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阑干 作品
第287章 冰火两重
“你说什么？”
执法官的目光像箭一般射过来。
南薰被眼泪灌注的嗓音太过含混，他只听去了个影儿。
“别理她！”
培熙冲着执法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她这有问题。”
说罢，从两名执法员的钳制中，一把将南薰抱起来，扛在肩上快步走了出去。
“培熙，你放我下来，我要救小懒……我求求你，放我下来……”
南薰狠命地捶打培熙的后背，踢踹培熙的肚子。
见培熙不知疼痛似的，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哭嚎和哀求，她索性张开嘴巴咬他的肩膀。
培熙吃痛得大叫一声，额头青筋暴突，但箍住南薰的手臂力道却丝毫不减。
终于走到了车子旁，培熙艰难地打开车门，像扔一坨沉重的包袱似的，将南薰一把扔进后车厢。
他也坐进车厢，用身体将出口堵上。
“你知道你刚刚胡说的那些话有多危险吗？他们现在搜遍了整个圣路易斯都没找到那个毒香薰师，正愁找不到替罪羊呢！你还上杆子地往他们枪口上撞！”
南薰扭过身，去掰另一边的车门把手，但是锁住了。
“培熙，现在小懒的命在芭芭拉手上，求求你叫芭芭拉把火浇灭好吗？她听你的，求求你，好吗？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培熙喉咙苦涩到无法言语，心里却莫名生出一丝侥幸。
庆幸这次摆在面前的选择题不是南薰和芭芭拉二选一，而是在芭芭拉、南薰这两个人和一个动物之间做取舍。
他也有不忍之心，奈何自己眼下的能力只能庇护南薰和芭芭拉，让执法官退到这一步已是侥幸。
他不能再奢望更多。
“如果芭芭拉浇灭了那堆火，她就跟那批毒香薰扯不清了。”
培熙想起芭芭拉忍受疼痛时拧紧的眉心和苍白的唇，心里也跟着一阵阵地钝痛。
“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了，她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你让开！”
南薰来不及绝望，一头撞在培熙的胸膛，想把他撞开。
培熙吃痛得弓腰，但身子仍旧不肯腾挪半分。
“好，我不求你救小懒，我只求你别拦着我，求你别拦着我好不好！”
南薰手脚并用，对着培熙又推又搡，又踢又打。
不多时，培熙的白衬衫便满是南薰的鞋印，脸也被她抓破了。
他不还手，但是也不让步。
“你要是去救小懒，他们就会拿你当替罪羊！南薰你冷静点好不好，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毒香薰这个案子跟那些普通案件不一样，他们为什么不在警局办案？为什么要把办案地点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为什么办个案都要这么掩人耳目？因为这件事情可以不透明！不透明，就意味着会有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南薰，这趟浑水实在是太深了，我只能保护你和芭芭拉两个人……”
“我不要你保护，你让开，你让开……”
南薰只瞧着培熙的唇在不停翻动，但他究竟说了什么，她几乎都听不见。
车厢里，她的疯狂和他的冷静宛若冰与火的冲撞。
培熙实在受不了了，他迅速跳下车，反手关上车门，将南薰一个人锁在车厢里。
然后，他双手撑着车身，麻木地看着南薰用紧攥的拳头砸向车窗。
一下，两下……
渐渐地，车窗玻璃上沾满了斑斑血迹。
或许，他是可以救小懒的。
或许，执法官并没有让步到他的底线，他还可以用海慕少主的身份去向他施压。
抑或许，他走了这一步险棋，就把南薰和芭芭拉都输掉了。
他对不起她，也赌不起她。
不知过了多久，车厢里的南薰不再哭喊，拳头带着一抹血印沿着车窗滑下。
她不是耗尽了气力，而是看见面如土色的芭芭拉迈着迟钝的步子，从那栋低矮的建筑里走了出来。
执法官也板着脸出来了，身后跟了几个人，其中一人手里提了一个大号的麻袋，看起来沉甸甸的，袋子的底部勒出考拉鼻子和耳朵的轮廓。
培熙终于打开了车门，他的面庞上写满了深重的歉意。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劈过。
培熙的半边脸颊立刻呈现出五根飞扬的手指血印。
————
培熙把芭芭拉接回了小木屋，抱着她上楼，轻轻把她放在床上。
然后兑了温开水，给她喂了止痛药。
