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阑干 作品
第219章 马赛·灰飞烟灭
“非常确定。”培熙说。
“还有件事我也觉着诡异，哥，你对那天拍卖预展会上的那颗雪花钻还有印象吗？”
“当然，那是一件稀世珍宝，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的那条项链，我一定会拍下那颗钻石后，再向爱玛求婚。”
培熙几乎屏住呼吸。
“展柜里的那颗雪花钻就是我在塞尔里希岛亲手掘出来的那颗，那颗钻石非常罕见，而且未经切割，每一个棱角都和我记忆中的样子严丝合缝。
“我好朋友皮埃尔的姨父是那家拍卖行的股东，我之前拜托他帮我打听那颗钻石的卖主是谁，今天皮埃尔回复我了，居然是杜兰戈！你说，叛匪手里的钻石是如何到了杜兰戈手中呢？”
杰森的脸色愈加冷静和肃杀，“有没有可能，只是名字一样而已？”
培熙摇摇头，“皮埃尔说，他曾见过那个卖主，东南亚面孔，看起来有点粗犷，但是听谈吐却让人感觉学识渊博，你不觉得这些特点跟杜兰戈完全吻合吗？”
杰森的嘴唇抽搐了一下，“可是他没有理由背叛我啊，在非洲穿越火线时，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他是我身边最信任的人！”
“哥，我们在这里猜想和推断都没有任何意义，只有现在马上找到杜兰戈本人，听他能不能自圆其说，我们才能知道真相。”
培熙攥着杰森的胳膊想把他往外拉。
但杰森却岿然不动。
“不，现在不行，今天可是我和爱玛的订婚日，我怎么能把爱玛一个人扔在这？”
“我知道你这时候离开会很不合时宜。”
培熙急得火烧眉毛，“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那个叛徒真是杜兰戈，他的箭肯定已经搭在弦上了，我们现在耽误的每一分每一秒，可能都会有灭顶之灾——”
“好了，培熙。”杰森不耐烦地喝止住他。
爱玛从车窗伸出头，远远地朝她望过来，摇曳的细钻耳环将阳光折射成七彩霓虹，掩映在她顾盼生辉的眼眸里。
多么美好的一个晴暖旖旎的午后。
杰森难得贪溺，说什么，也不愿意在这时候扔下爱人，跟着培熙一头扎进波谲云诡中。
“等晚上再说。”杰森态度冷硬而坚决。
“可是——”
杰森不再理会弟弟，迈开步子朝布拉迪走去。
清风微微吹拂起西装的衣摆，日光倾泻在他整洁浓密的头发上，闪耀出一抹令人怦然的金黄。
爱玛见爱人走来，朝他巧笑嫣然。
然后将脑袋缩进了车窗，准备发动引擎。
“嘭——”
一声巨响轰动了整座酒庄，餐厅外墙的玻璃窗瞬间碎落一地。
所有的宾客都抱头发出混乱而惊恐的尖叫。
带着硫磺味道的烟尘沙粒扑面而来。
培熙迅速趴下，眼角余光瞥见杰森被一股劲猛的冲击波裹挟着，在空中飞出十几米远。
他在一片滚滚浓烟中抬起头，发现摔在草地上的杰森已经昏厥了过去。
芭芭拉缩在墙角，脑袋被一层夹着草根的厚厚尘土覆盖着。
她战战兢兢地延展开视线。
宝马香车已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
发光的余烬从烟幕中飘飞而起，噼里啪啦的爆破声像含冤的灵魂在汩汩泣血。
爱玛死了。
那赤红的焰，在芭芭拉的眼瞳里倒映成一朵怒放的花火。
脚边散落的玻璃渣子，衬着这烈烈火光，乍一看，还真像是从塞尔里希岛矿沙河里筛洗出来的钻石，在阳光下熠熠闪耀。
————
病房里，一片了无生趣的白。
杰森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网膜上，几根模糊的点滴管渐渐重合成清晰的一根。
架上倒挂的药瓶里，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慢条斯理地往下坠。
杰森下意识地动动手，感到手背上一阵针尖挑起的尖锐疼痛。
他皱了皱眉。
一切慢的存在形态都令他生厌，尤其是现在，慢趋近于死。
“哥，你终于醒了！”
守候在病床旁的培熙如释重负。
杰森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大脑开始运转时，被一阵疼痛攫住了，他这才感觉到额头上缠着的厚厚绷带。
“爱玛呢？”他问。
培熙低头，眼神也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杰森刚刚才恢复了一点神采的瞳孔又变得空洞了，“我在这里躺多久了？”
“整整一天。”培熙答。
“你一直都在这里守着我？”杰森问。
“不，医生说你的情况稳定后，我便去了杜兰戈之前住的那套别墅，那套别墅已经易主了，之后我又去了一趟他康复的那家医院，查了医院给他开过的所有病例和处方。”
培熙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学医，我不会看出来病例的伪造痕迹和那些处方药的自相矛盾，我拿着假病历和假处方去威胁他的那个所谓的主治医师，那个医生怕丢饭碗，这才跟我说出实情，杜兰戈回来时的确伤口感染了，但是并没有导致脓毒血症，但他买通了医生，让医生帮助他在我们面前演了这一出完美的苦肉计。”
