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漱雪 作品
92.珊瑚骨上的谎言
漠北渊的话刚落，江知烨便如被激怒的野兽般暴起，膝盖撞开面前的珊瑚桌，茶盏里的深绿色茶水泼了漠北渊一身。
"你这性子，我可不喜欢。"漠北渊甚至没看他，只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袖口的茶渍。
话音未落，暗处突然窜出四个黑影，轻易就扣住了江知烨的肩骨。
江知烨被按在地上，额头撞在冰凉的鱼骨砖上。他抬起头，眼尾因暴怒而腥红，像染上了珊瑚血："你个人渣，"唾沫混着血丝溅在漠北渊的靴底，"你敢动柳漠澜试试！"
漠北渊终于低头看他，"我是他父亲，我把他如何，你管不了。"
"父亲？"江知烨突然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把孩子弄丢的父亲？我告诉你——"他猛地挣开守卫的钳制，抬头看着漠北渊，"漠澜喝着我的血长大，他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啪"的一声脆响，漠北渊的手掌落在江知烨脸上。
强大的力道几乎让他整个人侧倒在地，嘴角裂开道血口。
但江知烨反而笑得更凶了，血沫从齿间溢出："你根本不爱他！你不过是个只会窝在背后的家伙罢了！"
漠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他蹲下身，指尖掐住江知烨的下颌，"你以为，单凭这点就能激怒我？"他的鼻尖几乎碰到江知烨的额头，海水腥气扑面而来，"你以为护得了他，就能护得了你的朋友们？"
江知烨的身体猛地一僵。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像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耳膜。
"意思很明显，"漠北渊的指尖滑到他喉结上，轻轻按压，"我的眼线遍布各处，包括你朋友身边。"他指着门外珊瑚庭院里正在练剑的方妙，"你说，我是先让她中''七窍生花毒''，还是让都察院的那个安德鲁尝尝''千面毒''？"
"卑鄙！"江知烨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后槽牙咬得发酸。
"卑鄙？"漠北渊松开手，站起身整理衣袍，"我还有更卑鄙的。"
"听好了，柳漠澜从小身体里就被我下了''盘丝蛊''。"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刺穿江知烨的心脏。
"如果你不想他被蛊虫啃食殆尽，"漠北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响，"就听我的话，为我办事。我可以保你们在黑市无人敢动。"
江知烨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蛊...能解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漠北渊转过身，"自然，只要你听话。"
"我答应你。"江知烨的声音轻得像一口气，却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灼烧感让他精神恍惚。
漠北渊重新坐回珊瑚椅上，指尖敲击着扶手："让方妙进来。"
......
主厅内，方妙站在珊瑚长桌前，垂落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
她听见漠北渊把玩着茶杯，杯壁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太大事，"漠北渊的声音透过水汽传来，"就是希望做个交易。"
方妙抬起眼，撞进那双与柳漠澜如出一辙的竖瞳里。父子俩都有微微上挑的眼尾，只是漠北渊的泪痣长在耳垂上，而柳漠澜长在眼角。
"什么交易？"她的声音很淡，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腰间的匕首下意识握紧，却被漠北渊尽收眼底。
"我除了需要你们铲除清道夫，"漠北渊将茶杯推到她面前，深绿色的茶叶在水中舒展，"还需要你们——为我所用。"
方妙的指尖触到杯壁，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铁栏杆。
"为何？"
"凭你们身处官衙。"漠北渊的指尖划过杯口，"安德鲁是都察院的人吧，你和江知烨又是他的左右手。"他突然笑了，"有意思，你们不会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吧？"
方妙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一直一直以为两个人藏得够深，却没想到在漠北渊眼里，不过是透明的棋子。
"你到底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漠北渊仿佛没听见一样，"没别的意思，做交易吗？"
"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有，"漠北渊往后一靠，"而且这个交易对你来说，似乎不吃亏。"他顿了顿，"你曾经...在西狄做过''四面佛''吧？"
方妙的身体猛地一僵，这个身份是她埋在心底最深的刺，就连安德鲁和江知烨都不知道。
可是漠北渊却知道。
"如果我拒绝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漠北渊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比她高出几个头，身上的海腥气几乎将她笼罩："你可以试一下。"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像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瓷器，"都察院那个叫安德鲁的，他身边我安排了不少眼线。"
"另外呢，"漠北渊的声音压低，带着蛊惑的意味，"你也被追杀了不少年，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的地。"
"你也不想回到以前吧？"
漠北渊说出两点方妙最不能拒绝的话。
"可以，"方妙毫不犹豫地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答应你。但我有要求。"
漠北渊挑眉，"说。"
"不准动我身边所有人。"方妙抬起眼，直视着他的竖瞳，"安德鲁，江知烨，柳漠澜，还有海婆婆和海猴子们，以及理尚府的人。"
漠北渊突然笑了，"有意思，你也会为他人着想，"他转身走向窗边，海风吹起他的衣摆，"你变了，四面佛。"
"爱总会改变一个人的。"
"那真可惜，"漠北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爱对我来说最廉价。"
"可悲。"方妙轻轻吐出两个字，转身离开。
.......