做完这一切，正要离开，芭芭拉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培熙，你是不是在怪我没能浇灭那堆火？”
培熙摇摇头，“没有怪你。今天的事情，以后都别提了。”
“你还恨我吗？”
培熙立在原地愣了愣，转身将芭芭拉的手指从自己手腕上掰下来，搁在绵软的被子上。
“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
“是讨厌，对吗？”
“别多想了，”培熙的声音透着疲惫，“我累了，想回去睡一会。”
芭芭拉赶紧抓住他的衣襟。
“为什么你这么不遗余力的救我，却不肯原谅我？”
“好好休息吧，这几天降温，别着凉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轻得让她感觉不到一丝重量。
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她忍着腹痛和他说话，却只能得到几句敷衍的回应。
卧室门吱呀一声，培熙的身影消失在芭芭拉的视野。
接着是楼梯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刚刚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而他走了之后，这房间里弥漫的更是彻骨的寒凉。
培熙驱车往学校的方向驶去，他不敢回家，塔塔要是看见他这一脸伤痕，肯定会刨根究底地把他问疯。
南薰的嘶喊哭嚎和考拉被倒吊炙烤的惨状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包括那一记耳光，依然在记忆中无休无止地回响。
心脏到现在还处于失重状态，因为南薰今天对他说出的那个秘密实在是太过震撼。
原来南叔就是那个神秘的香薰师。
原来南薰是香薰师的女儿。
他想起在圣路易斯中学的时候，南薰因为是菜农的女儿，经常受到同伴的奚落和冷眼，在学校里没有人愿意和她交朋友，就连老师也经常有意无意地忽视她。
但她好像从来不在意这些，其实她的吃穿用度比身边的同龄人都好，但从不刻意炫耀。
天啊，她要是公开自己的身份，会亮瞎多少势利小人的狗眼？
回忆就像一条长长的沙滩，他像拾掇贝壳似的拾掇着那些和南薰有关的片段。
再次回忆起她，她的身上染了淡淡的香薰气息。
干净、清馨、与世无争。
尽管他向来不会从与他人的关系中获取价值感，但现在他却真的感到荣幸，那个美好的香薰少女，她的心上人竟然是自己。
想到这，思绪就像是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冰山，一点点地沉没。
当南薰看见麻袋里考拉烧焦的尸体泣不成声时，他知道，那一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的。
但他总归还是要为她做点什么。
于是迈着沉重的步子，傻傻地站在她的身侧，等着挨她的巴掌或者拳头，只要她能发泄解气就好。
但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的捶打、抓挠或者踢踹，而是对着他笑了，用浸着泪的嗓音一字一顿地说:“真划算，用一只考拉的生命，彻底洗掉芭芭拉的嫌疑……莫培熙，你，带着你那可怜的快要死掉的女朋友赶紧走吧，我永远都不要再看见你，记住了，是永远。”
培熙站着不动，南薰伸手推他，带着决绝的力道。
那堆火烧死了小懒，也烧死了他们之间说不清究竟是爱情还是友情的感情。
“嘭”地一下，车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培熙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开车的时候走神了。
自己从未犯过如此低级而危险的错误。
他正准备停车，倒车的时候忘了看后视镜，撞上了后面一辆长得尖嘴猴腮的黑色跑车。
扭过头，发现那是迈巴赫。
本田的车屁股死死抵住迈巴赫的左前车灯，碎掉的玻璃渣落了一地。
被戳瞎了一只眼睛的迈巴赫露出痛苦的表情。
培熙正在心里盘算着该赔多少钱时，迈巴赫两侧的车门同时打开。
左边，一双火红高跟鞋踩在地上，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走下车，将卷曲有型的金色长发甩到肩后，朝本田投来轻蔑的眼神。
好像在说:你跑不了的。
右边下来的人竟然是峗西冷，他冷冷地朝本田车瞪了一眼，脸色阴沉地走过来。
培熙摇下车窗，“我赔。”
峗西冷前一秒还准备好要算账的表情，后一秒闪速切换成打趣的笑容。
“哟，原来是你啊！咦，你这是怎么了，脸上这伤是跟一个男人斗狠斗的，还是和一个女人相爱相杀抓的呀？”
