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

黑暗中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陈俞也不知道月兔和海蒂的情况。

纵然相信月兔的能力，但她必须承认，或许更了解月兔的，恰恰是一直在暗中观察它们的中枢。不然它不会想出，创造一个完全不同的管理者，然后引导它脱离原定程序，这样的办法去削弱主系统的实力。

中枢真的没有感情吗陈俞握住冰凉的刀柄，又一次思考起这个问题。

不怪她走神，主系统又失去了音讯，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想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这个问题的答案应当是否定的，只是它的举措……真的很难想象是由程序运算出来的。如果说，身为普通人类的陈俞无法理解，为什么出生同一时代的海蒂，主系统也没发觉呢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一叶障目吗……陈俞靠在墙角，胡乱想着这些问题。

滴答——是水滴声陈俞如同从梦中惊醒，紧张查看四周。

漆黑安静的环境，还是影响到了她。简单确认现状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水滴声的来源，正是自己身前:是她无意间手掌触到了刀刃，紧张之下对疼痛感毫无察觉，反而是血顺着匕首尖落到地面的声音提醒了她。

“唉……”她叹一口气，凭感觉查看伤口。应该不深，手掌放松之下只感到一点刺痛。

“喂!人类!”主系统的声音又一次再陈俞耳边响起，只是这次，信号传输不太稳定，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杂音。

“我……咳咳，预计还有五分钟到……地点。你……开始准……了”少女原本清亮的音色，经由传输的扭曲，几乎听不出本音。

陈俞闭上眼睛，默默重过一遍她的计划。

月兔和海蒂的计划是这样的:他们俩吸引中枢的注意力，放主系统从内部攻击中枢的数据库。等战事焦灼，情况危急的时候，带着岛上的居民先行撤离。

而战局的胜负手被放在了月兔身上，准确的说，是月兔身上的小型反应炉。有它在，月兔出岛之后，不难寻找可以给她提供能量的怪物核心。而后她可以再度返回岛上，横插主系统和中枢的战局，并以此为契机再寻找机会。

陈俞听到主系统这么说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个计划，似乎隐去了什么东西。

主系统坦言告诉她，一开始它是不打算答应的，因为听上去并不靠谱。但海蒂答应，拆下月兔身上搭载的金剑，那是月兔目前唯一可以威胁主系统的东西。

去掉一个对自身有威胁的武器，保留和中枢合作的机会，主系统当然会答应。

但陈俞开出了更高的价格。因为她们都心知肚明，真正的胜负手，究竟在哪里。

人类用完好的手抚上自己心口……真正的胜负手，当然是在这里，那一枚她从未见过，但一直被藏在她心脏里的，秘钥。

既然关键点就在她身上，那为什么月兔不用呢是不知道吗……怎么可能。陈俞不自觉笑了，笑容中带着一点苦涩的味道。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如果中途出了什么岔子，你可能就直接死掉了。我是说无法收集意识体复活的那种。”

陈俞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主系统这么劝过她。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不太记得了，可能是修补身体时候的麻痒感太重，她似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说。

手背轻贴地面，不用发力，就能更容易感知地面的震动。当原本实验室规律的震动，被另一道强行插入的动静打乱，陈俞知道，主系统过来了。

她的计划，或许也不算成熟，但主系统也认同，这样选择更好:

敢死队主系统，与有能力和中枢面对面的主系统之间，应该只差一个秘钥吧。

既然这样，就把这个东西还给它好了。

深色的液体越涌越多，顺着陈俞的手臂淅淅沥沥洒在地上，人类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我在这里!”

……

月兔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

管理者原本只是主系统的附庸，于是管理者专属的区域，也只是小小的，供她休眠的隔间。本意是在能量短缺时，进入低能耗状态。

也方便没有实体的主系统，接管事务。

虽然对每个区域的信息都烂熟于心，但海蒂还是第一次进这个地方。毕竟，岛上地下的每处，都是根据原本的主舰一比一复刻的。

它此刻被月兔背在背上，尽力给月兔提供一些感官上的帮助。这也是它拒绝意识离体的原因之一。至于另一个原因……

“你真的不回去躲躲嘛”月兔又在劝它，即便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微微喘气，可月兔护着粉兔子的手臂还是很稳，“要是一会儿被啃掉脸，多不体面啊。”

“少放屁!”想到那个画面，海蒂浑身的粉毛都炸起来，但它依旧拒绝:“我走了你拿什么应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能量储备已经见底了!”

