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
谷唯秋的眼神成功激怒了林玖。
毕竟在对方眼里，自己就是个偷藏了“雄虫身份卡”的可恶npC。
客厅闹了不小的动静，夜深人静的谷家没有任何人跑来劝架，更加让林玖确认了此刻的世界应该是某个副本。
谷唯秋这一轮游刃有余，在白璟面前扮演起弱者。
白璟没了翅膀，打架的势头依旧强盛。
军雌天生就爱干仗，他们不似体弱的雄虫，年轻的雌虫也很少考虑明哲保身，打急眼了能到拼命的地步。
谷唯秋的手放在雌侍腰间，林玖试图袭击他，白璟就换着角度躲避。
没过多久，对峙了好几轮。
白璟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却耐不住谷唯秋在后头一个劲儿按他的腰。林玖的视线越过白璟看谷唯秋，谷唯秋带着挑衅和戏谑的眼神拉满了讽刺。
好玩么。兰斯特·戈洛。
你亲手培育的雌侍，为了其他的雄虫战斗。
谷唯秋深谙人心，越是高阶的玩家就越容易被这种小把戏激怒，周宁如此，吴隐知如此，真正在虫族世界作威作福过的原主林玖更是如此。
匕首迎面刺了下来，白璟擡手钳制住对方的手腕，回头对谷唯秋说：“快走！”
“我不走。”谷唯秋笑着看他俩对峙。
白璟被摸得浑身难受，又不明白谷唯秋怎么拿命当儿戏，挡着林玖的同时，空出一只手把身后的谷唯秋甩了出去。
谷唯秋哪里抗得过，后退几步跌摔在沙发里，就势歪斜着靠在上头，整理了一下乱掉的领口。
林玖的额角落下鲜血，刚才白璟那一酒瓶子的后劲还在，脚步逐渐虚浮。
白璟看到“雄虫”虚弱下来，那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脑海中不断闪回着训导官在他孵化时期反复教导的话。
不能对雄虫动手，不能动手。
可是，刚才已经动手了。
控制不住地动手了。
林玖眼前的血光划过睫毛，只抓住这瞬间的空隙就往沙发冲去。
……
吴隐知是这轮闹剧的唯一玩家观众。
无妄之城不对外开放直播，每天都有无数观众花重金想窥探一二，都没能摸到门路。吴隐知默默心疼那些观众，花了那么多钱，要是看到这玩意，准得气吐血。
“林玖的性子是这样的来着。”邪官儿看向花聆，“我记得他通关无妄之城的时候沉着冷静，成功带走了所有的队员呢，呱。”
花聆说：“去过最后一轮的玩家，会变成这样也不奇怪。”
吴隐知能看出点门道。林玖纯粹是被谷唯秋的“不做处置”坑了，完全自由的状态让林玖误以为是在打本。
花聆看着逐渐失去理智的林玖，“在虫族都城的日子肆意杀戮，白璟不过是可以处死的雌虫，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在前，他还能不忘先对谷唯秋下手，已经不容易了。”
……
林玖冲向谷唯秋的同时，白璟也冲了过去。
白璟的速度快些，张开手臂就要挡，又被身后的谷唯秋拖住腰。这回，他直接坐在了谷唯秋腿上。
林玖的匕首可不会停下来。
那尖锐的刀刃落下时，白璟仍是奋力挡着，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
墙上映着他们疯狂的影子，一场可怖的杀戮正在进行，可林玖的手最终没能落下，地毯生出的蓝玫瑰花枝不知何时缠住了他的手臂，花刺绕过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紧紧缠缚。
白璟看得发愣，紧张过后，起伏的胸口在调整凌乱的呼吸。
汗水顺着鬓角划过脸颊，白璟看着认知中不可一世的雄虫被花枝拉动，摔倒在了自己面前。
身后传来轻轻的笑声。
谷唯秋抱着雌侍，“你不是要祭奠他么。”
白璟：“？？”
谷唯秋：“要么就趁现在？”
玫瑰花枝像是最听话的道具，缠住林玖的四肢，又缠向了脖子，卡住喉咙间凸起的喉结。
林玖不是求饶的性子，面色阴郁地闭着眼，随时可以去死的模样。
白璟回头看谷唯秋：“你既然没事，为什么要吓我？”
“你这条嘴里没句实话的雌虫。”谷唯秋拨了一下白璟淡色的下唇，“我在虫族石窟就说过，你喜欢的不是‘兰斯特·戈洛’，是我。”
白璟避开他的手，“你救过我的命，我不能眼看着你被杀死。”
谷唯秋把雌侍的下巴掰回来，“我总是忍不住逗你，明知道你听不得这种话，还是忍不了想说。”
谷唯秋敢开口，就是心里笃定。
他在原主面前说这些，除了有点占有欲作祟，也想看白璟的反应。
显然，他说了些“情话”，白璟没有因为原主在面前就表现出回避，反而专注于他的话。
……
谷唯秋留着林玖还有别的用处。
他肆意地使用着“妄念”，看076能成全他到哪一步。
几次尝试，谷唯秋已经了解了系统内部的规则。
无妄之城的幻境系统能实现的都是玩家脑海里曾有的妄念，时间大概率截止到在无妄之城的客房睡着为止。
谷唯秋曾想让白璟变成人类，也想过给兰斯特鞭尸，谷唯秋就是通过追溯自己过去的念头，让076成了实现妄念的工具。
谷唯秋也失败过一次。
他希望林玖能把最后一关的情况主动吐干净，076成功驳回了。
不算意外的结果，他从没真的想成为兰斯特，也不会想知道兰斯特从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076表示：这不是你真实的妄念哦。
