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锦白 作品

第五十一章:心比我先认出你

张海和拍完小哥后背才猛然惊醒,他这是……?

他退后两步,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停在小哥身上。+看`书,屋′ ·已_发¨布*最,新\章?节+他嘴角的笑意温和,声音清朗:“我回来了。”

张海杏本来还想再骂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回来就好。”她别过脸,假装整理袖子,可微微发颤的手指还是暴露了情绪。

张海客抬头看他,疑惑道:“记忆恢复了?”

“没有。”张海和摇头,语气平静,“但身体记得。”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想不起来的东西,这里——”他又按了按心口,“——全都记得。”

张海琪“啧”了一声,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少在这儿装深沉!走,回家!”

张海和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温和地看向张瑞山:“爷爷,雪参我找到了,只是路上遇到点意外,没带回来。”

老爷子哼了一声,拐杖重重一杵:“臭小子,十年就带回来一张嘴?”

张海和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张瑞山:“不过,我带了别的。”

老爷子狐疑地打开,里面竟是一枚青铜铃铛,和当年张海和离家时戴的一模一样。?x,k¢s·w~x¨.`c~o!m¢只是这枚铃铛上多了几道细微的裂痕,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的撞击。

张瑞山盯着铃铛沉默半晌,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回来就好。”

张海和转向小哥,伸手轻轻碰了碰他腰间的青铜令牌,指尖在缺口处停留了一瞬:“十年不长,但我还是迟了几天。”

小哥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力道很轻,却像是无声的确认。

张海和笑了,转头看向众人:“走吧,回家。”

张海琪抱起胳膊:“回哪个家?你房间早被改成仓库了!”

“那就睡祠堂。”张海和淡定道,“反正小时候犯错也常被罚睡那儿。”

张海客挑眉:“你确定?祠堂现在养了只山猫,脾气不太好。”

张海和:“……”

小哥忽然开口:“睡我那儿。”

空气瞬间安静。

张海杏眯起眼睛:“小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小哥面无表情:“他打呼。”

张海和:“???”

张海杏“噗”地笑出声:“对对对,小时候他半夜打呼,害得我们全族以为山崩了!”

张海和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最终只是笑着摇头:“行,睡哪儿都行。/我_的¨书`城\ ·已/发+布`最!新~章^节~”

夕阳的余晖洒在长白山的雪地上,映出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张海和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青铜门的方向。

十年光阴,仿佛只是弹指一瞬。

他又回到了族里。

清晨,张海和坐在祠堂偏厅的案几前,手指无意识地翻阅着堆积如山的族务文书。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批注的朱砂笔迹锋利如刀,连停顿的习惯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张海杏抱着一摞新送来的账本,靠在门框上观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第三页右下角那个‘准’字,你以前都会多描一笔,今天怎么不描了?”

张海和笔尖一顿,低头看着自己刚写的批红——那个“准”字最后一勾果然缺了往日的装饰性笔锋。

他茫然地眨眨眼:“……我以前还有这种习惯?”

“何止!”张海杏把账本往案几上一丢,掰着手指数,“辰时三刻要晃茶杯,午时必定在廊下伸懒腰,批文书前必须先蘸三次墨……”

她话音未落,张海和的手己经自动拿起茶杯晃了三下,水面波纹与他失忆前常晃出的螺旋纹分毫不差。两人盯着茶杯同时沉默。

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族规修订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海和盯着自己刚写满的竹简发愣,这些关于外姓子弟入族的新规条理分明,甚至用了他年轻时自创的简笔速记法。

“写得不错。”张海客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他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就是第七条的处罚方式……”

“应该改成罚扫祠堂台阶三个月。”张海和脱口而出,“因为冬天石阶结冰,摔过十七个执事。”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这段记忆分明没有回来。

张海客笑得意味深长,把药碗推过去:“你二十岁那年冬天,在台阶上泼水做冰道,结果被老爷子罚扫了半年。”

傍晚厨房飘出焦糊味时,小哥正巧拎着新猎的野兔回来。他刚迈进院门就看见张海和举着锅铲从厨房冲出来,腰间还系着张海杏的碎花围裙。

“盐和糖又放反了!”张海和崩溃地抓头发,“这破毛病怎么十年都没好!”

小哥默默把野兔挂到廊下,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递过去。罐子里装着混合好的调味料,正是张海和以前最常用的配比,多一成花椒少半钱盐,还掺了晒干的橘子皮末。

张海和盯着罐子看了半晌,突然笑出声:“我当年是不是总缠着你帮忙调这

个?”

黑金古刀出鞘的寒光一闪,野兔瞬间被精准地分成西块。小哥在案板前抬头,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每月三次。”

深夜的祠堂,张海和对着祖宗牌位研墨。突然“吱呀”一声,张瑞山拄着拐杖踱进来,往供桌上放了碟桂花糕。

“别装了,”老爷子哼了一声,“你十岁偷吃供果被罚,就是躲在这块牌位后面啃的。”

张海和手指一颤,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成熟悉的形状,正是他小时候常画的乌龟。他下意识用笔尖添了西爪,突然听见房梁上传来“噗嗤”一笑。

张海琪从梁上翻下来,手里还拎着半坛酒:“连画王八都分毫不差,还好意思说没想起来?”她突然把酒坛往案几上一顿,“喝!当年你偷埋的女儿红,说好了回来开封的!”

酒坛泥封拍开的瞬间,浓郁酒香里混着几片干枯的梨花。张海和盯着浮在酒面上的花瓣,突然按住太阳穴,恍惚记起那是十年前离家时,张海杏硬塞进他行囊的枝头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