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自由
待方罗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这还是方罗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连睡这么长的时间，身体状态也意外恢复得很好，不愧是原魔门尊主的躯体。正这样想着，却发现连衣服都被换了身干净整洁的。看着陌生的室内，走出去，却发现意外得眼熟，仔细一想，啊，竟是百冽华的殿内，他以前来过一次。
嚯，总算是回来了。方罗刚要舒口气，突然看到不远处百冽华坐在前院中，自己走出来就正好看着自己。
难道一直守在外面的吗？
睡得有点久，想起之前的记忆，方罗也渐渐清醒了过来，下意识道：“那姓睹的傻x在哪里？”开口才发现虽然自己的嗓音嘶哑得很难听，但竟然能出声了，估计是百冽华配了什么药，叹声道：“这次又多谢你了。”
“无需介怀。”百冽华站起身走过来道：“只是那人已被我放走，你是否……怨我当时没杀了他？”当时宝船沉坠下去，毕竟对方是一界之主，自然不可能就那样轻易摔死。
方罗古怪地看了眼百冽华，“他跟我有仇，与你杀不杀有什么关系。别废话了，你可知晓他可能在的地方？当时我未能注意，但吴因鹤，吴因鹤应该还在他的手上！”
百冽华想起这事，有些讶异方罗竟会在意不常往来的他人性命，当即告诉：“他无恙，只是修为略有损伤，但姑且算是保住了修炼根基与金丹。”
百冽华说着突然拿出数个原属于方罗的随身物，“这两天，玉河仙亲身来过一次，留了这些让转交你。”
方罗接过来，松了口气，意识到竟然又是百冽华出手才让这些因为自己被扯进祸端的人都安然，有些不知道该对百冽华说什么好。
看着放置到一边的多个储物袋，还有自己那被清除了锈迹的亡莲皇，竟然都完好无损，方罗疑惑：“这些是玉河仙手快从睹千青手上抢回来的，还是睹千青故意给玉河仙的？”
百冽华摇头，“问过，玉河仙未说。”
方罗点头，记忆回笼，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收起储物袋顺手拿起亡莲皇，谨慎道：“百冽华，之前你中的什么臣服术，听上去也是直接作用于神魂之诡术，你，你身上有神蛇目，应该没关系吧？”
百冽华挑眉，“即便有神蛇目，但也是幼态，并达不到绝对清心之境……不如，你随意下令试试？”
百冽华说着还向方罗解释了下针对傀儡的类似奴役术在行使奴役事时还需要加上些明确命令的短语，与普通言语分开。比如“我命令你如何、我要求你如何如何”等。
方罗垂眸想了想，突然道：“百冽华，我命令你，你今后自由了！不跟他人绑定，无需听任何人的命令。”
百冽华一愣，不禁失笑，“……你突然说这些，也无法判定证实真假啊。”
方罗尴尬笑笑，“这不也是怕万一真的有效……”
百冽华笑着，心中却被一种柔意填满，这人……哪怕有可以命令自己的可能性，他第一个想到的，竟也是放自己自由吗……
“不开玩笑，真的下令试试。”百冽华说道，但语调中却仍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显得有点像在故意怂恿方罗。
“传说中的那绝对臣服术，据说也只能做到被操控者能做到之事。所以即便你下令‘解除臣服绑定’，也是无效的，因为那是本人做不到之事。且双双身系此术之人，也无法再被其他人以此术联结。”
方罗想了想，“百冽华，我要求你坐下。”
话音落下许久，百冽华也并无什么反应。
方罗松了口气，看来神蛇目还算有用。
然而百冽华却感受到神蛇目还在不安地到处攒动，“命令无效不代表生死绑定也无效。”
方罗皱眉，“怎么，你有什么异常感？那生死之事，该怎么做试验？”
百冽华摇摇头，若是那阵真的生效，他并非不死的怙主，方罗一死，他也会死。
“没搞清楚这些事之前，你这几天还是尽量待在我身边吧。”真绑定了倒也没什么，最麻烦的还是万一有人从中算计。
百冽华说着突然笑了，“不过，就算我们生死绑定，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怎么说？”方罗问。
“‘没有任何束缚之契在身，人心对于他人的怀疑是能瞬起的’，这话是你之前说的吧，但如果我们之间真的有了这种绝对的束缚之契，你是否对我也是绝对的信任了呢？”百冽华突然问。
方罗看着百冽华直勾勾盯着自己，突然觉得对方漆黑的瞳仁中，有某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存在。