方妙离开主厅后，柳寒影从立柱后的阴影中走出。
"老爷，"她单膝跪在鱼骨砖上，"江知烨信了''盘丝蛊''的事，可这真的有解……"
漠北渊背对着她，指尖停留在星图上代表柳漠澜的珍珠旁，"我说的哪句话是真的？"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背景音，"柳漠澜被带回来后一直被老家伙盯着，我敢动手吗？"
柳寒影垂眸，"可您为何要编出蛊虫的谎言？江知烨迟早会发现……"
"我需要一个让他听话的理由。"漠北渊漫不经心回应。
"江知烨那小子，把漠澜看得比命还重。只要让他相信漠澜有危险，他就会像条狗一样任我驱使。"
柳寒影的呼吸一滞："可万一江知烨找大夫检查……"
"黑市的大夫哪个不是我的人？"漠北渊嘴角微勾，"三年前碧波池那次''咳血''，不过是我让寒铁在他茶里下了点银线草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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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烨到死都会以为，漠澜体内有蛊。"
柳寒影看着老爷眼中闪烁的算计，"那您让他去都察院……"
"清道夫的''海葵''确实在都察院，"漠北渊将玉佩重重拍在星图上，恰好压在南都的位置，"但我要江知烨查的，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假线索。"他的指尖划过星图上安德鲁的标记，"南都那些官老爷们，早该清一清了——借江知烨的手，正好除掉几个碍眼的。"
"那方妙呢？"柳寒影轻声问，"您逼她为我们所用，又有什么目的？"
漠北渊走到珊瑚长桌前，拿起方妙用过的茶杯，杯壁上还留着淡淡的茶香："四面佛是西狄最顶尖的杀人魔，安德鲁是都察院的刀。"他指尖划过杯口，想起方妙刚才直视他时毫不畏惧的眼神，"我要这把刀，插进南都的心脏——至于他们信不信蛊虫的事，不重要。"
"可江知烨若发现真相……"
"发现时，他早已被南都那群人逼到绝路。"漠北渊突然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为什么故意让清道夫的傀儡袭击商船？就是要让他们觉得，只有靠我才能活下去。"
柳寒影站起身，"老爷，您这样做……"
"寒影啊，"漠北渊走到柳寒影面前，"在黑市生存，靠的不是真相，是恐惧。"他的指尖滑到对方的下颌，轻轻抬起，"江知烨怕我伤害漠澜，方妙怕失去安德鲁，而我——"
他的目光扫过星图上密密麻麻的珍珠，每个标记都是他布下的眼线："我只需要坐在珊瑚椅上，看着他们为了虚假的恐惧，互相撕咬。"
"我知道了，老爷。"柳寒影低下头，声音平静无波。
漠北渊满意地点点头，松开手："去盯着江知烨他们，"他指了指星图上的商船标记，"鬼哭滩的傀儡，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戏码。"
柳寒影愣了一下："您不是要清道夫杀了他们吗？"
"杀了多可惜，"漠北渊拿起桌上的空玉瓶，对着夜明珠看里面的阴影，"我还等着江知烨为了''救''漠澜，把南都搅个天翻地覆呢。"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至于漠澜……"
他走到密室门口，推开沉重的珊瑚门："等江知烨在南都碰得头破血流，自然会明白，谁才是他唯一的依靠。"
密室里一片漆黑，只有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青铜棺椁。漠北渊走进去，柳寒影紧随其后。棺椁上刻满了扭曲的蛇纹，是当年柳厌离的长眠之地——她的死亡证明，至今还摆在柳家祠堂的供桌上。
"当年主母下葬时，我往棺材里塞了半枚龙鳞玉，"漠北渊的指尖划过棺椁边缘，那里没有任何血迹，"就是要让柳家以为，她到死都念着漠澜。"
柳寒影看着棺椁上的蛇纹，突然想起江湖上的传说：被谎言包裹的死者，魂魄会化为海雾，永远困在欺骗之中。
"老爷，您这样做……"她想说什么，却被漠北渊打断。
"去准备吧，"漠北渊转身离开密室，"三日后，南都将会有一场大戏——主角是江知烨，导演是我，而看者……"
他的目光投向珊瑚窗外的深海，"是整个南清。"
柳寒影站在黑暗中，直到漠北渊的脚步声消失在珊瑚走廊尽头。她伸出手，轻轻触摸棺椁上的蛇纹，指尖传来一丝异样的冰凉——那不是石头的冷，而是谎言凝结成的霜。
"主母，"她低声说，"您的儿子，正在被您恨的人，用谎言编织的牢笼困住。"
"你这性子，我可不喜欢。"漠北渊甚至没看他，只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袖口的茶渍。
话音未落，暗处突然窜出四个黑影，轻易就扣住了江知烨的肩骨。
江知烨被按在地上，额头撞在冰凉的鱼骨砖上。他抬起头，眼尾因暴怒而腥红，像染上了珊瑚血："你个人渣，"唾沫混着血丝溅在漠北渊的靴底，"你敢动柳漠澜试试！"
漠北渊终于低头看他，"我是他父亲，我把他如何，你管不了。"
"父亲？"江知烨突然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把孩子弄丢的父亲？我告诉你——"他猛地挣开守卫的钳制，抬头看着漠北渊，"漠澜喝着我的血长大，他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啪"的一声脆响，漠北渊的手掌落在江知烨脸上。
强大的力道几乎让他整个人侧倒在地，嘴角裂开道血口。
但江知烨反而笑得更凶了，血沫从齿间溢出："你根本不爱他！你不过是个只会窝在背后的家伙罢了！"
