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共感开启。
唐妙语灰心地点点头。+w.a*n^b~e¨n?.^o*r+g.
“是没错啦……”
“颈总动脉,那个位置非常刁钻。”
“如果是意外,患者突然移动,针尖的轨迹大概率是向下或者向后偏。”
“很难形成那样一个几乎是精准瞄准的角度和深度。除非……”
苏御霖接过了她的话:“除非是刻意为之。”
“所以,许清川在描述行凶过程时,关于‘孟怀突然大幅度动作导致意外’的说法,绝对是谎言。”
“但许清川转述孟怀那句‘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动的’遗言时,却是真实的。”
“一个杀人凶手,在极力掩盖自己行凶过程的同时,却又如实转述了死者为自己开脱的、听起来匪夷所思的遗言。”
“而一个被害者,在生命弥留之际,却说出这样的话。你不觉得,这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吗?”
唐妙语看着苏御霖脸上那抹熟悉的、遇到复杂案件时特有的兴奋神情。
“也就是你,才会觉得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案子‘有意思’。”她咕哝了一句。
苏御霖咧嘴一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点开了一张照片,递到唐妙语面前。
“这是在许清川诊所收费抽屉里发现的,孟怀的就诊收据。你仔细看看日期和收费项目。”
唐妙语凑近屏幕:‘特殊调理费’?而且这么频繁,几乎每周两次,金额也从几百到几千不等。这根本不像普通头痛的治疗费用和频率。”
“没错。.求~书.帮? -蕞?新~彰`节·庚¢鑫′筷_”苏御霖收回手机,眸色深沉,“所以,这个孟怀,和许清川之间,恐怕不仅仅是简单的医患关系那么简单。”
“你想啊,很少会有人到诊所接受治疗,特意让医生开具收据的吧?”
唐妙语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慢慢穿上了自己的外套,仔细拉好拉链。
她忽然想起什么,嘴角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苏副队,新官上任第一案就这么棘手,感觉如何?有没有压力山大?”
苏御霖语气轻松:“没有,我从来不知道压力是什么意思。”
他伸出手,很自然地帮她整理了一下外套的衣领。
将一缕不小心被压在领子下的发丝拎了出来。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颈间微凉的肌肤。
唐妙语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那,接下来苏副队打算从哪个方向入手?”她问道。
苏御霖回答:“先从死者孟怀查起。他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经济状况。”
“他为什么会频繁光顾康和中医馆,为什么需要所谓的‘特殊调理’。”
“以及……他为什么要在临死前,说出那句替许清川开脱的话。”
他又看了一眼唐妙语,补充道:“详细的尸检报告,包括毒理分析,尽快给我。”
“放心。”唐妙语做了个俏皮的ok手势。
“保证以最快速度送到苏副队您的办公桌上。”
苏御霖笑了笑。
柔声说道:“今天太晚了,快下班吧,美少女不要熬夜,我再回去看看王然那边怎么样了。`p-i?n?g′f/a`n+w`x`w_.!c+o`m*”
说完扭头准备离开。
“哎,”唐妙语叫住他。
苏御霖停下脚步。
唐妙语快步走到他面前,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不由分说地塞进他的手心里。
苏御霖摊开手掌,是一颗水果糖。
包装纸是亮黄色的,上面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
“补充糖分,有助于大脑高速运转,更好地思考案情。”她仰着脸,笑容明媚。
苏御霖看着手心的糖,心头微暖,点了点头,将糖揣进口袋:“谢谢唐法医啦。”
唐妙语声音突然轻柔了许多,“别又熬到太晚,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苏御霖点头。“知道了,唐法医嘱咐,一定遵命。”
唐妙语被他逗乐了。“没个正经!我是说真的,你刚升职,事情肯定多,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把自己累垮了。”
她仰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关切,“早点结束,早点休息。”
苏御霖点头答应,唐妙语下班回去了。
看着唐妙语离开的背影慢慢下楼。
苏御霖再次看向那张冰冷的停尸床。
还有孟怀那张平静到诡异的脸。
苏御霖戴上了一双薄薄的乳胶手套。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了孟怀冰冷的额头。
【共感】开启!
刹那间,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仿佛从指尖首接钻入了他的脑海。
眼前的景象猛然一变。
不再是停尸房惨白的灯光与冰冷的不锈钢。
他“看”到了一片模糊的血红。
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淡淡的草药香,首冲鼻腔。
颈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整个脖子都被人硬生生捅穿。
那是颈动脉被刺破的瞬间,生命力在急速流逝的感觉。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浑身无力,视线开始模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他面前晃动,面孔因极度的惊恐而扭曲。
是许清川。
他看到许清川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
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然后,苏御霖“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那声音虚弱、沙哑,带着濒死的喘息。
“不……不是……您的错……”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能“感觉”到,说出这句话时,胸腔中涌起一股奇特的平静。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紧接着,他又“听”到自己说。
“是……是我……自己……动的……”
说完这两句话,他“感觉”到生命正在飞速离去。
眼前的许清川,那张惊恐的脸凑得更近了。
他“听”到许清川颤抖着,带着哭腔的声音。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苏御霖感觉到自己想笑。
他似乎真的笑了。
那是一种解脱的笑。
然后,所有的感知,如同潮水般退去。
剧痛、血腥味、模糊的视线、许清川惊恐的脸……
一切都消失了。
苏御霖猛地抽回手,身体微微晃了晃,后退了半步。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脸色也有些苍白。
每一次【共感】,都是一次对精神的冲击。
尤其是这种亲身体验死亡瞬间的感受,更是令人心悸。
但此刻,他内心的震撼,远超身体的不适。
许清川……没有说谎。
至少,在“孟怀临死前说了那些话”这一点上,许清川陈述的是事实。
孟怀,的的确确,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说出了那两句替许清川开脱的话。
苏御霖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有些紊乱的呼吸。
【共感】带来的画面和声音,依旧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回荡。
“不……不是……您的错……”
“是……是我……自己……动的……”
还有许清川那句充满不解与恐惧的追问。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是啊,为什么?
孟怀为什么要这么说?
如果真的是意外,他为什么要强调是“自己动的”?
如果不是意外,而是许清川蓄意谋杀,他为什么要替凶手掩饰?
这完全说不通。
除非……
苏御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
除非,孟怀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