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木堂
七木堂
宫殿殿主位下方台阶处有六人看到疯二的突然出现,没有惊吓之感,好似就是提前约了在这里碰头的,他们恭敬地半跪行礼,“堂主。”
“……”方罗呼了口气,原来他是这个七木堂的堂主啊,他差点以为疯二是散修盟传说中最神秘的明尊或暗主之一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人当然还是很值得注意,要知道这人最开始装得不会修炼的可怜样子,自己带他飞起时,还会惊叫感叹,说自己的梦想是要成为最强剑修什么的,原来他的目的就是因为听说了自己是魔修,想跟着自己打探魔门尊主的消息吗?结果却阴差阳错正好进了万里宗。真不知道他嘴里有几句真话。
疯二看着方罗仍旧一副松懈而又淡定的模样,心里觉得这人一直以来的沉稳也不简单,肯定来自更夸张的磨炼。这让疯二心底对方罗产生了更大的兴趣与好感。这人,果然很值得拉拢!
“哥哥——”
“哈哈哈!”
疯二才开口,突然被旁边一名黄裙修士的尖利笑声打断。
“哈哈哈!堂主怎么这么羞耻的称呼你都喊得出口啊!哈哈哈,还‘哥哥’,真是仗着功法的副作用,竟如此厚脸皮~”
疯二也有些无奈,“衾异,闭嘴。”
然而黄裙修士却没有闭嘴,反而轻盈踮步飘来,“嘿,这位好生俏丽的公子是谁呀?堂主你又是从哪里找来的?”
“无视她。”疯二翻了个白眼,挡在她身前对方罗道:“这几位便是分属七木堂的紫纹内阁弟子。”
疯二说着,旁边就有修士打趣道:“肯定又是从哪里骗来的。”
“他是今天加入七木堂的魔修弟子,方罗。”疯二简单地作了介绍,便松开拉着方罗的手,往身后一张巨大的椅子一坐,身子前倾,双手交叠在身前,幽幽道:“进度如何?”
仅四个字,殿内的气氛陡然凝固,刚才几人脸上因为互相介绍还余有的笑意一瞬消散,六人身躯一僵,谁也不敢再打趣多话。甚至连那唤作衾异的人也突然躬身。
方罗看了眼侧后方的疯二,小小的身躯坐在巨大的镶金座位上,带着满含攻击性的态度,竟然丝毫都不显得座位空旷,好像那个巨大霸道的位子就为他而生一样。
此时,衾异开口道:“回堂主,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在万里宗中散播揭露魔门尊主残杀卿族满门的真相,高层想瞒也瞒不住,毕竟卿族的那么多尸体都是他们亲手埋的。外界的不良传闻不久后必然会迫使万里宗将魔门尊主驱逐出来。”
方罗眼皮一跳,面上装作认真倾听的样子,心中却是一怔,指甲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不露出异常。
衾异身后的修士也开口道:“堂主,此次请您前来,是因为之前那奇术士帮我们下在魔门尊主道侣的尸身上的寒毒蛊咒,被外力破除了。即便魔门尊主真的离开万里宗,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找到他了。”
“设计在寒毒蛊咒中的二十四个人,至今为止也没有人被杀。无法预测魔门尊主的踪迹。”
疯二神色凝重一瞬,“破除时能感知到最后在什么地方吗?”
那名修士摇头:“那古怪的奇术士只留下了被破除的讯息后就失踪了。”
疯二沉思数秒,“算了……那毕竟是魔门尊主,身边必然不乏有高人,被破除在预料之内。目前情况,只能盯紧了每个从万里宗出来的魔修了。”
方罗听到这里,寒毛都竖起,之前听说最近万里宗内有对自己不利的传闻,他也没想太多,毕竟这小说最初的事件就是从魔门尊主身上的谣言开始的。但如此听来,谣言背后又有人操控?!是他们干的!
还有什么寒毒异术?竟然都是这些人暗中安排的?!
对道侣的尸身做手脚大概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自己初来此世的时候,都没有关注过对方尸身一丝一毫。但是……那么早?!那么早,这人就开始盯上魔门尊主了?!
方罗死死掐着手心,他知道疯二比较特殊,相处下来也觉得对方是想要杀魔门尊主的,换个正常读者都是会想要杀灭世反派的。但心底一直以来还是将对方当成是自己这边的人,是他没想到,对方比自己想得更恐怖。完全颠覆了自己对疯二的看法,甚至……有种微妙的被背叛的错觉。
想到主角之前的异常,方罗更是抖了抖,一下子,方罗觉得自己四面皆敌。
但是又隐约觉得这疯二既然心机如此之深,是不是有点过于相信自己了?这么大的阴谋就敢直接拉自己这个魔修入伙?
