文择元的脑子很乱，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在文参谋长的脑海中闪过。让他自己都觉得心悸。
这边林钧宸面色严肃：“挑食不好。”
“就今天，明日绝不这样。”
文择元保证起来、信誓旦旦。
对方无奈，只得叹气道：“下不为例。”
“对了，你去仪州前不是说给我带张老先生的手稿？我这边的《勋报》差不多快看完了，你到底要到没有？”
“已然答应的事，我什么时候食过言，过几天我给你带过来。”
“恩。”文择元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武平感觉现在整个人都是蒙的，而廖云峰也好不到哪去。
因为刚才，他们的参谋长对他们说：“林钧宸不是林钧宸。”
要是其他的什么人敢说这种话，武平能在三秒内让人血溅五步。
但说这话的是文择元，武平也只能干笑道：“参谋长您开玩笑吧？”
文择元没有继续解释方才的话，而是摊开地图：“若是你们要打戴州，会在何处驻兵？”
廖云峰压根没打算过和戴州开战，自然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被问得一愣。
而这个问题武平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郧城。”
听到答案的廖云峰看向地图，也跟着点头。
“那小五你有想过、为什么豹子的师要部署在范县？”
这下武平也一愣：“豹子是少帅调的，肯定有少帅的道理。”
长期以来积累下的习惯，武平几乎不会质疑林钧宸的任何决定。
文择元摇头：“没有任何道理，战略上来说，范县没有丝毫抢占的必要。豫戴二洲交界线上一座距平都甚远、且连公路都还没有修通的老城。先不讲队伍机动性的问题，单单从后勤保障的角度考量，这里就不适合驻兵。”
武平瞪大双眼：“照这么说，那少帅岂不是在故意调开豹子！？”
廖云峰恍然：“这就是参谋部迟迟不出作战计划的原因！”
文择元颔首：“因为一旦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他们将难以做出解释。不仅如此，可能和谈犬封、撤掉小五，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没有任何战前准备，肆意调防，出兵戴州只能是一个幌子。”
武平：“那少帅到底要干什么？”
廖云峰已然有所思：“这就是问题的症结，少帅现在正在全力架空自己。拢共五个主力师，蒋疯子在兖州，陈胖子守在州界线上，你被撤，豹子被调开。干平军在冀州的几大战力，现在正真还能影响平都的只剩我一个。若是出兵戴州只是个幌子，少帅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武平错愕，依旧是犹豫道：“也许少帅有什么难言之隐？少帅被人换了，这太匪夷所思了吧？！”
廖云峰也有些迷离，陷入沉思，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廖云峰笃定道：“就是少帅出了问题。”
武平投来疑惑的目光，文择元也循言望过去。
廖云峰解释道：“少帅的这一系列行为，都很需要得到一个地方的支持。”
武平：“参谋部？”
廖云峰：“对。当年平衡军权，军事决策权是在指挥部，但将领任命权是在参谋部。参谋长要是不同意，比如撤掉你这类事情少帅会很难办。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参谋长病了。如果是你，你会把所有计划都建立在一个突发的事件上？”
武平的话已经说不顺了：“你你、是是、说。”
廖云峰目光锐利：“参谋长这次入院与背后操作这次事件的人决计脱不了关系，你是选‘少帅有问题’还是‘少帅险些杀了参谋长’？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
片刻之后，武平终是回过神：“不论如何，我只知道少帅绝不可能动参谋长。”
“那现在怎么办？！！”武平语气迫切，难得的慌乱。
文择元：“先把喜耀叫进来。”
廖云峰毫不迟疑，立刻开门喊人。现在再怵那五十军棍，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果不其然，喜耀刚听到文择元问戴州的事就直接炸了锅，拎起廖云峰的衣领就把人按到了墙上：“老廖，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一旁的武平赶忙劝阻：“喜耀你不要激动！听我们解释！”
喜耀怒从心起：“解释个屁，老子不管你俩有什么事，参谋长现在必须安心养病！”
“滚滚滚！！！”喜耀伸手就把两人往外推。
武平下意识就出手抵抗，两个人几乎扭打在了一起。
文择元出声制止，喜耀却毫不妥协。
喜耀兀自坚持：“这是小少爷下的死命令！”
“小少爷？你家小少爷中午还告诉我、过几天把勋报的手稿带过来！”可能是因为急躁，青年的语气分外严厉，心律不可抑制的变快，手心已近浸出了汗。他开始调整呼吸，必须迅速平静下来。
喜耀一愣，莫名道：“手稿不是刚到仪州我就给您寄回去了吗？”
文择元不答反问：“你家小少爷是谁？”
文择元的气色很差，喜耀也顾不得想那么多，脱口就道：“林钧宸。”
文择元：“他不是。”
“——啊？！！”喜耀听得有点蒙。
青年一字一句郑重道：“你现在喊少爷的人不是林钧宸、”
“听着，事情马上小五会给你解释。你现在立刻告诉我，你们在戴州遇袭的位置。”
信息量实在太大，已经无法思考了，喜耀只能下意识的回答文择元的问题：“挂甲路差不多一半的地方“。
文择元签下抽调文件递给武平：“立刻去狰调人，就沿挂甲路，分散渗透进入戴州。林钧宸肯定会留下线索。袭击点方圆十公里，一个村落都不要漏。”
狰是未登记在册的部队，也是现在最安全的力量。
武平：“调满哥的人，要不要和满哥说一声？”
文择元：“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再提。还有喜耀，这几日控制好自己。不要意气用事。”
喜耀显然还在消化这铺天盖地信息量，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喜耀听进去多少，文择元毫不怀疑等这家伙反应过来，会直接到指挥部在那个冒牌货身上开几道口子，跟不用提贺满、曹豹这几个了。
青年揉了揉太阳xue：“文某最后强调一遍，找到少帅之前，任何人不许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