这就有点棘手了，他还打算榨干兰斯特的所有价值。……
第二天清早。
谷柒柒下楼喝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林老师。
“爸爸妈妈，哥哥，林老师昏倒了！！”
一家人围着林玖看，妈妈面露忧色，柒柒和玥玥都担心地抓着衣服。
救护车到得很快，谷唯秋拦住要上车的父母，“我和白璟去就行了，你们回去吧。”
白璟越来越觉得这世界莫名其妙，差点说了不想去。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鼻，光滑到可以看见倒映的大理石地板，几个护士踩着它，拉着滑轮床向医务室跑去。
林玖中途醒了，眼珠向斜上方看去。
谷唯秋就跟在滑轮床旁，“护士，他醒了。”
林玖头疼不止，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嗓子……
“他好像说不出话来了。”谷唯秋又对护士说。
医生在门口招呼护士快些，“先给他缝合伤口，他的头上有道流血的口子。”
安顿好病人，医生和护士紧急做准备。
谷唯秋的戏做得足，在走廊拉住白璟的手，“别担心，柒柒和玥玥的老师会好起来的。”
像极了哥哥对“嫂子”会说的安慰话。
“多好的人啊。”护士感慨，“听说您也不是病人的家属，还专门把人送来。”
谷唯秋笑道：“我有好多事要感谢他呢。”
林玖隐约听到了谷唯秋的声音，门很快关上，医生将细线穿过针头，找到他头顶割裂的伤口，穿刺了过去。
医生的手还算麻利，该打的麻药也打了，整个过程没花多少时间。
夜里。
林玖在一阵撕裂般的头痛中醒来，麻药劲儿过了。
当年在酒吧混迹时没少受伤，当了雄虫后，再也没有这般难受过了。
“柒柒和玥玥都在担心你呢。”
林玖猛地一怔，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我报过平安了。”谷唯秋拿过桌上的水果刀，又在林玖紧张的目光中拿了一个红透的苹果，“问你个问题，你猜自己在哪里。”
问题充满了试探，答案当然不是医院。
林玖思索了三十秒，瞳孔的光泽暗了下来，“……无妄之城。”
谷唯秋稍作惊讶，林玖养尊处优地当了那么久雄虫，冷静后的大脑转得确实不慢。
想通了这一层，林玖很快接受了自己没有复活的事实，“你用‘妄念’召我出来，是为了让自己将来通关顺利些吧。”
“可以的话，”谷唯秋笑意渐深，“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通关无妄之城的。”
……
空洞的病房回响着谷唯秋的声音，如恶魔低语。
起码在花聆听来是的。
花聆冷脸起身，黑雾提醒说：“玩家只能自行离开幻境，你也无权干涉。”
吴隐知笑了起来，抱着他那瘦削的肩膀。
……
林玖也在笑，他有些傲慢地看着谷唯秋，“你的妄念无法让我主动开口吧，所以你才要出现在这里，连哄带骗地引诱说我说出对你有利的情报。”
谷唯秋削起苹果，“我能让你生不如死。”
“你早晚要摆脱妄念回到队友身边。”林玖忍着头痛，“我得告诉你，妄念产生的幻境，最多在你离去后保留72小时，我的解脱会来得很快。”
背靠瓷墙的白璟看向两条雄虫。
林玖看了他一眼，随即陷入了阵阵头痛，紧闭的眼皮颤动。
谷唯秋来到白璟面前继续削苹果，削了一半就切了一块给白璟吃。
“你没办法了么。”白璟问。
谷唯秋眉间动了，“你好像在说我不行。”
白璟说：“那你过来干什么，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去对付他。”
“这点时间？”谷唯秋看了一眼床上眉头紧皱的林玖，继续削起苹果，“白璟你记得么，我在第二战地保健也给你削过一次苹果。当时你骗护士长说自己怀孕了，我以为是真的，生气了。”
白璟仿佛被定住了般，“你知道了……”
“嗯，在赫里工厂的时候，乔纳告诉我的。”谷唯秋这回把苹果片塞进自己嘴里，“他说，你的雌虫可能没法生育。”
白璟记得在保健院时，他让谷唯秋吃苹果，谷唯秋没吃。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擡眼看对方。
“我不在意这件事。”谷唯秋眸光渐深，“但这也不妨碍我当时想再让他死一百次。”
林玖的意识里，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起码有一个周那么久了，眼前有个时钟在转，外面偶尔路过护士，有新的病人来，也有人高高兴兴地出院。
是谷唯秋离开幻境了？
明明超过一周了，为什么他的头痛还没好，还在不断地滋滋发痛。
该死，快点结束吧。
视线猛地恢复，林玖的头痛还在持续，他哆嗦着，忽然看到了在墙边给白璟削苹果的谷唯秋。
怎么回事？
那个苹果……好像才削了没多少？
谷唯秋回头看了他一眼，“才过去18秒呢。”
曾思涵：替我的哑巴雌虫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