执法官的目光像箭一般射过来。
南薰被眼泪灌注的嗓音太过含混，他只听去了个影儿。
“别理她！”
培熙冲着执法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她这有问题。”
说罢，从两名执法员的钳制中，一把将南薰抱起来，扛在肩上快步走了出去。
“培熙，你放我下来，我要救小懒……我求求你，放我下来……”
南薰狠命地捶打培熙的后背，踢踹培熙的肚子。
见培熙不知疼痛似的，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哭嚎和哀求，她索性张开嘴巴咬他的肩膀。
培熙吃痛得大叫一声，额头青筋暴突，但箍住南薰的手臂力道却丝毫不减。
终于走到了车子旁，培熙艰难地打开车门，像扔一坨沉重的包袱似的，将南薰一把扔进后车厢。
他也坐进车厢，用身体将出口堵上。
“你知道你刚刚胡说的那些话有多危险吗？他们现在搜遍了整个圣路易斯都没找到那个毒香薰师，正愁找不到替罪羊呢！你还上杆子地往他们枪口上撞！”
南薰扭过身，去掰另一边的车门把手，但是锁住了。
“培熙，现在小懒的命在芭芭拉手上，求求你叫芭芭拉把火浇灭好吗？她听你的，求求你，好吗？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培熙喉咙苦涩到无法言语，心里却莫名生出一丝侥幸。
庆幸这次摆在面前的选择题不是南薰和芭芭拉二选一，而是在芭芭拉、南薰这两个人和一个动物之间做取舍。
他也有不忍之心，奈何自己眼下的能力只能庇护南薰和芭芭拉，让执法官退到这一步已是侥幸。
他不能再奢望更多。
“如果芭芭拉浇灭了那堆火，她就跟那批毒香薰扯不清了。”
培熙想起芭芭拉忍受疼痛时拧紧的眉心和苍白的唇，心里也跟着一阵阵地钝痛。
“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了，她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你让开！”
南薰来不及绝望，一头撞在培熙的胸膛，想把他撞开。
培熙吃痛得弓腰，但身子仍旧不肯腾挪半分。
“好，我不求你救小懒，我只求你别拦着我，求你别拦着我好不好！”
南薰手脚并用，对着培熙又推又搡，又踢又打。
不多时，培熙的白衬衫便满是南薰的鞋印，脸也被她抓破了。
他不还手，但是也不让步。
“你要是去救小懒，他们就会拿你当替罪羊！南薰你冷静点好不好，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毒香薰这个案子跟那些普通案件不一样，他们为什么不在警局办案？为什么要把办案地点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为什么办个案都要这么掩人耳目？因为这件事情可以不透明！不透明，就意味着会有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南薰，这趟浑水实在是太深了，我只能保护你和芭芭拉两个人……”
“我不要你保护，你让开，你让开……”
南薰只瞧着培熙的唇在不停翻动，但他究竟说了什么，她几乎都听不见。
车厢里，她的疯狂和他的冷静宛若冰与火的冲撞。
培熙实在受不了了，他迅速跳下车，反手关上车门，将南薰一个人锁在车厢里。
然后，他双手撑着车身，麻木地看着南薰用紧攥的拳头砸向车窗。
一下，两下……
渐渐地，车窗玻璃上沾满了斑斑血迹。
或许，他是可以救小懒的。
或许，执法官并没有让步到他的底线，他还可以用海慕少主的身份去向他施压。
抑或许，他走了这一步险棋，就把南薰和芭芭拉都输掉了。
他对不起她，也赌不起她。
不知过了多久，车厢里的南薰不再哭喊，拳头带着一抹血印沿着车窗滑下。
她不是耗尽了气力，而是看见面如土色的芭芭拉迈着迟钝的步子，从那栋低矮的建筑里走了出来。
执法官也板着脸出来了，身后跟了几个人，其中一人手里提了一个大号的麻袋，看起来沉甸甸的，袋子的底部勒出考拉鼻子和耳朵的轮廓。
培熙终于打开了车门，他的面庞上写满了深重的歉意。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劈过。
培熙的半边脸颊立刻呈现出五根飞扬的手指血印。
————
培熙把芭芭拉接回了小木屋，抱着她上楼，轻轻把她放在床上。
然后兑了温开水，给她喂了止痛药。
做完这一切，正要离开，芭芭拉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培熙，你是不是在怪我没能浇灭那堆火？”
培熙摇摇头，“没有怪你。今天的事情，以后都别提了。”
