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璟虫化

白璟虫化

家宴当日,虫都闻风而动。

雄虫贵族的生活,光看年轻雄子闹事的作态早就看够了,公爵等级的雄虫过了百岁,想看一眼可不容易。

可这回,虫民的心思都不在老雄虫,兰斯特和雷伊斯顶着婚约双双在会所玩乐,大伙儿都抱着吃瓜的心态等直播。

谷唯秋在后台。

满满的上当感充斥大脑。

所有虫一脸正经,谷唯秋配合地穿上设计感正式的深黑色礼服,虫侍走到面前鞠躬,低身为他打领带。

说是“家宴”,规模大到难以想象。

自从他答应配合,杜克和罗威两位大家长就满面春风,也不在乎他和雷伊斯都是什么“货色”。两虫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形式大于实际。

谷唯秋细想,搞那么大张旗鼓,八成是要给什么虫看的。雄虫的两大家族团结,对戈洛家和赫里家至关重要。

杜克刚才来了一趟,再三嘱咐他不许惹事,他都一一应下。

过了今天,家卫不再跟踪,他也好放心去找白璟。

白璟的通讯器不在身上,花聆也不知道白璟在什么地方。

谷唯秋憋着一股气。

这小母虫子,跑哪里去了。

虫侍进门:“会场准备好了,请阁下过去吧。”

谷唯秋应声出了走廊,接到消息的雷伊斯正好也往会场走,两虫在门口相遇,看着彼此过于“搭配”的礼服,都没露出好脸色。

雷伊斯冷斥,迈开长腿就走。

谷唯秋毫不示弱:“谁给你的胆子,敢走到我前头去。”

一众跟随的虫侍眼睛冒出精光。

雷伊斯在家被教育过,回头啧了一声,放慢脚步做出个请的姿势,鞋子踩得地板直响。

……

家宴的来宾席坐满了陌生的面孔,早就准备就绪了,两虫一到场,灯光就打到他们身上,随着他们的脚步,吸引了来宾们的视线。

哈顿元帅和两位副将端坐,投来的赞许目光有些微妙。

罗威公爵上前敬酒,“两位小辈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了,前些日子实在是失态了。”

“哪里。”哈顿元帅浑厚的嗓音传来,“您和杜克公爵都是万年望族的家主,雄虫的团结,就要靠两位辛苦了。”

舞台开幕,八道灯光齐聚。

司会是位嘴皮子利索的年轻雌虫:“各位来宾,尊敬的罗威公爵,杜克公爵,哈顿元帅及众元帅府的将领,欢迎来到今日两大家族的‘家宴’!”

……

……

与此同时,马场的表演会现场,大屏幕里响起掌声。

纳什的心情烂到极点。

那边直播开了以后,新上的几匹小马在舞台尴尬地停了十几分钟。

马上有不少雌虫在会所打工,有不少见过从前的兰斯特,还有几个在几天前的包厢偶然见到。

今日兰斯特的装扮,黑色礼服衬托出修长又比例完美的身形,质感纯正的领带束住颈口,保守的装扮和冷情的灵魂,迸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张力。

此刻,雌虫们都直勾勾地盯着屏幕,毫不掩饰地议论雄虫的一切。

“啊……终究还是要结婚了吗,以后会不会纳雌侍雌奴啊。”

“不纳也没关系啊。”雌虫嘻嘻笑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在给他汇钱吧,以为他能回应你呢?”

“你好意思说我?你没打钱吗?工资提前取了吧?”

“嘘,你们不知道吧,新来的那个……”摆盘的雌虫小声说,“我看到他也去了!”

“啊?!我还以为他对雄虫——”

“麻烦让一下。”

略清冷的声音在沸腾的讨论声中格格不入,雌虫们一看正主来了,都闭上了嘴。

有雌虫动了动鼻子,隐约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再看去,白璟已经走远了。

……

古亚放心不下白璟的状态,几天前听到戈洛家要办家宴的消息后就不太对劲了。

顶着发情期出工,其实已经违背了法律,古亚闻着一丝渐渐浓郁的留兰香气息找到白璟时,白璟的手扶住桌沿,指间嵌进素色的桌布。

头顶,生出了一对触角。

“不成,”古亚揽住白璟的肩膀,回头叫虫,“让他去休息吧!”

雌虫侍从都知白璟和场主闹过不愉快,听不见般走过,有的瞥一眼,也没有停留。

这时,头顶传来温和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古亚擡头,是位戴着眼镜的雄虫,五官看起来十分知性,后面还跟着他一眼就认出来的奥切尔中将。

程淼低身看清白璟的脸,震惊道:“真的是你。”

……

光屏里,司会盛赞戈洛家和赫里家的友谊,话筒凑向杜克:“公爵先生,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雄子和雌子是怎么认识的?”

