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刨根究底
王娟满肚子的嗔怒无处释放，饶是对方姿态摆得再低，她也不愿意点头。
程声礼努力无效，只能看向老丈人求助。
下午他还漫无目的寻找时，是欧言辉给他发了微信告知欧小野去向，还跟他说了对方晚上会回来这边。也是从那会起，他就开了车一直在楼下等着。
晚上万家灯火，他闻着窗户边飘出来的饭香，突然记不起自己上一次回家陪妻子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他盯着五楼的目标位置，好几次看到感应灯亮起，最后却是空欢喜一场。直到刚才看到老丈人家门口的过道灯再次亮起时，借着光线他看到两道人影，这才真正等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欧言辉看了一眼女儿，犹豫了一下对王娟说道，“你让女儿自己决定，婚姻是她自己的，我们做长辈的没法替她决定。”
王娟以为自己听错，再怎么喜欢程声礼，此时也不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看向丈夫，对方神色不似玩笑，当着孩子的面，她也不好否定他。
她转而看向欧小野，说道，“丈夫是你自己选的，你自己决定吧。如果你不想看到他，我马上让他出去。”她把问题抛给对方，只要她点个头，她愿意马上代劳。
欧言辉一样看着欧小野，希望她慎重决定。
他虽然心疼孩子，却也不主张夫妻之间稍有隔阂就往大里闹，更别说还让长辈进去搅和。
夫妻能过一辈子，是百分之十的爱跟百分之九十的隐忍。想要好好过日子，就得有打磨自己棱角的牺牲。
他能理解妻子护短，却不希望孩子从此被娇惯起这个坏毛病。无论对方再怎么错，实在不应该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何况按他了解，程声礼不是那么离谱的孩子。
男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再次哑声道，“老婆，跟我回家吧……”
欧小野早已心软得一塌糊涂，耐不住他再三哀求，哭着点头回应道，“嗯！”
王娟一听差点没晕倒，爷俩都一个德行，没出息！一股火气顶在喉咙呼之欲出，气得她索性上楼什么都不搭理。
她算看透了，整个家只有她带着火眼金睛，而这爷俩就像其他师徒仨，被程声礼这小妖精迷得五迷三道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欧言辉把女儿送到门口，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没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谈的，何况你们还是夫妻。”他看着欧小野闷声点头，又说道，“下次还这样，不准一个人跑出来，打个电话给爸爸，让爸爸去接你。”
欧小野感激地看向父亲，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魏泽西对上她的视线，回以她宽慰的笑容，感动得欧小野鼻子又开始不通畅。类似的话她今天听了两次，这两个男人给了她不再卑微的底气。
程声礼知道老丈人后面那句话是说给他听的，是暗示，更是警告。对方再明事理，终究还是一个父亲，他完全理解对方的担忧。
小夫妻离开后，魏泽西也没打算再留。临走之前，欧言辉叹息道，“要是你是我女婿多好啊，这样我们就能少操心不少。”
魏泽西惊异欧伯父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开始怀疑对方是否知道什么。转移话题安慰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欧言辉一直知道欧小野以前喜欢魏泽西。王娟管孩子管得紧，欧小野以前跟她关系疏离，有什么事情更愿意跟他交流。做父亲的再迟钝，听着女儿有意无意都把魏泽西挂在嘴边，还把对方的学校当做自己的奋斗目标，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一直也渴望魏泽西真的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只是世事无常，不如他所愿。
小夫妻俩回到车子，程声礼拉着妻子的手认真说道，“老婆，对不起。”
绕了一大圈才等来这句回答，欧小野听完又开始哽咽起来，“你怎么可以不接我电话…”声音中带着质回应问，又夹杂着心酸。
程声礼一听，懊恼得一塌糊涂，难受的情绪也跟着涌上来。他伸手揽过欧小野的肩膀，把她紧紧圈进怀里。
他感觉自己昨天就是走火入魔了，也不知怎么，就是特别排斥母亲跟妻子的一切。
等到情绪缓解得差不多，欧小野才擤了擤鼻涕，哑着嗓子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有错误，以后不会总说妈妈的不好。”
她自知跟婆婆处不好，在程声礼面前也总是毫不掩饰她对婆婆的不喜欢。却未认真想过，被嫌弃的另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话，都会像刀子一样，割得他生疼。
男人长臂交叉，把她抱得更紧。他听着妻子的道歉，自责更加强烈，“我也有错，是我没处理好，才让你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
欧小野摇摇头，“是我没摆正心态，只会一味要求你对我父母好，却没想努力调和跟你妈的关系。”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就连每次两个妈妈有口角碰撞，我也从没去正视我妈妈的问题，任由她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她其实知道自家母亲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是每次程声礼都安慰她是他妈妈不好，久而久之她便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种处理模式。
程声礼突然觉得，自家媳妇怎么如此懂事，心里所说的，正是他平时所想，所怨又不敢摊开来说的。
他摸摸妻子的头，长指嵌进对方的长发，顺着柔顺的发丝抚了一次又一次。
“都过去了，我昨天只是想冷静一下，我们也别再自责。”
“都不回家了还说只是冷静一下！哪有人需要一整晚在外面冷静的？！”她带着哭腔，似要把这一晚的难过全部吐露出来。
程声礼越听越不对劲。这哪是在认错，明明是在谴责自己夜不归宿呐。
他无奈摇头，“真的只是想冷静。后面被朋友带去喝酒，喝醉就不敢回家，只能躲到公司凑合一晚。”他认真解释着，惶恐欧小野不相信一样。等到说完，才有些后怕，害怕担心妻子突然追问，他跟谁一起喝酒？
好在欧小野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包围住，并没有刨根究底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