杰森闭上眼睛，用力呼吸了几口气，“现在是不是根本没有办法再找到杜兰戈？”
培熙凝重地点点头。
“警方去海关调查过，杜兰戈已经出境了。哥，你知道，他出境后去了哪个国家吗？”
杰森惘然地睁开眼睛，却久久都不言语。
“木汀岛。”培熙说。
“木汀岛？”
杰森乍然一怔。
“木汀岛的圣路易斯，”培熙补充道，“很有可能，他来法国之前，就和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
“你的意思是？”
“其实一切都很明了，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他是藏着仇恨从木汀岛来到法国故意接近你的。”
杰森冥思苦想了很久，“我真不记得，自己和这个人结过怨。”
“如果跟他结怨的人是你，他又怎么可能成为你的心腹呢？我猜测，他真正恨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你，而是爸爸。他奈何不了爸爸，但是若能干掉你，也就相当于是给爸爸一个重创。”
讲到这里，培熙不禁悲从中来。
“爸爸这些年在矿产界开疆拓土，他那杀伐果决的性格，很难不与人结仇。”
须臾的静默后，一声痛彻心扉的呐喊几乎冲破屋顶。
杰森用力蜷缩的手指不住地撕扯着床单。
“哧”地一声，响起尖利刺耳的裂帛之音。
“是我害死了爱玛……是我害死了爱玛……”
这是培熙第一次瞧见哥哥哭。
他一直都以为杰森没有泪腺。
————
三天后是爱玛的葬礼。
但杰森却携着满腔内疚和一脑子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情绪，匆匆踏上了前往巴黎的路途。
毕竟逝者已矣，而锁在那条项链里的秘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的。
杰森歪坐在后座上，像个宿醉未醒的酒鬼，身上像是覆盖了一层颓唐的灰。
培熙双手把着方向盘，平视着前方一马平川的公路。
如果未来的路也能像眼前这般平坦宽阔该多好！
哥俩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各自怀揣无法与诉的心事沉默着。
车子到达酒店后，杰森强打精神坐起来，对着后视镜理了理自己的领口，下车。
杰森问前台的服务生:“这个月十三号住在404号的那位房客回来了吗？”
服务生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是莫先生吗？”
杰森有些惊讶，“是的。”
“请您在二楼咖啡厅f座等候吧！”服务生说。
幽暗的咖啡厅被浓密的绿植环绕，零星几盏射灯射出的光束仿佛被捆扎得紧紧的，无法在环境中均散，每一束刺眼的光刚好打照在墙上悬挂着的北非狮龇开的牙齿上，看上去有些瘆人。
兄弟俩静静地等待着，这场亲情迷局的底牌翻转。
可是，过了许久，桌上的两杯咖啡都见底了，那位神秘的卖主却迟迟未能现身。
杰森解开外套的扣子，从里面摸出一本存折，推到培熙面前。
“这上面的钱足够你在法国完成接下来的学业，以后就清清静静做个学生吧！”
培熙抬眸看着哥哥，眼睛里半是疑惑，半是感动。
“那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我准备回木汀岛了，帮助爸爸打理生意，昨天刚刚把搏击场卖掉，加上之前出手军火的钱，就算不能开疆拓土，也可以当个守成之君。”
杰森叹了一口气，眨了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爱玛不在了，马赛这座城市我也待不下去了……”
“项链的事情你有跟爸爸说吗？”培熙问。
“还没有，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也会激动得寝食难安吧，所以还是等一切真相大白了再告诉他。他年纪也大了，这样的心情还是禁不住折腾。”
培熙拿起面前的存折，翻开一看，户头是他的名字，上面的数额，别说供他读大学，只要不乱挥霍，这辈子都可高枕无忧了。
心里像是忽然开了一个泉眼，炽热的暖流突突地涌出来。
培熙极力抑制住喉头的哽咽，使语气平静如常，“其实，这本存折你也应该等真相大白后再给我，如果那条项链真的是我外公谋杀的证据，你会后悔的。”
他伸出食指，准备将存折推回去，杰森却伸手阻止了。
“我就是怕后悔，所以一定要在仇恨蒙蔽理智前，做完一个哥哥应该对弟弟做的一切。
“可能最后的结局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我可能没有办法在你穿着学士服亮相毕业典礼的时候给你送去掌声，也没有办法在你迎娶新娘时送去祝福，那么，就在我还是你哥哥的时候，对你好，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依然还是我弟弟。”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依然还是我弟弟。