正想着,下方又有第三人第四人纷纷汇报他们在外打探魔门尊主的消息进度。
直至第五人突然问出问题,“堂主,可是听外界传闻,魔门尊主是因为想要制止鬼王令的出世才盗取鬼王令招致魔门灭门的,他最后真的会得到灭世之力吗?我们有必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灭世猜测,这样追杀他吗?”
他话一出,整个殿堂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还是边上第四位修士捅了他一下,轻声训斥道:“说什么呢!”随即他压着第五人的脊背就往前推跪,跪下的同时一声脆响,好似膝盖骨碎裂的声音,众人一愣,一时间没有意识到是什么声音。第四人继续道:“堂主,请饶过他的糊涂语,也是最近毫无进展,让他有些压力倍增,才胡言乱语。”
第五人也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惨白跪倒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听到隐约有水滴声,众人才皱眉地看向第五人,愕然看到他弯着身子,刺目的血液从他的胸膛处流下。边上的人轻轻摇了他一下,他的身体才朝旁倒下,心脏处一个硬币大小的血洞,人已经翻着白眼,竟是死了。
顿时,剩下五人都齐刷刷跪下,一字都未敢多言。他们都意识到了竟然是刚才那声古怪脆响的时候,刚才竟然根本没有看清是什么奇招!
这时,就听见疯二森森的笑声从高处巨座前穿来,“杂碎们,听好了,我说古隐一族会发生大事,后来卿族灭门;我说万里宗会崛起,如今情势如何,你们都看到了。我何曾骗过你们?”
说着,他已然走到台阶下方摸着其中一人的肩膀,阶下一人都未敢擡头。
疯二淡笑道:“所以,我说魔门尊主有灭世之欲,你们信吗?”
五人惨白着脸点头。
看他们点头,疯二便挥手让他们下去,待所有人离开后,疯二看了眼边上的方罗,却发现他一直在盯着那具尸体的伤口看。
疯二也一直观察着方罗的神色变化,好似是为了确认什么,疯二从头至尾一直都注意着方罗的神情,包括杀人的时候,却发现对方都一直没有什么表情波动,是那么得懒散、淡然。
方罗其实也确实被吓到了,任谁看到一个虽然眼神比较凶,但是昨天还待在自己身边说笑的小孩,今天就这样跟个变态一样恐吓手下,甚至直接杀掉一人,都不会觉得不惊悚。
但是他看到了,那射中对方心脏的,竟然就是之前他在疯二图纸上看到的那把巨剑枪,疯二在座位射出后就迅速收起来了。
疯二走近方罗,瞥了眼边上的尸体,陡然扶着方罗的腰吐了起来。好似是忍了很久。
方罗看着他,合着心理上很排斥杀人吗?
未等方罗问什么,疯二就脸色惨白地擡眸侧看着方罗:“没办法,你也知道,我不是原主,这种情况若是被别人发现,我必死无疑。真的没办法……听说原主就是这样暴戾。”
方罗点头,疯二却突然转过头来,微眯眼道:“但其实……我也是这样。我可以给予别人信任,但是对方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可能背叛的态度……我不容许。”
方罗垂眸,这句算是在警告自己吧?本来他觉得这样大的阴谋就直接拉自己入伙,是不是有点太有点容易相信别人了。现在才觉得,不,他不是相信别人,他是相信自己的手段可以让别人不敢背叛。
卧槽,什么叫温室里的花朵,方罗这才见识到,自己才是温室里的花朵啊!在这种地方,自己能活得下去吗?
哎,还以为在散修盟就不用受到规矩限制了,然而没有规矩,在这种地方,连自己的性命在高层的手中,甚至都没有任何保障。
看着方罗迟迟没有开口,疯二眼眸中划过一丝失落,脚下特意绕开尸体,走了几步缓了缓道:“我调查过他,近来结识了新的魔修道侣,对方对魔门尊主可是一等一的崇拜,泄露了我等不少机密信息。这次经由别人的洗脑胆敢说出质疑的话,下次就必然会背叛我。”
方罗听着他满口信任或背叛之理,面上浮出一丝嘲讽,“……当初,在奉星城街道上,你独一人蹲坐在店外,我拿出灵石请你帮忙,那个时候我们的遇见,也在你的计谋安排中吗?”
