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石心 作品
364. 盟约
姚姜依在他怀中：“巴雅尔呢？也押送到归雁城去？”
卫骏驰看着她：“对，她也已被送往大营去了，而后归雁城大营会发落！咱们不管这些事了！兄长对我说过，夫人的双足现下肿得厉害，得多给夫人按一按。”
他轻按着姚姜的双腿，“巴雅尔的匕首我留下了，一来这柄匕首来历奇异，其次这匕首险些刺在夫人身上，我得留着。但此物算得是静王府流落出来的，我会写明它的来历，回去后先交与朝廷，而后再拿回来。匕首精致，于夫人又有特别的含义，以后就留在夫人身边。夫人若喜欢，将来我们去打猎时，可佩在腰间。”
实则这时，巴雅尔早已被埋入了土中。
那日晚间，卫骏驰捉了巴雅尔的同伙后，将他们关押在了军营内无人处。
姚姜离开军营返回家中歇息，卫骏驰分派完军务，便带着林振羽来到了关押巴雅尔的所在。
卫骏驰对林振羽耳语片刻，林振羽便让看押的兵士散去。
巴雅尔与她的同伙虽被堵了嘴，捆得与粽子无异，但看到卫骏驰与林振羽进来，巴雅尔还是努力挣扎，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卫骏驰在她面前站定脚步，沉声说道：“现下多名游牧部落的首领正在归雁城外和谈，你却率部来到此间，还妄图攻下小孤城。这是你自己前来送命，我绝不会放你回去。你不用回去了！”
“你已数次对我夫人下手！我若放了你回去，过后你找到机会还会南来！你如今的汉话说得极好，长相也与我们差异不大，放你离去，便是无穷后患，防不胜防！我夫人心软，我却心硬。我不留后患！没让你受零碎苦头，已是我给你博来部未来首领留的体面。”
林振羽拿着浸泡过醉牛羊草的箭支来到，将巴雅尔与她同伴脖颈间的肌肤都刺破。
巴雅尔与她的同伴都骂不出声来，只是狠狠地瞪着他们。
不多时，药力发作，巴雅尔等人虽还未真正昏睡过去，但手脚都没了知觉。
林振羽看着地上的几人：“千户，就这么扔出城么？万一他们命大，活到醒来，可会被救走？”
卫骏驰淡淡地：“那怎么成？他们心口堆上冰雪。他们潜入城中为非作歹，人人得而诛之。寻常百姓不是他们的对手，遇上了只会被他们杀戮。现下他们落在我们手中，让他们无声无息死去才是最好的结果。这事只能你知我知，旁的人都不宜知晓。我夫人与她身边人更不该知道。”
“千户放心，我会将这事烂在肚中，不会让人知晓。”林振羽即刻用木桶拎了雪块来堆在巴雅尔等人身上，心口部位更是厚厚堆上一堆雪块。
严冬寒夜，雪花飘飞，滴水成冰，一个时辰后，巴雅尔与她的同伙，连同被醉牛羊草醉倒的游牧骑兵都没了脉搏，冻死在了寒夜中。
卫骏驰直等到巴雅尔及她的随从都没了心脉呼吸才离开。
次日天明，守营兵士在军营内看到巴雅尔等人的尸身时，早已冻得僵硬，确知他们都已冻毙，便将他们送出城外与游牧骑兵的尸首一同掩埋。
姚姜与琼叶说起林振羽求娶。
琼叶皱着眉头：“夫人，我敬重十夫长，但我未曾想过与他成亲。”
姚姜：“这事你可以慢慢想，千户没有替你应承，只说要与我相商。回到京城，我就会更改你们的身契，改为百姓。成为百姓后，你们嫁与何人都好。”
“似你与再招这样的好女子，嫁与北疆的武官是个好归宿。武官们也看到了你们的好，才会纷纷来求。”
琼叶看了姚姜片刻：“夫人，我可能说心里话？”
姚姜看着她：“咱们相伴两年多，你们还有不能与我说的话？”
琼叶咬了咬嘴唇：“我想求夫人一句话。”
姚姜：“你说。”
琼叶：“我想成为平头百姓，但我想成为百姓后也跟随夫人。我没有父母亲人了，夫人聪慧亲切，比我家中人对我还好，我愿意跟随。”
姚姜想了想：“我可以答应你。但你成亲后，或许便不能跟随我了。你的夫君未必愿意你再跟随我。你将来嫁的或许也是武官，不论官阶高低，他都有官身，你再跟随我会丢你夫君的颜面。再者，你要执掌中馈，管家理事，没有时刻来跟随我。”
琼叶嘟起了小嘴：“我与再招要嫁也会是寻常武官，哪有那许多家事要管？专管他的吃穿用物么？那我便不嫁了。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跟着夫人管夫人的吃穿用物，我便有新衣可穿，有好饭可食，没人敢欺辱，夫人也没当我是奴仆，我为何还要嫁人？莫非回到京城，夫人就要赶我离开？”