“你疯了吗？”方罗白了他一眼，“你都已是化神，想和我这种修为的人拥有同寿命吗。”方罗吐槽了一句，也懒得多纠结这无从试验真假的事，“不过就算真中了，既然是你的话，今后总会找到解除这种跟诅咒一样邪术的办法的。”所以这种状态，根本谈不上什么绝对信任不信任的。说着就打算先离开。
百冽华看着方罗的背影，嘴边仍然噙着笑。
正这时，一旁冲来一个人影：“方罗，你终于醒了！”
方罗擡眸看着来人，松了口气，“疯二啊……”
“等你好几天了，怎么才醒啊。”疯二看着方罗，眼神中隐隐有些小心翼翼。
“有事？”方罗疑惑。
疯二见他看上去还和以前一样，应该没什么大恙，瞥了眼远处的百冽华，“呀，你是不知道，宗主的哥哥也正式加入咱们万里宗啦。”疯二说着神情痛苦地五官皱到了一起，“这两天，不知道发什么疯，天天缠着我跟他切磋。”
方罗古怪不已，疯二一向很少跟他吐槽这些闲事，“那又如何，你不想和他切磋，不会躲远点吗？”
“主要是宗主吩咐我近日帮忙看下他的。”疯二挠头，“据说他最后还是没能追回九土神卷，回百药阁后，居然被家族人一致认为是他私吞了不肯交出的，莫名背负了家族叛逆子的骂名，要受重罚，最后还是被宗主派去保护百药阁的手下搭了一把手逃了出来。这事还间接导致百药阁主门与满心嫉妒的叔系彻底闹掰，毕竟再不济，百冽芳也是嫡系紫夫人的养子。百药阁现在据说都在闹分裂！看着那样恶心的家族，他估计这下也彻底寒了心了。”
“哦。”方罗淡淡回应，不是很在意，看着疯二的神情，隐约有点什么话没说的样子，下意识出口问：“对他，你觉得愧疚？”愧疚自己设定出了那样的奇葩家族？
若是他们知晓白忆会对谢一时的态度，必然也要感叹同样没有血缘关系，同样是珍贵的九土神卷的疑似所有者，却因着人性的不同，产生了如此大相径庭的际遇。
疯二一愣，好似心事被戳穿，看着方罗狐疑道：“我愧疚什么？”
方罗面色不改自然道：“愧疚没有助他得到九土神卷之类的？”现在方罗对不小心露馅的补救措施可谓是出神入化。
疯二恍然，原来是指这个，“哦，那倒没有。”
“那你苦恼个什么。事在人为。再说了，他来万里宗对咱们也是大好展开，身边的强者自当是越多越好。”方罗敷衍，摆了摆手回身道：“我还要修炼。”说着擡步朝着自己原本山头的方向正要离开。
疯二看着他的身影，突然又追了上去，“对了方罗，你听说了吗？据说那飞云界界主睹千青被恶徒闯入私人宫殿，连夜被恶徒掳走了，现在不知死活！据说界主卧居之处还有血迹。此事已在综天界传开，顶尖位列的门派都已组成搜寻队寻人。就连咱们万里宗都收到了各界协调过来的相关任务呢。”
“哦。不知道是哪方侠士，有幸见到我一定好好谢谢他。”方罗讥讽道。管那睹千青是为了什么，哪怕消灭了泛天商行真是什么大仁义之事也与他无关。谁给他的权利那样利用自己的？
方罗淡淡应着，根本没兴趣去多关注。但是却见疯二一脸神秘莫测地盯着自己。
方罗回过味来，“……你以为是我干的？”他这两天可都在这儿睡大觉呢。
就连一旁听着他们说话的百冽华也看着方罗，沉沉说了句，“他可是界主，你……别做太过。”听上去倒是默许方罗做出些复仇行为了。
方罗瞪大了眼睛，合着百冽华也认为是自己干的？合着自己刚才问百冽华那姓睹的傻x在哪儿，他就当自己在明知故问演戏啊？？
方罗心累身疲，懒得跟他们费嘴皮说些没法自证的废话。继续朝外迈步，也完全没把这事放心上。
身后的疯二继续紧跟，“哎，方罗，我我这次秘境也收获了不少，现在要与我一起去山下逛逛吗？”
方罗回头皱眉盯着疯二，“……你到底有什么事？”就是清点收获倒卖灵石之类购置所需之类的，但这是什么值得放在修炼之前的重要事吗？况且他自己一个人不能去吗？
疯二尬在原地没有说话。
方罗也没耐心继续跟他废话，转身就走。
疯二盯着他，主要是方罗当日衣衫褴褛的模样他也看到了，看到那种画面发生了什么大概也能猜到。百冽华确实有拜托他一件事，但实际是拜托自己这几日尽量多多看护下方罗，尤其是心理方面的。毕竟平时跟方罗走得近的只有他了。
但方罗一看就是个要强的人，如今交流起来也很正常的样子。或许他们也不该太多担忧了。正这样想着，却看到方罗停步看着远方，眼神涣散，有些失神，好似有些畏惧于独自远行。
“方罗？没事吧？”疯二上前几步问。
方罗一瞬被惊醒，什么也没有说，丢了句“我要回去修炼。”便又转身踏步回了百冽华的殿室之中。
听着内室门都被关上的声音，疯二朝边上百冽华看了眼，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便也先离开了。方罗可不是什么孬种。
另一边，方罗靠在门后，呼了口气，他刚才……面对着广阔的天地，居然产生了一种对孤身独行的畏惧感。别开玩笑了。
不再想太多，赶紧修炼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