疯二一愣,没想到方罗第一句出口的竟然是问当时的事情,一股真心挚感从对方的话语中传来,疯二好似为了证明什么,急切道:“不是的!”
方罗疑惑看了他一眼,疯二却抿唇没有开口继续解释什么。
方罗瞥过视线,淡淡道:“听上去你们丢失了魔门尊主的踪影,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疯二张嘴看了眼遥望殿外的方罗,对方罗脸上的无谓,好似真的对自己没有任何其他的情感留恋,是那样的决绝。果然是因为看到了他的阴暗面,已经放弃自己了吗?
疯二觉得有些喉嗓发干,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恐惧。没有人会理解,他血腥的行为下,掩盖着的是他对此世的恐惧。
即便是三十而立的他,来到异世,仅因一言之过,被卜天门的人抓走囚禁,日日折磨盘问,看不到任何一丝自由的绝望中,也会觉得害怕。
只是没想到还能再度以另一幅身躯活下来,知道了这幅□□的身份不凡,他借用剧情往上爬着,再利用权势寻找着魔门尊主的踪影。但已发生过的事情如同越缚越紧的蛛网,每当夜深人静就压得他喘不过气。
直到在数年后的某天,他就在自己某个手下的棺材铺边上偶然见到了与折磨过自己的卜天门中人极为相似的身形,就是方罗与文灵严去寻医之时,再之后,则听到卜天门在始源秘境中又出世现形的消息,他心神崩溃,以为是自己的复活又被发现了,什么七木堂堂主,他不当了,只想着逃避。躲在小小的棺材铺中惶惶度日。
直到一天晚上,有人拿着不少灵石邀请他帮忙收尸,那种话里行间对死亡的淡然,是那样的异常。他又受着什么样的死亡威胁呢?带着这样的好奇心,他决定跟去看看。自己内心又何曾不是在寻找着能拯救自己的哪怕一根稻草呢。
最后如愿以偿,对方同意带自己走,去了才知道,竟是那指天门。熟悉的存在,让他灰暗无比的心中,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期待感。如果能看到主角,那万千宿命中,唯一站立到最后的存在,才能称之为主角的人物,那是多么可以作为人生信仰的存在啊!
就是这样星星点点的希望与新鲜的目标,终于将他渡引出了那片灰暗的过去。
但是,既然在改变,前路的障碍是不会少的。在他沉浸在开辟万里宗新生活的快乐中,突然收到下在魔门尊主身上的咒毒被解开了的消息。想着最后的灭世结局,疯二明白,总有些命运,该他来背负的逃不了。
方罗,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他新生活的引路npc,与方罗在一起,他可以不用考虑太多,就好像打着灭世的主线,偶尔也想跟小村庄的支线路人下棋消遣。
尤其是随着共处,发现性格的契合,他甚至觉得,也许这位小村庄的路人,可以邀入队中,带着他一起去打主线。毕竟,独特的事情,没有人一起分享胜果不是太无趣了吗?
自从他向方罗坦白自己是所谓的“夺舍者”,看到方罗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后,他就觉得,也许,确实可以告诉方罗更多。
于是,今天他尝试着,将“路人npc”拉进主线剧情,尝试让对方了解主线进度,他关注着对方的反应,然而,他却发现,有些东西超出了他的掌控: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地不想失去这位npc朋友。而自己此时看不出方罗的真心想法,这样的事实竟让他有些慌乱。
“哥哥,你……会怕我吗?”所幸仗着身体年幼,疯二可以厚颜无耻地问出心里话。
方罗转头直直看着疯二,“你的真实修为是?”
疯二转了转眼瞳,“原身元婴初期。”
在散修中应该是属于极高的修为了,怪不得刚才能如此压倒性地秒杀别人,所以当时的哲匠会上确确实实就是故意藏着修为的。
方罗想了想,这其实没什么好怕的,疯二的行为就像是一种puA,因为本身自己提出的要求就很奇怪,所以优先筛除任何敢反驳自己的人,留下的都是有把柄不敢背叛自己的工具人呗。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呢?”方罗可还是记得自己的目标的,暂且先寻得一处庇护所。
疯二看着方罗对自己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熟悉模样,稍微松了口气道:“我进入万里宗数月,所有能接触到的修士都来自外界的散魔修,原魔门的人我无法接触到,偶有几个,也都是从来没有见过魔门尊主容貌的小角色。”
“既然潜入打探的方法不行,所以我打算直接些,布置一个完美的陷阱,抓原魔门的护法来逼问出魔门尊主的容貌。”
“……”还真是有够直接,一个人可能打不过,所以布置个陷阱,引出来打是么。
方罗想着皱眉:“为什么是我?”听上去也只是要个魔修,随便用个魔门尊主的名头也可以试着喊出来吧。
比如编个魔修弟子的求救信什么的……方罗想着嘲讽地笑了笑。
“因为我知道哥哥你是谁了。”疯二盯着方罗道。
此时,哥哥这样的称呼,一点都无法让方罗感到任何的亲切,他心头几乎变得冰凉无比。
方罗身子僵硬,紧张的情绪溢于言表。
什么情况!知道到什么程度!知道自己是穿越者了?老乡认亲?!