“还有件事我也觉着诡异，哥，你对那天拍卖预展会上的那颗雪花钻还有印象吗？”
“当然，那是一件稀世珍宝，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的那条项链，我一定会拍下那颗钻石后，再向爱玛求婚。”
培熙几乎屏住呼吸。
“展柜里的那颗雪花钻就是我在塞尔里希岛亲手掘出来的那颗，那颗钻石非常罕见，而且未经切割，每一个棱角都和我记忆中的样子严丝合缝。
“我好朋友皮埃尔的姨父是那家拍卖行的股东，我之前拜托他帮我打听那颗钻石的卖主是谁，今天皮埃尔回复我了，居然是杜兰戈！你说，叛匪手里的钻石是如何到了杜兰戈手中呢？”
杰森的脸色愈加冷静和肃杀，“有没有可能，只是名字一样而已？”
培熙摇摇头，“皮埃尔说，他曾见过那个卖主，东南亚面孔，看起来有点粗犷，但是听谈吐却让人感觉学识渊博，你不觉得这些特点跟杜兰戈完全吻合吗？”
杰森的嘴唇抽搐了一下，“可是他没有理由背叛我啊，在非洲穿越火线时，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他是我身边最信任的人！”
“哥，我们在这里猜想和推断都没有任何意义，只有现在马上找到杜兰戈本人，听他能不能自圆其说，我们才能知道真相。”
培熙攥着杰森的胳膊想把他往外拉。
但杰森却岿然不动。
“不，现在不行，今天可是我和爱玛的订婚日，我怎么能把爱玛一个人扔在这？”
“我知道你这时候离开会很不合时宜。”
培熙急得火烧眉毛，“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那个叛徒真是杜兰戈，他的箭肯定已经搭在弦上了，我们现在耽误的每一分每一秒，可能都会有灭顶之灾——”
“好了，培熙。”杰森不耐烦地喝止住他。
爱玛从车窗伸出头，远远地朝她望过来，摇曳的细钻耳环将阳光折射成七彩霓虹，掩映在她顾盼生辉的眼眸里。
多么美好的一个晴暖旖旎的午后。
杰森难得贪溺，说什么，也不愿意在这时候扔下爱人，跟着培熙一头扎进波谲云诡中。
“等晚上再说。”杰森态度冷硬而坚决。
“可是——”
杰森不再理会弟弟，迈开步子朝布拉迪走去。
清风微微吹拂起西装的衣摆，日光倾泻在他整洁浓密的头发上，闪耀出一抹令人怦然的金黄。
爱玛见爱人走来，朝他巧笑嫣然。
然后将脑袋缩进了车窗，准备发动引擎。
“嘭——”
一声巨响轰动了整座酒庄，餐厅外墙的玻璃窗瞬间碎落一地。
所有的宾客都抱头发出混乱而惊恐的尖叫。
带着硫磺味道的烟尘沙粒扑面而来。
培熙迅速趴下，眼角余光瞥见杰森被一股劲猛的冲击波裹挟着，在空中飞出十几米远。
他在一片滚滚浓烟中抬起头，发现摔在草地上的杰森已经昏厥了过去。
芭芭拉缩在墙角，脑袋被一层夹着草根的厚厚尘土覆盖着。
她战战兢兢地延展开视线。
宝马香车已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
发光的余烬从烟幕中飘飞而起，噼里啪啦的爆破声像含冤的灵魂在汩汩泣血。
爱玛死了。
那赤红的焰，在芭芭拉的眼瞳里倒映成一朵怒放的花火。
脚边散落的玻璃渣子，衬着这烈烈火光，乍一看，还真像是从塞尔里希岛矿沙河里筛洗出来的钻石，在阳光下熠熠闪耀。
————
病房里，一片了无生趣的白。
杰森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网膜上，几根模糊的点滴管渐渐重合成清晰的一根。
架上倒挂的药瓶里，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慢条斯理地往下坠。
杰森下意识地动动手，感到手背上一阵针尖挑起的尖锐疼痛。
他皱了皱眉。
一切慢的存在形态都令他生厌，尤其是现在，慢趋近于死。
“哥，你终于醒了！”
守候在病床旁的培熙如释重负。
杰森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大脑开始运转时，被一阵疼痛攫住了，他这才感觉到额头上缠着的厚厚绷带。
“爱玛呢？”他问。
培熙低头，眼神也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杰森刚刚才恢复了一点神采的瞳孔又变得空洞了，“我在这里躺多久了？”
“整整一天。”培熙答。
“你一直都在这里守着我？”杰森问。
“不，医生说你的情况稳定后，我便去了杜兰戈之前住的那套别墅，那套别墅已经易主了，之后我又去了一趟他康复的那家医院，查了医院给他开过的所有病例和处方。”
培熙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学医，我不会看出来病例的伪造痕迹和那些处方药的自相矛盾，我拿着假病历和假处方去威胁他的那个所谓的主治医师，那个医生怕丢饭碗，这才跟我说出实情，杜兰戈回来时的确伤口感染了，但是并没有导致脓毒血症，但他买通了医生，让医生帮助他在我们面前演了这一出完美的苦肉计。”
杰森闭上眼睛，用力呼吸了几口气，“现在是不是根本没有办法再找到杜兰戈？”