从几天前起，月兔就拒绝向它开放能量储备的查看权限。不是岛上的总储备，而是月兔这具仿生体的私库，那才是她日常战斗消耗的能量来源。

平日里，这部分能量用完之后，月兔会向中枢提交一份移交申请，从岛上的总能量库里划分一部分到她这里。当然，总库很紧张的时候，月兔一般会自行收集恒星能量，甚至返一部分回总库。

至于现在中枢会不会批复这份申请，海蒂思考不到两秒钟，就放弃了继续思考的念头。

连续几天泡在中央实验室，不用她说，海蒂也知道，月兔的私库，应该快见底了。

这时候碰上敌袭，海蒂真的很怕月兔会重现电气时代，那些因为没电突然倒地不起机器人的惨状。

“别担心。”月兔的声音依旧清亮，只是她完好的那只手要扶着海蒂，另一只手卸下金剑后，还没来得及搭载新武器，此刻面对中枢派出的机械大军，其实没有很好的破局杀招。

此刻也只能凭借高温火焰发生器支撑一段时间，可是……海蒂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两千摄氏度以下的火焰对敌人无效;开到两千以上，加上触觉收集器的功率全开，就算月兔私库内有50%以上的能量储备，也只能坚持一小时。

“听我说，你是不是有一个声波的发生按钮。”一脚蹬墙，月兔拧身在不到三米的高度内两次折返，一个空翻将闪烁的光点都甩在身后。

“可以是可以，但是用那个的话……”粉兔子把脑袋埋在月兔背上，贴着她说话，以此减少月兔收集信息的难度。

海蒂有些犹豫，兔民的肚皮上有个暗格，大概有一拳多的空间。它的暗格几乎一直是空的，只放着一个纽扣大小的声波装置。

经过海蒂调试的装置，虽然只有几厘米直径，但能在几秒之内发出额定功率几何倍数的次声波，也可以发射出正常功率的超声波，是它留着打扫房间，防身杀人，居家旅行之必备。

微粒机械由于体型过于特殊，平常的武器很难对它们造成有效杀伤，在发现主系统仿制了很多机械队列之后，海蒂特地做了这么一件防身的武器。

可它不用的理由也很简单，次声波能轻易扰乱，甚至毁掉对面的信息接收系统，也能对月兔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还可能威胁到岛上的其他居民。

“没有时间了，我最多还能坚持两百秒……”空间狭小，唯一的出口被堵死，月兔只能尽力在有限的空间里周旋。

时间不多了，即便她还有能量，对方也不会给她一直拖延下去的机会。

月兔第一时间给主系统传递了消息，但从自身的状态看，主系统应该也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是它主动去找了什么麻烦。

海蒂感觉不到，可月兔对敌人的分布变化心知肚明，她用尽办法扰乱，但包围圈还是快成型了。

没有时间了……

最后一次逃出包围，月兔停下脚步——前方也被堵死。此时此刻，整个房间里的微粒机械，居然恰好形成一种规律分布。

“什么时候……”海蒂探出半个脑袋，也哑然。

几秒之前的这里，明明没有敌人。海蒂看不出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果月兔的感官系统没有受影响，应该能发现。

可惜，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她们被包围了。

从攻势开始，就一直散乱的阵型突然整齐，其中光点明暗的频率也渐渐同一。里外三层，将月兔和海蒂包围在中间。

“我说……”海蒂的声音，第一次有些颤抖，“我要是用了那个东西，你可得答应我，不能出事啊，不然我要那个智障有什么用……”

“海蒂。”月兔没再尝试突围，如果她只身一人，能量充足，感官系统功能完好，这个级别的机械阵列根本困不住她。可如今，在地下几百米的黑暗小房间里，她只能轻声说:

“人类怎么说来着赌一把吧。”

海蒂从毛毛里取出一枚金属纽扣，死死攥在掌心:“可恶……居然被逼到这个地步吗”

“设定爆发时间1.5秒后，丢出去你就撤回意识体。等我说，三……”月兔虽然看不见也听不清，但机械之间传递消息的律动，她实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只能赌一把，失败的话，估计就要很不体面地葬身敌人腹中了……

距离和人类亲亲我我才过去不到两小时，情势就急转直下到这个地步，月兔也很无奈。

极快速地左右横跨一个来回，躲开一次试探性的攻击，周遭机械组成的细丝纷纷直起身，远远望去，月兔被层层摇曳的光影包围在正中，画面还有些美感

中心的两人可没空欣赏，月兔飞快交待:“我会关闭核心程序，你等五分钟之后回来，如果我……没能成功重启，你记得去找到她，将她送离这里。”

“二……”

海蒂的话被硬生生噎回去，只能咬着牙按下纽扣上唯一的按钮。

“你要是醒不过来，我就把你的身体给那个智障用，你听到了吗”

“一……”月兔微微附身，即是对持，也是让海蒂更好地找角度。

“等等!”海蒂悄悄抹一把眼角有些湿润的毛毛，激动紧抓月兔的肩膀，“你听见了吗!是琴声!”

悠扬琴声，从上方的入口处传来，伴随着一个稚嫩的声音:“喂喂喂你们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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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爬行)(阴暗爬行)(阴暗爬行)(阴暗爬行)

陈俞:盒饭呢有我的盒饭吗我饿了……

作者兔:(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掏出纸板)看!(大写的两个字:he)

陈俞:哦，那我等着吃庆功宴

作者兔:(连连点头)(看到月兔和读者们把刀收了回去)(松一口气)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喻1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