杜克笑得和蔼慈祥:“大抵是在边境吧,他们一起为元帅府物资的转运帮忙,我和罗威公爵都非常欣慰!”

“那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镜头转向谷唯秋和雷伊斯,两虫紧挨着坐,视线都是看向前方的。

谷唯秋越来越觉得上当。

果不其然,司会的话筒递向罗威,罗威起身向众贵族鞠躬,缓缓开口道:“民间多有流言,我们隐忍数日,还是决定澄清。这是我们和戈洛家的大事,相信各位见到雄子和雌子的状态,谣言会不攻自破!”

吴隐知拉罗威的衣服,“雄父,你少说两句吧。”

惹毛了谷唯秋,改明肯定被扒两层皮。

司会看时候差不多了,激动地走上讲台:“让我们一起见证戈洛家和赫里家的万年友谊,近五万年前,麦啤斯上将和查尔副将共赴边境六部,万年后的今日,他们的家族依旧兴盛,他们的后代,也成为了贵族雄虫友谊的宝贵见证!!”

杜克一挥手,虫侍堵着谷唯秋和雷伊斯上了台,两虫在高光的注视下看向彼此。

最值得记录的世纪联姻,镜头堆满了台下,长枪短炮等着拍下最好的照片,所有记者的富贵就在今日!

谷唯秋上台时,口袋里的通讯器响过。

本该下了台再看,不知怎的,心房鼓动不止,许是他潜意识还在觉得此刻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妥。

司会示意他们最后整理衣服,雷伊斯背过身正好领口,谷唯秋趁机看通讯器。

这一看,只觉得浑身过了电流般。

【程淼:白璟在马场的表演会,再不来他就要走了!】

谷唯秋眯起薄黑色的眼。

得知白璟没死的消息,他几乎确定那晚在会所见到的就是他的雌虫。白璟不是会所的正式员工,贝利再三找那个叫纳什的马场场主确认,纳什坚持说从没有那样的雌虫。

怎的今日白璟又跑来了这里。

记者们还在等两虫整理好仪容,雄虫已是动也不动,台下的吴隐知眯起眼。

电光火石之间,谷唯秋已跃下礼台,撞开来宾冲出去了。

众虫猝不及防,等候的记者都是一脸惊愕,还没反应过来更劲爆的新闻要来了。

“把他给我追回来!!”

杜克公爵脸红脖子粗地喊叫着,罗威一把扯住杜克的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故意要我们家难堪!!”杜克大声道:“你们家的雌虫什么货色,你有什么脸冲我大吼大叫!!”

罗威震怒:“你们家的雄子一个f级雄虫,亏得明明是我们家!!”

杜克公爵气急,当场就昏了过去。

礼堂外。

谷唯秋叫住一辆飞行器,司机操控盘的内嵌光屏还在播放两家联姻乱成一团的境况,回头一看,主角之一的雄虫已在后头坐着了。

“——!!”

谷唯秋一脚揣在那光屏,电子账户怼向司机的脸,“马场表演会,你给我甩开我身后的尾巴,我给你这个数。”

“得嘞!”

司机含泪,拼了。

飞行器刚启动,谷唯秋的通讯器已再次响起来。

贝利激动的声音窜进耳朵:“艹他妈的总算让我找到了,汇那么点钱,我还以为是银行给你结的利息呢!!有,真的有,他是不是叫白璟?在马场打工的雌虫!”

谷唯秋脸色阴得难看:“这场主什么来头。”

“呦,上头退下来的官雌,挺有背景的。”贝利咒骂,“该死,问了几遍死不承认,我可告诉你,这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

“……”

“我刚才打电话问银行,那边说白璟的工资被倒扣不少,肯定是场主背地里捣的鬼,他那里惯有被骗的雌虫!去会所也是场主的主意!”

谷唯秋的通讯器丢在座椅,飞行器划过天空,贝利的声音比广播还吵,句句都刺激着谷唯秋的神经。

……

……

马场的表演会状况不断,已经有虫注意到了光屏里乱七八糟的家宴。

门口的虫侍只看到飞行器一个急刹停在门口,身穿贵重礼服的雄虫开门跃下,二话不说就往会场闯。

虫侍眼睛够尖,都在拼命地跟着,碍于来的是雄虫,只得一窝蜂地追上去,没有一个虫侍敢动手阻拦。

终于有虫侍反应过来:“这、这不是兰斯特·戈洛吗?”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会场内。

纳什身后跟着十几条体格魁梧的雌虫,把白璟和古亚死死堵住,白璟强撑站立,周围全是看热闹的虫。

雄虫眯眼闻着香甜的信息素气息,雌虫都在感叹:场主真是好手段,雌虫在公共场合发情,说出去都要没脸活下去了,更别提以后找雄虫。

白璟轻轻推开古亚,冷眼看向纳什:“过了今天,我不再是你的员工了!”