“你还恨我吗？”
培熙立在原地愣了愣，转身将芭芭拉的手指从自己手腕上掰下来，搁在绵软的被子上。
“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
“是讨厌，对吗？”
“别多想了，”培熙的声音透着疲惫，“我累了，想回去睡一会。”
芭芭拉赶紧抓住他的衣襟。
“为什么你这么不遗余力的救我，却不肯原谅我？”
“好好休息吧，这几天降温，别着凉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轻得让她感觉不到一丝重量。
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他，她忍着腹痛和他说话，却只能得到几句敷衍的回应。
卧室门吱呀一声，培熙的身影消失在芭芭拉的视野。
接着是楼梯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刚刚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而他走了之后，这房间里弥漫的更是彻骨的寒凉。
培熙驱车往学校的方向驶去，他不敢回家，塔塔要是看见他这一脸伤痕，肯定会刨根究底地把他问疯。
南薰的嘶喊哭嚎和考拉被倒吊炙烤的惨状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包括那一记耳光，依然在记忆中无休无止地回响。
心脏到现在还处于失重状态，因为南薰今天对他说出的那个秘密实在是太过震撼。
原来南叔就是那个神秘的香薰师。
原来南薰是香薰师的女儿。
他想起在圣路易斯中学的时候，南薰因为是菜农的女儿，经常受到同伴的奚落和冷眼，在学校里没有人愿意和她交朋友，就连老师也经常有意无意地忽视她。
但她好像从来不在意这些，其实她的吃穿用度比身边的同龄人都好，但从不刻意炫耀。
天啊，她要是公开自己的身份，会亮瞎多少势利小人的狗眼？
回忆就像一条长长的沙滩，他像拾掇贝壳似的拾掇着那些和南薰有关的片段。
再次回忆起她，她的身上染了淡淡的香薰气息。
干净、清馨、与世无争。
尽管他向来不会从与他人的关系中获取价值感，但现在他却真的感到荣幸，那个美好的香薰少女，她的心上人竟然是自己。
想到这，思绪就像是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冰山，一点点地沉没。
当南薰看见麻袋里考拉烧焦的尸体泣不成声时，他知道，那一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的。
但他总归还是要为她做点什么。
于是迈着沉重的步子，傻傻地站在她的身侧，等着挨她的巴掌或者拳头，只要她能发泄解气就好。
但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的捶打、抓挠或者踢踹，而是对着他笑了，用浸着泪的嗓音一字一顿地说:“真划算，用一只考拉的生命，彻底洗掉芭芭拉的嫌疑……莫培熙，你，带着你那可怜的快要死掉的女朋友赶紧走吧，我永远都不要再看见你，记住了，是永远。”
培熙站着不动，南薰伸手推他，带着决绝的力道。
那堆火烧死了小懒，也烧死了他们之间说不清究竟是爱情还是友情的感情。
“嘭”地一下，车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培熙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开车的时候走神了。
自己从未犯过如此低级而危险的错误。
他正准备停车，倒车的时候忘了看后视镜，撞上了后面一辆长得尖嘴猴腮的黑色跑车。
扭过头，发现那是迈巴赫。
本田的车屁股死死抵住迈巴赫的左前车灯，碎掉的玻璃渣落了一地。
被戳瞎了一只眼睛的迈巴赫露出痛苦的表情。
培熙正在心里盘算着该赔多少钱时，迈巴赫两侧的车门同时打开。
左边，一双火红高跟鞋踩在地上，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走下车，将卷曲有型的金色长发甩到肩后，朝本田投来轻蔑的眼神。
好像在说:你跑不了的。
右边下来的人竟然是峗西冷，他冷冷地朝本田车瞪了一眼，脸色阴沉地走过来。
培熙摇下车窗，“我赔。”
峗西冷前一秒还准备好要算账的表情，后一秒闪速切换成打趣的笑容。
“哟，原来是你啊！咦，你这是怎么了，脸上这伤是跟一个男人斗狠斗的，还是和一个女人相爱相杀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