她皱着眉头神情困惑，姚姜禁不住一笑：“我怎会赶你离开，即便你们这一世不嫁人了，我也绝不会赶你与再招离开。可林十夫长也是极好的男儿，这回他身负许多战功，回去必定也有许多人家要将女儿许配给他。真到这一步，你就不后悔么？”
琼叶：“夫人，北疆的武官们自然比许多男子都好，我知晓夫人与千户为我谋的是好前程。可在我看来，夫人才让我折服。”
“夫人在北疆的辛苦我是知晓的，且夫人从没将我们当成奴婢看待，做的活计比我们更多，将北疆兵士都放在心上，夫人该受人爱戴。我也爱戴，愿意跟随夫人。若我要嫁的男子不让我再跟随夫人，认为我做夫人的随身侍女便丢了他的颜面，那我宁可不嫁！不论是哪位武官，想要分开我与夫人，都是做梦！”
姚姜又是感动又是好笑，琼叶则接着说道：“往后再有人提起这个，夫人只管将我这话说与他！他赞同，我再来看是何人，他不赞同，我必定不会点头！大不了一世不嫁人。跟着夫人有吃有喝，我才不想那许多。”
她忽然看着姚姜：“我可是将一生都交在夫人手中了，夫人可不要随意将我许配他人。不然，我可是会哭的哦！”
姚姜一笑，郑重说道：“你将来要嫁何人由你择选，你选好了，我便为你备好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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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改了良籍送你好生出嫁。你嫁了人后，依旧可以跟随我，咱们签个契约，你领我发给的月银，只管跟在我身边，每日也能回家。我希望你嫁得良人，但我更希望你能自立。”
琼叶看了她片刻，笑着伸出手来：“成交。”
姚姜与她轻击一掌。
小孤城大胜的第四日，归雁城大营飞马送来文书。
传信兵边赶着马奔入小孤城，边大喊：“游牧部落退出北疆，大周与北疆外的各游牧部落缔结和约，三十年内不动刀兵！”
小孤城内顿时欢声雷动。
姚姜在家中也听到了，看着卫骏驰：“门外好生热闹。”
她目光明亮，卫骏驰心中温软：“我扶夫人出去看一看。”
他搀扶着姚姜来到院门外，已见百姓奔走相告。
姚姜听了片刻，笑着看向卫骏驰：“三十年，三十年平安。”
她双眼酸涩湿润，卫骏驰也红了眼眶，片刻后他落下泪来：“终于是这结果了！”
他对着姚姜微笑：“夫人回去歇息，我去军营，晚间夫人等我回来用饭。”
卫骏驰这一去，果真天黑才回来。
他取出一只木匣放在桌上，揭开匣盖，取出一张羊皮纸来展开：“夫人请看。”
这张羊皮裁得极薄，极是平整，并硝制过。
羊皮的右侧题着二字：盟约。
细密的小字是盟约的细则，不仅明写了大周与游牧部落各自的疆域，还写了互市、通商纳税及物品互换的细则，林林总总数十条。
羊皮左侧的文字姚姜看不懂，但她知晓那是游牧部落的东胡文书写的盟约细则。
两种文字的最后签押了十数个人名，还有数枚形状各异的印玺，大周的国玺押在正中且最为端正。
姚姜的目光落在“三十年”三个字上，感慨又唏嘘。
看了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千户，这是大周与游牧部落的首领们缔订好的和约。这样要紧的文书，也能拿出军营来给我细看？”
卫骏驰点头：“这和约一式五份，朝廷一份，游牧部落执一份，北疆三军镇还各有一份留存。这份是小孤城的，我想着这回能有三十年平安，夫人厥功甚伟，因此我带回来给夫人看上一看。”
姚姜又将盟约细细看了一回。
二位嬷嬷送来饭食，卫骏驰给姚姜斟了一盏果子露：“今日和约来到，我心中再无牵挂了。当浮一大白。”
他连饮了三杯酒，放下酒盏，笑着对姚姜道：“还有一事得让夫人知晓。查干巴拉死了！北疆十数年内真没有威胁了！”
姚姜惊异之极：“他死了？他怎生死的？是死于大营么？”
卫骏驰摇头：“他没去归雁城外大营，他带着三千游牧骑兵去突袭大孤城了！”
