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雪一汀 作品

第60章 宫宴遇袭

第60章宫宴遇袭

◎“本将似乎见过你。”◎

殿内瞬间安静,也就无人注意到他身后落了几步的穆晚颐。

更无人注意到皇后面上的笑容一顿,而后素手攥紧了贵妃椅的把手,眸间浮现一丝杀意。

江遇宛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睫。

这人,她傍晚时见过。

从后头追上来的太监一个踉跄跪在了殿中:“奴才失责,未及通报便让车骑将军进了金殿,陛下饶命。”

众大臣的视线里隐含骇然,再后涌上钦佩。

原是车骑将军穆新霁。

征战十年未归、少年成名的一品大将。

他神色讳莫,一身气息铮然凛冽,让人心生畏惧,跪下时也不觉低人一头。

“臣穆新霁拜见陛下、娘娘。”

众大臣神色各异,饮酒已醉的人亦收敛三分醉意,目光锁在殿中伏地叩首之人。

他们无一不在想,这位将军与太子殿下生得太像了,纵然是表兄弟也不该这般相像啊,说是双生子也不为过。

正对太子席面的女眷们,更是掀眸去瞧太子,瞧完后又将视线落在穆新霁身上。

太像。往日只觉太子殿下神姿高彻,原来这世上竟有人同他生得一模一样。

可惜,这人毁了容。

有女郎暗自惋叹。

半晌,沈邺才轻飘飘道:“免礼。”

穆新霁闻言起身,冲外面拍了两下手,接着便有人从殿外搬了个厚重的箱子来,那箱子看起来颇重,约莫有半人那样高。

他勾了勾唇,漆黑瞳仁中冰凉:“臣命人驱车五个日夜,为姑母带了件好东西。”

众人皆目不转睛看着太监开箱的动作,暗自猜测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慢着,带到侧殿去,不必打开。”皇后忽然出口制止了太监的动作。

穆皇后的手指用力得有些泛白,直觉穆新霁已经知道了些什么,那箱子里更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皇后有些高的声调引得众人皆很诧异,却无人置喙。

沈邺神情未改,还饶有趣味地瞥了眼太子。

后者低垂着眼睫,看不出什么情绪。

穆新霁极淡的讽笑了下,孤桀的巡视一周,待瞧见沈清桉时,也不由愣了一愣。

极像。如同照镜一般。

若他没被毁掉半张脸。

“真是本宫的好侄儿,十年未见也不忘孝敬姑母。”皇后意味深长地擡起眼,红唇吐出的话语冰冷如刃,“只是,边关大将未得圣令便悄至盛京,你意欲何为!”

“臣已说过,只为贺寿。”穆新霁莞尔,衬得脸上的疤痕颇诡异。

皇后接了话,厉声道:“此举意同谋反!你胆大妄为,至国公府上百条人命于何地?”

穆国公也从席间起身,指着他骂道:“逆子、孽障!”说罢扑通一声跪到了大殿上。

“陛下明鉴,此事乃这逆子一人之为,臣万万不料他竟敢无召而返,更对此一无所知,穆府也绝无二心啊!”他神情颇有几分痛心,仿佛拿自己的儿子很没办法。

皇后面有哀戚,亦俯身跪地。

“陛下,望陛下看在他驻守边关十年的份上,留他个全尸罢。”

这番变故,引得众人呆滞茫然,皆屏息凝神,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穆新霁大笑几声,在这静寂的大殿上掀起几分诡谲感。

“如此,臣先谢过娘娘。”他敷衍地低了低头,算作行礼。

一直沉默的沈清桉思忖片刻,刚要上前求情,却听陛下缓缓开口。

沈邺摩挲了下手指上的玉戒,轻声道:“......孽障?”

他视线轻轻扫过穆国公,带着淡淡的审视。

语气如此平淡的两个字却引得穆国公一瞬煞白了脸。

“来人。”沈邺挑了挑眉,下令,“赐座。”

穆皇后脸色一变,“陛下......”

“皇后快起吧,这样的好日子何故一直跪着呢。”沈邺隐约有几分不耐,出声打断了她,伸手扶起了穆皇后。

席间唯有沈清桉身侧可容纳一人,搬着矮桌的太监好生为难,不知该不该放在储君身侧。

“愣着干什么!”沈邺斥道,“就放在太子旁边。”

一番折腾下来,众人这才看见立在后头、穿着茜色舞衣的穆晚颐。

沈邺面色缓和了下:“开始罢。”

竹弦管乐声起,于殿外又进了六名身着白袍的女子,绕着穆晚颐成了方圆阵,女子飞身下腰,软剑也随之而动,纤纤身影不时轻抚帷幔而起,在空中衣袂翻飞。

有武官高声叫好,畅快痛饮。

甚至有三两醉酒文人兴之所至,手握酒盏,起身跃动。

管弦声越来越急,台子上的女子动作亦越来越快,俨然有冲出台子的意味。

下一瞬,那几个女子竟松开帷幔,凭借微弱承受力,步履轻疾,剑锋遥遥冲上首的陛下而去。

顷刻间,殿内大乱。

大监慌乱喊着:“救驾!”