漠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他蹲下身，指尖掐住江知烨的下颌，"你以为，单凭这点就能激怒我？"他的鼻尖几乎碰到江知烨的额头，海水腥气扑面而来，"你以为护得了他，就能护得了你的朋友们？"
江知烨的身体猛地一僵。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像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耳膜。
"意思很明显，"漠北渊的指尖滑到他喉结上，轻轻按压，"我的眼线遍布各处，包括你朋友身边。"他指着门外珊瑚庭院里正在练剑的方妙，"你说，我是先让她中''七窍生花毒''，还是让都察院的那个安德鲁尝尝''千面毒''？"
"卑鄙！"江知烨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后槽牙咬得发酸。
"卑鄙？"漠北渊松开手，站起身整理衣袍，"我还有更卑鄙的。"
"听好了，柳漠澜从小身体里就被我下了''盘丝蛊''。"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刺穿江知烨的心脏。
"如果你不想他被蛊虫啃食殆尽，"漠北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响，"就听我的话，为我办事。我可以保你们在黑市无人敢动。"
江知烨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蛊...能解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漠北渊转过身，"自然，只要你听话。"
"我答应你。"江知烨的声音轻得像一口气，却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灼烧感让他精神恍惚。
漠北渊重新坐回珊瑚椅上，指尖敲击着扶手："让方妙进来。"
......
主厅内，方妙站在珊瑚长桌前，垂落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
她听见漠北渊把玩着茶杯，杯壁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太大事，"漠北渊的声音透过水汽传来，"就是希望做个交易。"
方妙抬起眼，撞进那双与柳漠澜如出一辙的竖瞳里。父子俩都有微微上挑的眼尾，只是漠北渊的泪痣长在耳垂上，而柳漠澜长在眼角。
"什么交易？"她的声音很淡，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腰间的匕首下意识握紧，却被漠北渊尽收眼底。
"我除了需要你们铲除清道夫，"漠北渊将茶杯推到她面前，深绿色的茶叶在水中舒展，"还需要你们——为我所用。"
方妙的指尖触到杯壁，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铁栏杆。
"为何？"
"凭你们身处官衙。"漠北渊的指尖划过杯口，"安德鲁是都察院的人吧，你和江知烨又是他的左右手。"他突然笑了，"有意思，你们不会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吧？"
方妙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一直一直以为两个人藏得够深，却没想到在漠北渊眼里，不过是透明的棋子。
"你到底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漠北渊仿佛没听见一样，"没别的意思，做交易吗？"
"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有，"漠北渊往后一靠，"而且这个交易对你来说，似乎不吃亏。"他顿了顿，"你曾经...在西狄做过''四面佛''吧？"
方妙的身体猛地一僵，这个身份是她埋在心底最深的刺，就连安德鲁和江知烨都不知道。
可是漠北渊却知道。
"如果我拒绝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漠北渊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比她高出几个头，身上的海腥气几乎将她笼罩："你可以试一下。"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像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瓷器，"都察院那个叫安德鲁的，他身边我安排了不少眼线。"
"另外呢，"漠北渊的声音压低，带着蛊惑的意味，"你也被追杀了不少年，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的地。"
"你也不想回到以前吧？"
漠北渊说出两点方妙最不能拒绝的话。
"可以，"方妙毫不犹豫地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答应你。但我有要求。"
漠北渊挑眉，"说。"
"不准动我身边所有人。"方妙抬起眼，直视着他的竖瞳，"安德鲁，江知烨，柳漠澜，还有海婆婆和海猴子们，以及理尚府的人。"
漠北渊突然笑了，"有意思，你也会为他人着想，"他转身走向窗边，海风吹起他的衣摆，"你变了，四面佛。"
"爱总会改变一个人的。"
"那真可惜，"漠北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爱对我来说最廉价。"
"可悲。"方妙轻轻吐出两个字，转身离开。
.......