“你敢跑?”纳什狞笑,“你以为这是钱的问题么?”

古亚争辩:“让发情期的雌虫干活,你已经违反了虫都的法律!”

纳什面容淡定,对付了不知多少倔强的雌虫,早就有了用不完的经验,他故作绅士地笑道:“你自己算不准发情期的日子,我没有开除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一条没有雄虫的雌虫,当时混进马场是不是乱填了履历?”

白璟咬着牙,燥热灼烧皮肤,拳头攥得死紧。

对方知道自己不敢动手,一旦动手了,以后在虫都就没有虫会雇佣自己了。

纳什咄咄走近,“分明你发情期没有雄虫关照,眼看乱填履历的事兜不住了,才故意找事在这么大的日子提辞职。什么是我违反了法律,有本事去告我?我有的是律师朋友!”

白璟的指间逐渐僵硬发冷,他的虫化越来越严重。

也终于在听到“律师”一词时想通了肖恩的“雪中送炭”是什么成分。

“你们……”

纳什露出阴冷的笑意,“对,你猜得都对,可你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要——”

围观的虫群外头传来吵嚷声。

一众虫侍跟了进来,所有的虫回头。

刚才还在光屏里和雷伊斯对站礼台的雄虫大步走近,边走边摘掉白手套,取下挂在入口墙上的马鞭,直奔最拥堵的地方。

纳什还没待反应,一股寒气直扑过来,接着后背就传来火辣辣的疼。

虫群里传来一阵惨叫,所有的虫都傻了,要说雄虫打雌虫不算稀罕事,在大庭广众无缘无故动手,实在是恶劣得没边了。

谷唯秋才不管那些,举起鞭子就打。

他刚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信息素味,加上贝利的那番话,对于白璟的遭遇已是了然于心。

“啊啊啊——!!!”

纳什几乎是懵了,几次想要开口,那鞭子抽下来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旁边的雌虫只能干瞪眼,看着不可一世的场主遭殃,斑驳的血迹染了破碎的服饰,场主狼狈地往桌子下头爬。

谷唯秋一脚踹翻桌子,把纳什掀翻过来扯住衣领,扬起手就要打。

“啊啊——!!”纳什满脸是血,挥动手臂大声惨叫着,“我、我不认识您呐!!”

“我是白璟的雄虫,听清楚没?!”谷唯秋把虫踢在地上,擡脚踩住胸口,“我宠了那么久的雌虫,就让你这么糟蹋?”

“别别别、我记住了,我、啊啊啊——!!”

雄虫丝毫不领情,擡手就打。

众虫侧脸闭眼,场主的惨叫声硬钻耳膜,滋滋地震得太阳xue痛。

白璟像个旁观者,完全消化不了眼前的一切。

马鞭砸在地上哐啷一声,雄虫撞开虫群,拉住他的手臂,径直向外走去——

……

会场外等候的司机一看雄虫回来了,激动地赶紧开门。

然而,雄虫带回来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尤物,反倒是条虫化到指间僵硬,生出了触须的军雌。

“为什么不来找我?”

雄虫充满了占有欲的声音听得司机不觉间老脸一红。

紧接着,司机又听到军雌粗重的喘息声,透过面前的机内后视镜,军雌被雄虫揽在怀里,瘫软身体朦胧着浅蓝色的眼。

军雌只是看着雄虫,眼角有泪。

“嗯?”雄虫凑近脸,略带不悦地问,“为什么不来找我?”

……

司机心满意足地拿到报酬,也认出了雄虫,感叹富贵险中求,然后麻溜地撒丫子逃走了。

仅仅只在几分钟后。

阁楼卧室。

谷唯秋推了白璟的后背一把。

白璟踉跄趴在床榻,睡久了地板,床铺柔软得过分。

谷唯秋以为白璟要弹翻过来和自己理论,不想雌虫就着趴下的姿势扭头看他。

许久没修剪的刘海挡住了一只眼,浅蓝色带水雾的眼珠透过发丝盯着他,腰腿也因为扭头的动作弯起轻微的弧度。

怎么办。

明天醒了肯定要闹。

谷唯秋扯松领带缓缓走近,“怪我不?”

白璟身形起伏,摇头。

谷唯秋擡手摸上雌侍颤抖的脊背,他还没忘了被雌虫撞掉半截血条的事,解下来的领带绑缚住雌侍的翅膀。

“……别害怕,我帮你把它褪掉吧。”

作者:咳咳咳,其实我是为了这一幕写这篇小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