培熙凝重地点点头。
“警方去海关调查过，杜兰戈已经出境了。哥，你知道，他出境后去了哪个国家吗？”
杰森惘然地睁开眼睛，却久久都不言语。
“木汀岛。”培熙说。
“木汀岛？”
杰森乍然一怔。
“木汀岛的圣路易斯，”培熙补充道，“很有可能，他来法国之前，就和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
“你的意思是？”
“其实一切都很明了，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他是藏着仇恨从木汀岛来到法国故意接近你的。”
杰森冥思苦想了很久，“我真不记得，自己和这个人结过怨。”
“如果跟他结怨的人是你，他又怎么可能成为你的心腹呢？我猜测，他真正恨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你，而是爸爸。他奈何不了爸爸，但是若能干掉你，也就相当于是给爸爸一个重创。”
讲到这里，培熙不禁悲从中来。
“爸爸这些年在矿产界开疆拓土，他那杀伐果决的性格，很难不与人结仇。”
须臾的静默后，一声痛彻心扉的呐喊几乎冲破屋顶。
杰森用力蜷缩的手指不住地撕扯着床单。
“哧”地一声，响起尖利刺耳的裂帛之音。
“是我害死了爱玛……是我害死了爱玛……”
这是培熙第一次瞧见哥哥哭。
他一直都以为杰森没有泪腺。
————
三天后是爱玛的葬礼。
但杰森却携着满腔内疚和一脑子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情绪，匆匆踏上了前往巴黎的路途。
毕竟逝者已矣，而锁在那条项链里的秘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的。
杰森歪坐在后座上，像个宿醉未醒的酒鬼，身上像是覆盖了一层颓唐的灰。
培熙双手把着方向盘，平视着前方一马平川的公路。
如果未来的路也能像眼前这般平坦宽阔该多好！
哥俩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各自怀揣无法与诉的心事沉默着。
车子到达酒店后，杰森强打精神坐起来，对着后视镜理了理自己的领口，下车。
杰森问前台的服务生:“这个月十三号住在404号的那位房客回来了吗？”
服务生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是莫先生吗？”
杰森有些惊讶，“是的。”
“请您在二楼咖啡厅f座等候吧！”服务生说。
幽暗的咖啡厅被浓密的绿植环绕，零星几盏射灯射出的光束仿佛被捆扎得紧紧的，无法在环境中均散，每一束刺眼的光刚好打照在墙上悬挂着的北非狮龇开的牙齿上，看上去有些瘆人。
兄弟俩静静地等待着，这场亲情迷局的底牌翻转。
可是，过了许久，桌上的两杯咖啡都见底了，那位神秘的卖主却迟迟未能现身。
杰森解开外套的扣子，从里面摸出一本存折，推到培熙面前。
“这上面的钱足够你在法国完成接下来的学业，以后就清清静静做个学生吧！”
培熙抬眸看着哥哥，眼睛里半是疑惑，半是感动。
“那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我准备回木汀岛了，帮助爸爸打理生意，昨天刚刚把搏击场卖掉，加上之前出手军火的钱，就算不能开疆拓土，也可以当个守成之君。”
杰森叹了一口气，眨了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爱玛不在了，马赛这座城市我也待不下去了……”
“项链的事情你有跟爸爸说吗？”培熙问。
“还没有，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也会激动得寝食难安吧，所以还是等一切真相大白了再告诉他。他年纪也大了，这样的心情还是禁不住折腾。”
培熙拿起面前的存折，翻开一看，户头是他的名字，上面的数额，别说供他读大学，只要不乱挥霍，这辈子都可高枕无忧了。
心里像是忽然开了一个泉眼，炽热的暖流突突地涌出来。
培熙极力抑制住喉头的哽咽，使语气平静如常，“其实，这本存折你也应该等真相大白后再给我，如果那条项链真的是我外公谋杀的证据，你会后悔的。”
他伸出食指，准备将存折推回去，杰森却伸手阻止了。
“我就是怕后悔，所以一定要在仇恨蒙蔽理智前，做完一个哥哥应该对弟弟做的一切。
“可能最后的结局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我可能没有办法在你穿着学士服亮相毕业典礼的时候给你送去掌声，也没有办法在你迎娶新娘时送去祝福，那么，就在我还是你哥哥的时候，对你好，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依然还是我弟弟。”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依然还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