方妙离开主厅后，柳寒影从立柱后的阴影中走出。
"老爷，"她单膝跪在鱼骨砖上，"江知烨信了''盘丝蛊''的事，可这真的有解……"
漠北渊背对着她，指尖停留在星图上代表柳漠澜的珍珠旁，"我说的哪句话是真的？"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背景音，"柳漠澜被带回来后一直被老家伙盯着，我敢动手吗？"
柳寒影垂眸，"可您为何要编出蛊虫的谎言？江知烨迟早会发现……"
"我需要一个让他听话的理由。"漠北渊漫不经心回应。
"江知烨那小子，把漠澜看得比命还重。只要让他相信漠澜有危险，他就会像条狗一样任我驱使。"
柳寒影的呼吸一滞："可万一江知烨找大夫检查……"
"黑市的大夫哪个不是我的人？"漠北渊嘴角微勾，"三年前碧波池那次''咳血''，不过是我让寒铁在他茶里下了点银线草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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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影看着老爷眼中闪烁的算计，"那您让他去都察院……"
"清道夫的''海葵''确实在都察院，"漠北渊将玉佩重重拍在星图上，恰好压在南都的位置，"但我要江知烨查的，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假线索。"他的指尖划过星图上安德鲁的标记，"南都那些官老爷们，早该清一清了——借江知烨的手，正好除掉几个碍眼的。"
"那方妙呢？"柳寒影轻声问，"您逼她为我们所用，又有什么目的？"
漠北渊走到珊瑚长桌前，拿起方妙用过的茶杯，杯壁上还留着淡淡的茶香："四面佛是西狄最顶尖的杀人魔，安德鲁是都察院的刀。"他指尖划过杯口，想起方妙刚才直视他时毫不畏惧的眼神，"我要这把刀，插进南都的心脏——至于他们信不信蛊虫的事，不重要。"
"可江知烨若发现真相……"
"发现时，他早已被南都那群人逼到绝路。"漠北渊突然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为什么故意让清道夫的傀儡袭击商船？就是要让他们觉得，只有靠我才能活下去。"
柳寒影站起身，"老爷，您这样做……"
"寒影啊，"漠北渊走到柳寒影面前，"在黑市生存，靠的不是真相，是恐惧。"他的指尖滑到对方的下颌，轻轻抬起，"江知烨怕我伤害漠澜，方妙怕失去安德鲁，而我——"
他的目光扫过星图上密密麻麻的珍珠，每个标记都是他布下的眼线："我只需要坐在珊瑚椅上，看着他们为了虚假的恐惧，互相撕咬。"
"我知道了，老爷。"柳寒影低下头，声音平静无波。
漠北渊满意地点点头，松开手："去盯着江知烨他们，"他指了指星图上的商船标记，"鬼哭滩的傀儡，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戏码。"
柳寒影愣了一下："您不是要清道夫杀了他们吗？"
"杀了多可惜，"漠北渊拿起桌上的空玉瓶，对着夜明珠看里面的阴影，"我还等着江知烨为了''救''漠澜，把南都搅个天翻地覆呢。"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至于漠澜……"
他走到密室门口，推开沉重的珊瑚门："等江知烨在南都碰得头破血流，自然会明白，谁才是他唯一的依靠。"
密室里一片漆黑，只有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青铜棺椁。漠北渊走进去，柳寒影紧随其后。棺椁上刻满了扭曲的蛇纹，是当年柳厌离的长眠之地——她的死亡证明，至今还摆在柳家祠堂的供桌上。
"当年主母下葬时，我往棺材里塞了半枚龙鳞玉，"漠北渊的指尖划过棺椁边缘，那里没有任何血迹，"就是要让柳家以为，她到死都念着漠澜。"
柳寒影看着棺椁上的蛇纹，突然想起江湖上的传说：被谎言包裹的死者，魂魄会化为海雾，永远困在欺骗之中。
"老爷，您这样做……"她想说什么，却被漠北渊打断。
"去准备吧，"漠北渊转身离开密室，"三日后，南都将会有一场大戏——主角是江知烨，导演是我，而看者……"
他的目光投向珊瑚窗外的深海，"是整个南清。"
柳寒影站在黑暗中，直到漠北渊的脚步声消失在珊瑚走廊尽头。她伸出手，轻轻触摸棺椁上的蛇纹，指尖传来一丝异样的冰凉——那不是石头的冷，而是谎言凝结成的霜。
"主母，"她低声说，"您的儿子，正在被您恨的人，用谎言编织的牢笼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