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下）
「迎秋，妳有什么事要找朕？」牧彻明打趣道：「该不会妳明天想上场挑战二姑娘吧？」
「皇上您别老是欺负迎秋。」牧霜灵佯嗔道：「今天过后，迎秋都不敢再惹怒盼蝶了，生怕她一个不满就打过来，到时候迎秋就被她打得满地找牙了。」
牧彻明摸摸牧霜灵的头发道：「迎秋放心，二姑娘为人最斯文，跟妳也是姐妹情深，怎么舍得打妳呢？」
牧霜灵嘻嘻笑道：「皇上，迎秋不止有盼蝶这个好姐妹啊。」
「还有谁？司家姑娘？」
「太子妃也是迎秋的好姐妹呢。」牧霜灵的手一拉，就把尹依依拉到自己身边，一旁路过的牧雨澄挑眉微笑，倒也没说什么话。
「呵呵，迎秋的热情把冷漠的太子妃都溶化了吧。」牧彻明见尹依依跟牧霜灵终于成为朋友，心里自是替她高兴，第一是因为尹依依难得找到能聊心事的闰中密友，第二是牧霜灵背后是四王爷，小郡主不可能眼见尹依依把牧雨澄陷害的，想必会在她出意外时相助，这就等于成为尹依依的另一靠山。
尹依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牧霜灵连忙接着道：「对啊，所以今天难得太子妃能出宫，迎秋想带她四处逛逛呢。」
牧彻明略一皱眉道：「可是这不太安全……」
「皇上您看，现在天还没有黑呢，出去逛逛没事的呢，我们一定会带着侍卫的！」牧霜灵诚恳地道：「迎秋很想跟太子妃一起逛街游玩呢！」
牧彻明看了看尹依依，这女子素来与众不同，难得她交上知心好友，而且牧彻明也知道牧霜灵的性子单纯率真，想必会待以一片真心对待尹依依，交托给她也是放心，更别说自己自从发现把尹依依嫁给牧雨澄是错误决定后，对于她心里一直有所亏欠，觉得自己辜负了她的一生，当下点点头道：「好吧，妳们要小心一点，天黑后就一定要回家。」
由于比武招亲结束得早，加上初春的白天渐渐变长，所以此时的天空还是大亮。
「是的！」牧霜灵眯起眼睛笑。
牧彻明却像是突然想起一事，又道：「不行，这里离皇宫太远了，待朕派队侍卫跟随在你们身边，时间到了就把太子妃带回宫中吧。」
牧霜灵面色一变，倒不是因为牧彻明的话，而是因为尹依依在她的纤腰上重重揑了一把，她痛得几乎要叫出来，唯有勉力控制着道：「无妨，迎秋可以带太子妃回四王爷府里暂住一夜
，反正皇宫离擂台这么远，而迎秋的家离这擂台比较近，明天保证会安安全全把太子妃送到这里！」
说到这里，牧霜灵就挽着尹依依的手臂，鼓起小嘴道：「太子妃，妳快说迎秋很可靠，说到必定做到！」
尹依依低头看了看正在自己怀中撒娇的牧霜灵，又擡眸向牧彻明道：「妾身久居深宫，实在想念京城繁华，还请皇上成全。」
「既然太子妃想去了，朕哪会说不呢？」牧彻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一旁的庄皇后虽然想阻止，但眼见是牧霜灵亲自求情，也唯有不说话。
牧彻明当然会答应，毕竟那是尹依依想做的事，而刚好他欠尹依依最多。
待全部人都散去后，牧霜灵方才掩嘴吃吃笑道：「我的口才还不错吧？嘻嘻，依依妳以后就跟着我过活吧，保证不会让妳挨饿。」
「要不是我揑妳一把，妳是不是准备退缩让我回宫了？」尹依依轻嗔道。
「哪会呢？妳怎么就不相信我呢？」牧霜灵笑吟吟地挽着尹依依道：「我看起来像这般容易退缩的人吗？」
尹依依瞥了牧霜灵一眼，实在看不顺眼，当下继续往前走去。
牧霜灵就像块牛皮膏药黏在尹依依后面，笑道：「太子妃想要什么尽管跟小的说，小的一定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毕竟尹依依和牧霜灵都是平凡女子，都是喜欢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当下就手挽着手在街上漫步着，走遍了京城所有大街小巷。
「依依，妳觉得粉色好看还是绿色好看？」牧霜灵很忧愁地拿着两匹颜色截然不同的绸缎。
尹依依坐在一旁，眯着眼睛看了看粉色的福洲丝缎，又看了看湖水绿色的琼乡绫纱，还是：「都是粉色好看，感觉比较有活力，湖水绿的造工似乎没这么细致。」
「那好吧。」牧霜灵笑盈盈地转过身，向掌柜道：「这两匹绸缎我都要了，粉色的送到皇宫里，给一个唤作芍筠的小宫女收下，湖水绿色的送到四王爷府里，给一个叫作铃芷的婢女收下来。」
付过银两后，二人并肩走出绸缎庄，尹依依不解问道：「妳明明问我哪匹绸缎好看，为何最后却把两匹都买下来？」