还是说……
还是说这是圈套?!知道自己是魔门尊主了?刚才在走廊外的那些话,还有什么拉他入伙都是为了故意降低自己的警惕?好引进来,一起围殴杀掉自己?!
见方罗此时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甚至有些惨白,疯二挑眉,“哥哥,你应该是宗主的侍君吧。因为和宗主闹别扭,你就跑出来了是吗?”
“……”
方罗差点喷血。这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说得好听,什么侍君,他竟然以为自己是个男宠!
张了张口,刚要反驳,却听到疯二幽幽道:“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哥哥一句话就能让我拿到万里宗的弟子令呢。”
“而且,在合华宴上,宗主突然急匆匆地消失了身形,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哥哥了。”其实还有那天方罗晕倒后,百冽华的反应与神情,让疯二此时都无法忘记。
“……”方罗冷静下来,这个时候,是不是其实自己只有承认一途,否则他确实很难解释自己手中的特权。而且仔细想想,他的居处是个靠宗主那么近的无名山头,无人来拜访,普通弟子也都不认识自己,甚至自己身边还出现过宗主的护卫,可不就是活像个被包养的吗?!
见方罗一副极难以启齿的模样,疯二罕见地皱了皱眉,“哥哥,莫非……你不是自愿的吗?”正常人如果被揭穿了“地下恋情”,尤其还是宗主那般优秀的人,不是应该略露羞涩或者大方高兴地承认吗?
之前他还以为只是闹变扭,难道情况比他猜测得还要奇怪?他的主角……真的会强行欺辱他人吗?
方罗听完表情更是复杂,不敢让疯二知道自己是魔门尊主,可他也没法解释自己手中的特权,但他真的不想承认这种诋毁人尊严的事情啊啊。说他不是自愿什么的,想象了一下,更恶心了好不好!这人到底有多会想啊,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没有那么夸张。我可以协助你,几个护法有目标人物了吗?”方罗略作回答,赶紧转移话题。
但疯二却突然沉默了,好像突然一根筋轴上了,平时不喜追问的他突然再度问道“哥哥,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如果宗主对你做了什么,你大可以与我说。”
方罗懒得理他,随口扯谎:“没做什么,我们本来也是朋友,后来我偷了他东西,他想要杀我,我就逃了。”
疯二盯着他,“偷了什么东西,能让宗主动杀念?”
转移话题的台阶这人不下,自己给出的扯谎台阶这人也都不会顺着下吗?!
听到这里,方罗陪他聊的耐心也到了极限,他脸色当即一冷,沉声一句一顿道:“……我说,我可以协助你。几个护法,有目标人物了吗?”