姚姜一时没想明白：“这，这，他也是游牧部落的首领，也该在和谈时去往归雁城大营外和谈，怎会死了？他，他，”
卫骏驰看着她：“对，她也已被送往大营去了，而后归雁城大营会发落！咱们不管这些事了！兄长对我说过，夫人的双足现下肿得厉害，得多给夫人按一按。”
他轻按着姚姜的双腿，“巴雅尔的匕首我留下了，一来这柄匕首来历奇异，其次这匕首险些刺在夫人身上，我得留着。但此物算得是静王府流落出来的，我会写明它的来历，回去后先交与朝廷，而后再拿回来。匕首精致，于夫人又有特别的含义，以后就留在夫人身边。夫人若喜欢，将来我们去打猎时，可佩在腰间。”
实则这时，巴雅尔早已被埋入了土中。
那日晚间，卫骏驰捉了巴雅尔的同伙后，将他们关押在了军营内无人处。
姚姜离开军营返回家中歇息，卫骏驰分派完军务，便带着林振羽来到了关押巴雅尔的所在。
卫骏驰对林振羽耳语片刻，林振羽便让看押的兵士散去。
巴雅尔与她的同伙虽被堵了嘴，捆得与粽子无异，但看到卫骏驰与林振羽进来，巴雅尔还是努力挣扎，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卫骏驰在她面前站定脚步，沉声说道：“现下多名游牧部落的首领正在归雁城外和谈，你却率部来到此间，还妄图攻下小孤城。这是你自己前来送命，我绝不会放你回去。你不用回去了！”
“你已数次对我夫人下手！我若放了你回去，过后你找到机会还会南来！你如今的汉话说得极好，长相也与我们差异不大，放你离去，便是无穷后患，防不胜防！我夫人心软，我却心硬。我不留后患！没让你受零碎苦头，已是我给你博来部未来首领留的体面。”
林振羽拿着浸泡过醉牛羊草的箭支来到，将巴雅尔与她同伴脖颈间的肌肤都刺破。
巴雅尔与她的同伴都骂不出声来，只是狠狠地瞪着他们。
不多时，药力发作，巴雅尔等人虽还未真正昏睡过去，但手脚都没了知觉。
林振羽看着地上的几人：“千户，就这么扔出城么？万一他们命大，活到醒来，可会被救走？”
卫骏驰淡淡地：“那怎么成？他们心口堆上冰雪。他们潜入城中为非作歹，人人得而诛之。寻常百姓不是他们的对手，遇上了只会被他们杀戮。现下他们落在我们手中，让他们无声无息死去才是最好的结果。这事只能你知我知，旁的人都不宜知晓。我夫人与她身边人更不该知道。”
“千户放心，我会将这事烂在肚中，不会让人知晓。”林振羽即刻用木桶拎了雪块来堆在巴雅尔等人身上，心口部位更是厚厚堆上一堆雪块。
严冬寒夜，雪花飘飞，滴水成冰，一个时辰后，巴雅尔与她的同伙，连同被醉牛羊草醉倒的游牧骑兵都没了脉搏，冻死在了寒夜中。
卫骏驰直等到巴雅尔及她的随从都没了心脉呼吸才离开。
次日天明，守营兵士在军营内看到巴雅尔等人的尸身时，早已冻得僵硬，确知他们都已冻毙，便将他们送出城外与游牧骑兵的尸首一同掩埋。
姚姜与琼叶说起林振羽求娶。
琼叶皱着眉头：“夫人，我敬重十夫长，但我未曾想过与他成亲。”
姚姜：“这事你可以慢慢想，千户没有替你应承，只说要与我相商。回到京城，我就会更改你们的身契，改为百姓。成为百姓后，你们嫁与何人都好。”
“似你与再招这样的好女子，嫁与北疆的武官是个好归宿。武官们也看到了你们的好，才会纷纷来求。”
琼叶看了姚姜片刻：“夫人，我可能说心里话？”
姚姜看着她：“咱们相伴两年多，你们还有不能与我说的话？”
琼叶咬了咬嘴唇：“我想求夫人一句话。”
姚姜：“你说。”
琼叶：“我想成为平头百姓，但我想成为百姓后也跟随夫人。我没有父母亲人了，夫人聪慧亲切，比我家中人对我还好，我愿意跟随。”
姚姜想了想：“我可以答应你。但你成亲后，或许便不能跟随我了。你的夫君未必愿意你再跟随我。你将来嫁的或许也是武官，不论官阶高低，他都有官身，你再跟随我会丢你夫君的颜面。再者，你要执掌中馈，管家理事，没有时刻来跟随我。”
琼叶嘟起了小嘴：“我与再招要嫁也会是寻常武官，哪有那许多家事要管？专管他的吃穿用物么？那我便不嫁了。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跟着夫人管夫人的吃穿用物，我便有新衣可穿，有好饭可食，没人敢欺辱，夫人也没当我是奴仆，我为何还要嫁人？莫非回到京城，夫人就要赶我离开？”