身弱的文臣无一敌之力,而武将大醉,一众大臣皆往后退了数步,一时间竟无人上前救驾。

右席女眷更是惊惶不安,情急之下皆往殿门处跑。江遇宛被白术拽着,趔趄跟上。

殿外的御前侍卫闻声而近,却离得甚远,又被奔走的女眷和大臣挡了路,他们不敢伤到这些人,心急如焚地往前涌走。

上首的穆后连退三步,与众妃嫔比肩。沈邺倒镇定,坐在御驾上巍然不动,剑气直指他的胸膛,千钧一发之际,沈清桉和穆新霁几近同时出手,将刺客斩于剑下。

血腥气在殿内蔓延,那几名女刺客倒在地上。

众人微微松了口气。

沈邺幽幽的看了眼皇后,目光中的冷漠令她心头狂跳,不由懊悔起来适才竟忘了护陛下,难免引他猜忌不虞。

就在此时,外头再度涌进一批黑衣刺客,手握弯刀面覆黑纱,有滞在殿门处的大臣反应不及,被一刀斩下头颅,圆溜溜的头骨碌碌,一路滚到了江遇宛脚下。

江遇宛脸色煞白,下意识要往后退,可一众女眷皆在她身后,她竟是迈不了步子,有人伸手推了她好几下,她差点便要倒在那颗鲜红头颅之上。

白术拽了她一把,两人脚步踉跄地倒在了金殿一角,江遇宛倚着殿内高柱,冷汗直下,似乎有自喉间蒸腾而出的热意掩埋了她。

白术被她惨白的脸惊住,拖着她绕到帷幔之后,面带焦急问:“郡主,你怎么了?”

江遇宛摇了摇头。

另一侧的路无殊同样站在角落,饶有兴趣地看着满殿惊惶,边看边猜这些刺客是谁的人。

忽然,他面上的笑容一顿,才想起那个娇弱的小姑娘,他极快的扫视一圈,没见到她的身影。

路无殊渐渐变了脸色,寒着脸捡了把剑,面无表情捅了一个又一个拦路的刺客,直往女眷席位而去。

鲜血飞溅,惊呼声混着刀剑的嗡鸣声,乱成一片,殿中已躺了许多尸首,有胆子小的女郎已经哭出来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杀伐声停下,浓重的血腥气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江遇宛更加难受,眼眶绯红,她抚着心口,眉头蹙起,呼吸隐隐窒了一瞬,不知又是怎么回事,

系统恨铁不成钢:“宿主,你又中药了。”

江遇宛一阵眩悸,阖眼道:“解药。”

系统嗫嚅道:“这种春/药,数据库中没有记载。”

江遇宛竭力支撑起身子,骂它:“没用!”

她快速的想解决办法,只盼望着药性还未完全上来时能回到侯府。

白术搀着她从立柱后出来,同众女眷一同跪在了地上。

......

顷刻间,金殿之内跪了一片。

沈邺脸色不佳,怒道:“羽林卫何处?”

“禀父皇,羽林卫在宫门驻守。”沈清桉面上沾了几滴血,杀意,沉声道。

沈邺闻言怒火更甚,正欲发作,一道焦急的高呼乍响。

“不好了,不好了,坤宁宫走水了!”小太监满头大汗,狂奔而来。

沈邺面色铁青,拂袖而去。

皇后亦骇得不轻,脚步匆匆跟上沈邺。

身后的御前侍卫、太子和诸妃嫔皆同往。

臣子们和一干女眷还跪在原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竟是分毫不敢动。

安昭仪怀抱幼女,一直被人护在角落,此刻脚步慢了半程,便也不再去跟上,只叹了声:“诸位请起罢。”

众人乌泱泱起身,脚步虚浮地直起了身子。

安昭仪忖度了片刻,不敢轻易将这些人放出宫外,然这些人里还有娇滴滴的小娘子,一直待在遍地尸首的大殿终是不妥。

“侧殿清净,诸位同去罢。”

众人谢恩后便随着宫娥去了侧殿。

宋氏绕过人群,见到江遇宛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携着她踏入了侧殿。

......

夜色深浓,皓月当空。

侧殿虽大,却挤了许多人,一层薄薄的帷幔相隔,两边有如水火之分。

女眷这边静悄悄的。大臣们那边却乱成一片,他们适才如缩头鹌鹑般一个字也不敢说,此时倒开始逞英雄,你一眼我一语的互相责怪。

江遇宛心头难耐,不欲再待在这样嘈杂的环境,同宋氏打了声招呼后,与白术一起踏出殿内,倚在阑干旁边吹风,想要散散身上的灼热。

她忽然想起了一事,问系统:“方才你有没有瞧见是谁推了我?”

系统很快回她:“宋文含。”

江遇宛心头一震,便要转身回去同她算账,思及如今处境,终是冷静下来。

药性未除,只怕账还未算清,自己先露了怯。

她站在隐秘角落里,此处灯影寥落,漆黑一片,想必绝不会有人来。

因而江遇宛气力虚浮之下,靠在墙壁上慢慢蹲了下来。

一道诡谲的脚步声乍响,很轻却不容忽视。

白术惊道:“你、你......”

“闭嘴。”有人出声斥她。

江遇宛脊背发凉,手攥紧了衣摆,掀眸对上一张放大的脸。

来人俯身低下头,眼睛微眯,气息凌冽,眼神毫不掩饰地从她身上掠过。

“本将似乎见过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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