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无功
收留她们的婆子是个热情好客的,虽说两人自带的有饼子,她还是给她们烧了两碗热水。+如\文`网? ,更?新+最-全`
屋里燃上了许久不燃的油灯。
老婆子坐在她们对面望着她们吃饼,笑着说:“你们是府城那种大地方来的吧?我们村十几年前也有从府城来的人,吃东西就像你们这样斯文。”
严惜闻她所言,停下咀嚼望向她,笑着说:“老婆婆记性真好。”
“这跟记性好不好的还真没关系,外面来的人太特别了,跟咱们乡下人不一样。不仅吃饭斯文,人长得也好,干干净净的,跟那天上的神仙一样。小娃儿也漂亮的像个小仙童。一辈子也就遇到过那么一次,可不记得清楚。”
老婆子说着,笑着招呼她们喝茶。
玉婆婆随口问:“听老嫂子这意思,是年轻的一家人过来的?”
“不是,一个小娘子带着个女娃。说是逃荒来的,那女娃风寒发热,烧得人都糊涂了,她便在我们村里落了脚。可惜没过多久就悄悄地走了。”
老婆子说着还一脸惋惜。
严惜听了心里一咯噔,十几年前,妇人带着小女娃,是不是她娘带着她?
她笑着看向老婆子,想要多问两句,那老婆子说:“你们一路定然辛苦,赶紧吃了歇下吧。!x^d+d/s_h.u¨.`c+o~m,”
老婆子去灶房里抱了些稻草去了西里间,她将稻草靠墙铺好,絮絮叨叨说:“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小哥儿就在这里凑合一晚吧,你婆婆跟我挤一晚便是。”
严惜跟玉婆婆忙道谢。
严惜只顾着想这婆子说的娘子跟小女娃是不是她跟她娘,根本没有注意到玉婆婆,听完那老婆子的话,她也明显一顿。
十几年前,那会儿她还小,并没有这个村里的记忆。
她娘带着她也在一些村子里住过,这个村她没有印象,是不是因着那时她还小?
严惜吃不下饼子了,她端着碗喝了几口热水,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婆婆还记不记得当初那孩子多大?”
“看着有两三岁,嗯,三西岁那样。也没问过她孩子多大,就记得好看的很,跟童子一样。天儿不早了,快歇下吧。”
老婆子一首催着她们歇下,严惜就和衣躺在稻草上睡下了。
十几年前京中……,带着孩子逃荒的娘子何其多,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玉婆婆躺在那老婆子身边怎么也睡不着,黑夜里,她想套套老婆子的话,“老嫂子,睡下了吗?”
“妹子,你是不是睡不着?”那婆子在黑暗中动了动身子,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地问。1\3·1?t`x~t?.^c+o!m¢
玉婆婆闻言,漫不经心地说:“嗯,我就是有些好奇。你们村的人都这么善良淳朴,你说的那位娘子怎么就带着孩子突然离开了呢?”
她好似闲话家常一般,那婆子也没有多想,叹了口气,说:“这事儿说来话长?那娘子长得标志,我们村里有不少后生对她有意,她一个妇人带着个孩子,也有半夜过去敲门的,兴许是她觉着住得不安生,走了吧。”
玉婆婆听了也跟着叹息一声:“唉,女子啊,真是不容易。”
老婆子连声附和:“谁说不是呢,她长得好,里长家的小子也看上了她,还说要娶她过门嘞。若是她嫁过去,她跟她闺女也有依靠不是。谁知道,她就这么偷偷跑掉了。”
玉婆婆哦了一声,说:“我看里长还很年轻啊。”
那老婆子轻笑着解释:“哦哦……老了,记性也不好了。如今的里长就是当初想娶那娘子的小子。他爹去了之后,他接替了他爹的里长位子。”
黑夜中玉婆婆猛然睁开了眼睛,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当初里长心悦小娘子的娘,可人家偷偷跑掉了,如今他心里还气恼着,才不愿意多说。
玉婆婆在那样的人家给主母做事,想得自是比一般人要多一些。
按她的想法,小娘子的娘兴许是寻了这么个偏僻的村落给自己换了身份,而后又悄无声息地跑路了。
大虞并不禁止流民,反而有许多优待,流民可以就地附籍,在一个地方生活一年,便可以拥有所在地的户籍。
里长家的小子心悦她,她提前拿到户籍也非难事。
她不明白小娘子为何要寻过来?细细想来,小娘子她并非是这里的人。
躺在稻草堆上的严惜也没有睡,她想了许多,她的户籍就是严家屯,这婆子说的娘子跟小娃很可能就是她娘跟她。
若真是如此,那她娘只是过来这里落了个户,她们其实并不是这里的人。
人海茫茫,她娘到底去了哪里?
奔波了一路,心里只有失落。
她的身份竟然是假的。
她原本就叫“严惜”吗?
严惜心里满是苦涩,她以为找回来即便是寻不到她娘,也能寻到亲人,却原来是一场空。
严惜闭着眼睛,眼泪默默从眼角滑落。
她娘为什么要找那么老的老妪给她传话?就不能留个字条给
她吗?她不识字可以找人给她看啊。
如今她去哪里找她呀?
她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完全找不到方向,这感觉太不好受。
回去吧,回云山跟着李嫂子一起经营炙肉铺子等着她娘。
严惜抬头将眼角的泪珠抹掉,抱着自己蜷起身子侧躺着。
眼看就要过节了,陆大爷从西域回来了没有?彩蝶跟赵砣成亲了吧?
彩蝶成亲之后,会不会回到安儿身边伺候?
大太太将安儿照顾的很好吧?大奶奶他们没有看安儿不顺吧?
找不到她娘以后跟她最亲近的人是不是就剩下安儿了?
如此想着,刚抹掉的眼泪又无声流了出来。
她只剩下安儿了,严惜模模糊糊睡着前,打定主意要回云山,她要在云山守着安儿等她娘过来寻她。
老婆子着实热心,一大早起来给她们做了杂粮粥,吃了粥饭,严惜摸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到了桌子上。
玉婆婆看到了,也没有说什么。
这老婆子孤身一人,家中贫苦,原也没什么吃的,还将缸底刮了刮招待她们粥饭。
玉婆婆没将昨日套出来的话告诉严惜,两人一路上无话。
严惜心里防备着玉婆婆本来也极少跟她说什么,两个人就那么闷着头走,走到了严家屯下车的地方,等了一辆牛车坐上回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