疯二一怔,他自然也感受到了方罗明显的怒气,再问下去估计也不会有结果了,想了想道:“目标有,剑风银。上次胆敢轻薄哥哥,后来去打探了下,他的身份倒也有了些眉目。因为他脾性火爆,门内传得很广,都知道他也是原魔门的重要人物所以在门派中才总是那么嚣张。”既然是重要人物,总是会知晓魔门尊主的容颜。
方罗皱眉,“他不行。”
“为什么?”疯二直接问出口。
好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因为他打不过啊。“对方姑且是元婴,我不觉得你带着几个手下布置些精密陷阱就能打过他了。”方罗说着,眼睛一闭一睁,霎时变得鲜红无比。
疯二脚步不禁后撤了一步,他莫名心下大骇,就好似自己的鲜血都在那个瞬间一齐涌入心脏令他涨惊不已。
“呃、那便罢了。找个我更熟悉的人其实也更好。”
这人的杀意应该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对剑风银的杀意吧?疯二这样想着心头却也隐有一丝怀疑。
方罗压下暴虐的情绪,冷静点,每次回忆起那曾经黏连在脖颈与胸口部位的恶心触感,浑身就会有一种难言的战兢之感。即便刻意压制,依然会让自己觉得,仅仅是站在一片空间中,与他人做着很普通的交流,都会觉得很是不自然。
疯二看着他的僵硬神色,不再多提,只是继续道:
“那就引这位过来:原魔门右护法,寒刁同,曾经在魔门浩劫中临死之际,被万里宗宗主相救。大伤初愈,修为倒退至金丹中期。目前在万里宗中担任护阵长老。”
方罗想了想,是曾经将魔门兵库这个芥子法宝临死前托付给吴因鹤的护法,原来也是得到了百冽华的救助没有死,“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疯二擡起下巴,傲然一笑继续道:“散修盟爪牙遍布天下,作为综天界黑市中最大的情报组织,最不缺的就是信息。”
“那你不是还没有打探到魔门尊主的信息?”方罗试探问。
疯二看着他,“你现在就是散修盟的爪牙之一。”
方罗无语,意思就是他们现在就是打探魔门尊主信息的过程中是么。
“你打算用什么理由引他过来?若是宗主也一起过来了怎么办?”方罗问。
疯二愣了下,扭头诡异地看着方罗,说实话,他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跟主角为敌。也从来不觉得帮助方罗就是在跟主角作对,但看方罗忌惮的模样……
不过,他倒也不是不敢。
疯二嘴角浮上一抹笑,“没事,在魔门浩劫中,他遗失了家传魔宝:扁血棘。这件事也成为了他的心头刺。待我写封匿名信给他,他必然会愿意前来一探。”
方罗微眯着眼,“所以你知道是谁拿了扁血棘?”
“我不知道。”疯二摇头,“但我说是谁就是谁。”
听到他话语间的蛮横无理,方罗一惊,因为他从这人的言语中感受到的不是单纯的指鹿为马的荒唐自信,而是一种好似自身拥有着他人无法反抗的力量一般的绝对自信。
“你到底是什么人?”方罗随口问了出来,待出口才意识到自己问得太过突然。
但疯二好似也不介意,反而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好似也没打算得到方罗的理解,自顾自地感叹道:“不过一介写书人罢了。”
这话一出,方罗哪里还不明白,面上装得疑惑的样子,心里早已跟明镜一般清楚了。若要说之前光听这人的呢喃之辞,还有些不确定。但现在已经可以百分百确信了,这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穿越者,他居然是作者啊!
跟主角对上让人恐惧,跟作者对上是个什么滋味哦。谁对上谁知道。至少方罗想这人之前竟然能想到在魔门尊主的道侣尸身上下埋伏阵法,来追踪魔门尊主踪迹的,这样瞻前的计谋与行动力,让他很惊悚与后怕。
至此,方罗心中也完全断了要跟这人坦白自己也是穿越者的念头。能写出这样猎奇的剧情,会是个正常人?就连自己,在各类危机的胁迫下,都时不时神经质地想要抹杀其他同为穿越者的存在,更何况一个比自己还不正常的人。
还好,自己的目的也不是要和他交朋友,能暂时待在八埏棺堂安稳修炼就行。
不过……确实疯二身上还有一点很奇怪。
方罗想着问出声:“既然你已经掌握了寒刁同这么多信息,你根本就不需要用我来引出魔门尊主啊?”用扁血棘的信息轻松就引出来了不是吗?
“诶嘿,被你发现了。”疯二挠了挠头。
方罗挑眉,诶嘿个什么,大老爷们的还卖什么萌啊?所以自己根本就是计划外的存在嘛,刚才信誓旦旦把自己说的好像真的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一样,原来也不过是故弄玄虚。
“我之前就说啦,只是想和哥哥交个朋友。”疯二俏皮道。
方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不比谁明白。朋友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嘴上说是就是了的。尤其方罗深知自己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更是对朋友没有过任何期待。
“对了,还有一事。”方罗想起刚才疯二与手下的对话中提到的,“你刚才说的那个‘奇术士’是谁?”听上去好像不是和散修盟一伙的样子,单纯只是他们计划中的请了个外援的“蛊术顾问”吗?
疯二不在乎道:“大概是某个同样想杀魔门尊主的人吧,他有怪术,缺个执行者,我很乐意代劳。”
方罗听到了重点,“所以,是他找上你们的?他长什么样?”
疯二听出了点异常,“怎么,很重要吗?具体样貌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一张死白的脸,很普通,现在想来,那感觉像人皮面。”
会是骷伞么,对方当然可能做伪装,“你有办法找到他么?”
疯二摇头,“是他来散修盟做了易物的交易,离开后他去了哪里我没必要关注。”他说着打量着方罗道,“如果哥哥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方罗道了声谢,没有抱多大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