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愚驴 作品

第444章 天象变

二人正说时,突然听得屋外呜咽声渐起,继而嚎嘶起来,窗柩都被拍的震响。

二人心中诧异,暗道这风起的怪。

紧接着,风声突然又息了。

来得急,去的也快。

二人相视一眼,正要打趣几句,眼前却又是一黑,视物不见。

整个屋子都黑了。

此时,耳边又听见慌乱的脚步声,不止一人。

“二位大人,太阳突然不见了!”

这声音在抖,虽看不见身影,但二人却听得出,是柳媚儿的声音。

又听另一道更为颤抖的女音传入耳中:

“媚……儿姐,二位……大人怎么不……说话,不会是……真的有妖邪作祟吧!”

又听‘锵啷’一声,这是利剑出鞘之声。

于谦知道,这是侍剑。

“老爷……老爷……!”

管家杨福也在。

于谦趁着方位往前几步,摸到杨士奇胳膊。

“阁老先坐!”

于谦见扶着的,杨士奇的胳膊微微抖动,便一只手搀着,一只手模向椅子。

等摸到扶手,赶忙搀着杨士奇落座。

“廷益……!”

“阁老先坐,我去外面看看!”

将杨士奇搀着坐下,突然眼前起了一道微光。

顺着亮光方向看时,只见柳媚儿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根细签。

这道微光,就是从这细签顶端亮起,竟是着了火。

火光抖动,映出三道身影。

柳媚儿和持剑横举的侍剑,以及扶着门框的杨福。

于谦正诧异柳媚儿手上细签,不是火折子,竟能点燃。

突然,柳媚儿轻哼一声,手上细签便甩了出去,接着屋内就又陷入黑暗之中。

几声摩擦声响起,柳媚儿手中又亮起光,还是一模一样的细签。

于谦忙趁着微光,找到火折子,将案上烛台亮起。

还未回过身,就听见杨士奇颤抖的声音传入耳中:

“「天狗食日」,乃大凶之兆啊!”

于谦本来心中便已猜测,如今听见杨士奇也这般说,心里便又确定了几分。

“杨管家,照看好阁老,我出去看看。”

说完,将一边戳灯卸下,用火折子点亮,提着灯就往外走。等行至柳媚儿和侍剑跟前时,脚下停了停:“你们两个,好好在屋里呆着。”

说完,便往外去了。

柳媚儿却一把夺过侍剑手中剑鞘:

“侍剑,我们也去!”

两个姑娘紧随于谦身后,跟了出去。

……

于谦站在书房门口石阶上,眼前漆黑一片,方寸之外,不见一物。

天上一道光晕,极细,环状。依着时辰记,正是日象高悬之处。

于谦暗道:“果然是「天狗食日」凶相!”

古籍有载,「天狗食日」之相出现,主国有大凶。心中难免凄然,也为国之百姓心揪。

近处,远处,吵嚷声越来越大。

这杨府内也尽有哭告声不绝于耳,恳求天神显灵,放太阳出来。

又闻身后侍剑的声音传入耳中:

“媚儿姐,天狗把太阳吞了,是不是以后就没有太阳了?”

声音中尽显恐惧。

饶是侍剑这般,精于武艺,胆大心细,此刻尽显惧意,早已六神无主。

柳媚儿双手持着剑鞘,浑身颤抖,却是一言不发。

于谦回过头来:“天狗食日,早已有之,乃是上天示警之相,天之视万物如子女,你们可曾听过有不爱护子女之父母?”

最后淡淡道:“过会儿就好了!”

望着于谦挺拔的身姿,听着他淡然的声音,二女体内突然间生出一股热火,由内及外,将心中那股恐惧涤焚殆尽。

侍剑突然脸色又是一变,大叫出声:“不好,夫人和小姐还在外面!”

于谦脸色也是突的一变,心知外面街巷乱成一片,加上天暗,不由得也担心起来。

夫人和英儿他们会不会有事?

实在担心,便立即折身返回。

等进了里间,忙道:“阁老,学生得去城门口看看,家中夫人和小女、即将抵京的二郎如今都在那里,学生放心不下。”

杨士奇缓缓起身,此时,这位老人早已恢复如常。

“杨福,你去点几个好手,陪廷益同去。”

“是,老爷!”

杨福虽还面无血色,但此刻也已经镇定不少,领了吩咐就要往外去,于谦便将手中挑灯递给他。

这时又听见柳媚儿和侍剑的声音一齐响起;

“大人(老爷),我陪你一起去!”

却听杨士奇把脸一沉:“你们女儿家家的添什么乱!就在这里待着!”

于谦看着二女,柳媚儿扯过一边侍剑:

“大人,让侍剑跟着吧!”

于谦哪能不知,柳媚儿这时候还在担心他会把侍剑赶走,此刻仍是在试探。

其实,于谦本就没有将侍剑赶出府中的打算,加之今日目的已经达成,此刻更是断了此念。

不过,他仍是故作矜持的默了默,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杨士奇故意咳了一声,才对柳媚儿道:“丫头,你就待在府中,老夫过会儿还有话问你。”

柳媚儿福了福,应了一声。

这时杨福挑着灯又回来了:“老爷,于侍郎,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都吩咐好了!”

杨士奇便对于谦叮咛道:“外面现在怕是正乱,你万事小心!”

于谦躬身一揖:“学生去了!”

转过身来,却见柳媚儿欲言又止,猜到她在担心什么,就驻下步子,面对柳媚儿和侍剑:

“夫人和小姐身边有朱骥率领锦衣卫跟着,不会有事!”

柳媚儿一愣。

待到柳媚儿反应过来时,于谦已经越过她们二人,侍剑悄声道:“媚儿姐,剑鞘还我!”

柳媚儿晕乎乎递过剑鞘。

侍剑归剑入鞘,紧随于谦身后。

“廷益,万事小心!”杨士奇又喊了一句。

这一声,倒把于谦步子又喊住了,回过头来,对着杨士奇又是一拜。

接着便对低身恭送他的柳媚儿说道:

“你与康儿的事,莫要因为外人一些话便上了心去。万事都有解决之道,康儿也不是所有事,都尽听我的。”

说完,便招呼呆愣愣,似傻了一样的剑道:

“还不走!”

“噢……!是……老爷!”

侍剑忙跟了出去。

柳媚儿过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这时才察觉杨士奇正沉着脸,像是在生闷气。

管家杨福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但肩膀似乎在抖。

“阁老……!”

柳媚儿压着声音福了福。

却听杨士奇突然发起火来。

“你们的私事,以后休要和老夫讲,里里外外,倒是老夫操了这份闲心,枉做了小人。”

似乎还是气不过,又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来,对着窗柩:

“老夫倒成了外人,以后你们于家的事,老夫要是再听一句,或是多一句嘴,哎呀呀……!气煞老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