她皱着眉头神情困惑，姚姜禁不住一笑：“我怎会赶你离开，即便你们这一世不嫁人了，我也绝不会赶你与再招离开。可林十夫长也是极好的男儿，这回他身负许多战功，回去必定也有许多人家要将女儿许配给他。真到这一步，你就不后悔么？”
琼叶：“夫人，北疆的武官们自然比许多男子都好，我知晓夫人与千户为我谋的是好前程。可在我看来，夫人才让我折服。”
“夫人在北疆的辛苦我是知晓的，且夫人从没将我们当成奴婢看待，做的活计比我们更多，将北疆兵士都放在心上，夫人该受人爱戴。我也爱戴，愿意跟随夫人。若我要嫁的男子不让我再跟随夫人，认为我做夫人的随身侍女便丢了他的颜面，那我宁可不嫁！不论是哪位武官，想要分开我与夫人，都是做梦！”
姚姜又是感动又是好笑，琼叶则接着说道：“往后再有人提起这个，夫人只管将我这话说与他！他赞同，我再来看是何人，他不赞同，我必定不会点头！大不了一世不嫁人。跟着夫人有吃有喝，我才不想那许多。”
她忽然看着姚姜：“我可是将一生都交在夫人手中了，夫人可不要随意将我许配他人。不然，我可是会哭的哦！”
姚姜一笑，郑重说道：“你将来要嫁何人由你择选，你选好了，我便为你备好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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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叶看了她片刻，笑着伸出手来：“成交。”
姚姜与她轻击一掌。
小孤城大胜的第四日，归雁城大营飞马送来文书。
传信兵边赶着马奔入小孤城，边大喊：“游牧部落退出北疆，大周与北疆外的各游牧部落缔结和约，三十年内不动刀兵！”
小孤城内顿时欢声雷动。
姚姜在家中也听到了，看着卫骏驰：“门外好生热闹。”
她目光明亮，卫骏驰心中温软：“我扶夫人出去看一看。”
他搀扶着姚姜来到院门外，已见百姓奔走相告。
姚姜听了片刻，笑着看向卫骏驰：“三十年，三十年平安。”
她双眼酸涩湿润，卫骏驰也红了眼眶，片刻后他落下泪来：“终于是这结果了！”
他对着姚姜微笑：“夫人回去歇息，我去军营，晚间夫人等我回来用饭。”
卫骏驰这一去，果真天黑才回来。
他取出一只木匣放在桌上，揭开匣盖，取出一张羊皮纸来展开：“夫人请看。”
这张羊皮裁得极薄，极是平整，并硝制过。
羊皮的右侧题着二字：盟约。
细密的小字是盟约的细则，不仅明写了大周与游牧部落各自的疆域，还写了互市、通商纳税及物品互换的细则，林林总总数十条。
羊皮左侧的文字姚姜看不懂，但她知晓那是游牧部落的东胡文书写的盟约细则。
两种文字的最后签押了十数个人名，还有数枚形状各异的印玺，大周的国玺押在正中且最为端正。
姚姜的目光落在“三十年”三个字上，感慨又唏嘘。
看了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千户，这是大周与游牧部落的首领们缔订好的和约。这样要紧的文书，也能拿出军营来给我细看？”
卫骏驰点头：“这和约一式五份，朝廷一份，游牧部落执一份，北疆三军镇还各有一份留存。这份是小孤城的，我想着这回能有三十年平安，夫人厥功甚伟，因此我带回来给夫人看上一看。”
姚姜又将盟约细细看了一回。
二位嬷嬷送来饭食，卫骏驰给姚姜斟了一盏果子露：“今日和约来到，我心中再无牵挂了。当浮一大白。”
他连饮了三杯酒，放下酒盏，笑着对姚姜道：“还有一事得让夫人知晓。查干巴拉死了！北疆十数年内真没有威胁了！”
姚姜惊异之极：“他死了？他怎生死的？是死于大营么？”
卫骏驰摇头：“他没去归雁城外大营，他带着三千游牧骑兵去突袭大孤城了！”
姚姜一时没想明白：“这，这，他也是游牧部落的首领，也该在和谈时去往归雁城大营外和谈，怎会死了？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