「其实两匹绸子我都喜欢，但又想买一匹给妳，可是挑选其他的我看不上眼，所以想把我眼里最好的都给妳，既然妳喜欢粉色的，那就把粉色的送给妳，我要湖水绿色的。」牧霜灵说得头头是道，尹依依听得心里甜丝丝的，脸上好不容易才能保持毫无表情，手却已经稍稍挽上牧霜灵的手。
牧霜灵的唇角高高地扬起来，反手握着尹依依的手。燕朝虽然流行男女授受不亲的一套，但女子之间牵手却也不是什么禁忌，女子本性娇柔，依靠在一起也不是什么有伤风化的事。
「笑得像个傻子。」尹依依轻啐一声，却没发现自己的语气里全都是甜意。
「都是因为妳啊，妳快把我这小傻子带回家吧，要不然小傻子会给人拐走的呢……」牧霜灵还在撒娇，尹依依已经急步往前方的芳香斋走去。
这芳香斋，尹依依早就有听宫中人听起，据说里面的胭脂水粉都是最上等的，水碧音尤其偏爱里面的胭脂，常常都命小蕾到芳香斋买些回来给她用。
「芳香斋啊！」牧霜灵看到芳香斋的牌匾也是眼睛一亮，两步并作一步跟尹依依跑去里面。
掌柜看到两个衣饰华丽的女子走进来，就知道必定是出手阔绰的客人，连忙上前躬身道：「两位客人好，小店有京城最上等的胭脂水粉，请问两位要什么的呢？」
「我们先看看。」牧霜灵挽着尹依依四处看看，指着其中一个玉盒道：「我用过这牡丹笑，颜色最是鲜艳，就算那天没什么精神，面色白白的，上了牡丹笑后整个人的气色都变好了。」
为了让客人更能挑选到适合自己的胭脂水粉，所以每种产物都会有一盒试用的，所以尹依依还要说话，牧霜灵已经取下那盒牡丹笑，打开来沾了一些胭脂，径自就往尹依依的俏脸抹去。
尹依依看着牧霜灵认真为自己上胭脂的模样，唇角不觉稍稍扬起道：「难道你就不用吗？」
「我有啊，而且真的很好用，所以想给妳用。」
话未说完，牧霜灵已经拉着尹依依到最接近她们的铜镜一照，果然，尹依依平日的面色总是有点苍白，此时用了牡丹笑，整个人的气色都变好了，肌肤看起来白里透红，极为美丽。
「喜欢吗？」牧霜灵兴冲冲地问道。
尹依依望着镜里的自己，稍稍转了转脸，再转去另一边，又摸着自己的脸颊，点头道：「这颜色真的不错。」
怪不得水碧音如斯喜爱芳香斋里的胭脂，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掌柜，我们要两盒牡丹笑。」牧霜灵向在旁边哈腰的掌柜交代了一声，又带尹依依到另一边，但见不同模样的玉瓶都挤满在一个柜子里，看起来好不可爱。
「这是发油。」牧霜灵嫣然一笑，握着尹依依的手摸向自己的长发，摸下去果然无比顺滑，靠近还能嗅到淡淡发香。
牧霜灵如数家珍地道：「这些玉瓶上雕的花朵就代表里面藏着的发油是什么味道，譬如说这个……」
她拿出一个上雕桂花模样的玉瓶，笑道：「这个雕着桂花的，里面的就是桂花香发油。」
牧霜灵打开那个桂花发油的玉瓶，凑到尹依依鼻前，尹依依轻轻一嗅，浓郁的桂花香果然迎面扑来。
「芳香斋用的都是最新鲜的花，所以香味尤其浓郁。」牧霜灵笑道：「妳喜欢什么味道？我替妳拿吧。」
尹依依的手指拂过牧霜灵的长发，放到鼻前一嗅，道：「妳用的是什么发油？」
「这香气来作一种叫作薰衣草的植物，据说是新疆天山独有的呢，所以在京城一株难求，我好不容易才买到一瓶……」牧霜灵又向掌柜问道：「你们这里还有薰衣草发油吗？」
「有的有的，不过一瓶价值不菲……」说着，掌柜便把薰衣草发油的价钱说出来，竟是一瓶桂花香发油的五倍，由此可见物以稀为贵。
「那就不要了，免得要妳破费。」尹依依按着牧霜灵的手道，反正也不是什么一定要的东西。
牧霜灵见尹依依不想要，便也作罢，当下向掌柜摇摇头，然后转身向尹依依道：「妳这人还真的会省钱，娶回家一定是精打细算的好老婆。」
尹依依心里没好气，这牧霜灵自幼便锦衣玉食，哪里明白不辛苦岂得世间财的道理？自己生于贫困，对于金钱自是格外敏感执着。
没想到牧霜灵接着就道：「既然妳嫌这发油太贵，那回去我就把我的那瓶给妳吧。」
「但妳花了这么多钱买它回来……」
「对啊，可是反正都不能退回去了，而妳也喜欢这香味，送给妳又何妨。」牧霜灵摸摸自己的头发道：「因为我觉得妳比我更适合这香味。」
「贫嘴。」尹依依瞪了牧霜灵一眼，这家伙嘴里都抹过蜜糖的吧？怎么说起话来又甜又腻呢？
「都是真话啦，就妳不相信。」牧霜灵抗议道。
二人买了一些胭脂水粉，便离开了芳香斋，要知道大部份女人都是走一会儿就会喊着头晕发热的类型，可是一面对逛街，每个人都像换了一对脚，不但是健步如飞，而且连走几个时辰都不会抱怨说疲累，这实在是女子之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