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圣路易斯·爱情小偷
峗西冷反应极快,侧身闪过。并且趁皮阿索扑空之时,一把将他撂翻在地。
他抬脚,铮亮的皮鞋踩在皮阿索的领口。
“皮阿索,我劝你,该认怂的时候还是得认怂,你搞清楚了,今天可不是我敲诈你,而是你在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皮阿索蹬着双脚,卯着劲儿想挣扎起来,但是上半身就像是被钉在地板上了一样,怎么都无法动弹。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放弃了。
——不是峗西冷踩得太用力,而是自己的身体太过笨重。
“好,我答应你,一个月内把钱打到你的账上,但是,这件事你得保密,不能让葛梅妮知道。”
皮阿索望着一脸矜傲的峗西冷,疲弱的嗓音从喘气的缝隙间挤出来。
回程的路上,峗西冷手把着方向盘,惬意地哼着愉快的小调。
坐在一旁的南薰却一言不发。
回想当年在擂台上那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少年,再看看如今这个身形肥胖窝囊不堪的皮阿索,南薰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伤感。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重塑一个人的外貌和灵魂。
这两年,自己不也变了许多吗?
原本单纯善良的自己现在也学会了世故和伪装。
那么培熙呢?
他还会是原来的样子吗?
“你是不是觉得,今天我做得很过分?”
峗西冷见南薰一直沉默着,突然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毕竟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也无法感同身受。”南薰讷讷地说。
“二十万对我来讲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愿意花这笔钱去收藏一幅画,不是因为挥霍,而是我从内心敬重那份高贵,所以我忍受不了被欺骗。”
峗西冷幽幽地吹了口气, “连圣路易斯画廊都会出现赝品,哎……现在想要得到一件真东西太难了。”
南薰心神忽地一动,似乎从峗西冷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自己给峗西冷的这份爱情,不也是一份赝品吗?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笨拙的小偷,自作聪明地想从峗西冷那里偷取培熙的消息,却糊里糊涂地偷了他的爱情。
她要他的爱情干嘛?
这玩意儿拿在手上又占地儿又沉重,她想还回去,可是偷来的东西要怎么还才不被发现呢?
峗西冷右手从方向盘上滑落下来,覆在南薰略微冰凉的左手上,轻轻握住。
那种触感,宛如一把温暖的枷锁。
“晚上想吃什么?”峗西冷温柔地问南薰。
南薰歪头看了看峗西冷手腕上的表盘,“现在才四点过呢,离晚餐时间还早,不如这样吧,晚上六点,你到我公寓来,尝尝我的手艺,怎样?”
峗西冷惊异的表情瞬间放大,“那真是太好了啊,真想不到,我还有这等荣幸!”
看着峗西冷欣然接受自己的提议,南薰心里也轻松畅快起来。
峗西冷每次在外面吃饭挑的那些餐厅,菜色别具一格,环境别具一格,当然价钱也是别具一格的。
即便知道他口袋殷实,南薰也不忍心让他这样破费,而且那样高级的餐食,回请也是一种负担。
所以,对南薰来说,自己洗手作羹汤,是她和峗西冷之间礼尚往来最好的方式。
南薰回到单人间,就立马着手准备晚餐。
记得有一次,峗西冷为了找一家中餐馆,开着车带她转悠了圣路易斯市中心的每一条街里巷陌,但最后还是徒劳而归。那时他们才刚认识不久,峗西冷告诉南薰,自己的童年是在中国度过的,中餐的味道便是童年的味道,可惜木汀岛上华人太少,所以圣路易斯城也很少见到中餐馆。
南薰决定为峗西冷做一顿中餐。
相比西餐来说,中餐的用料更加丰富,再加上峗西冷又是个无肉不欢的家伙,所以烹饪过程也更加繁琐一些。
时间稍微有点紧,幸好有桑珊帮忙。
桑珊以旋风速度从校外的市场上买回牛肉、鸡翼、明虾等食材和各种佐料,洗完手,又帮着南薰将牛肉切成片,挑出明虾的黑筋,把鸡翼腌在鸡蛋与淀粉调成的蛋糊里。
南薰拿出冷藏室里的沙爹酱,这是南母亲手调制的,有它保驾护航,这一碟牛肉任凭怎么发挥,最后肯定都不会令人失望。
随着牛肉最后一次回锅,洋葱圈在烧热的油锅里爆香出味,一盘喷香鲜亮的沙爹牛肉平稳着陆。
炒菜的油烟不可避免,桑珊只好打开门窗通风。
却不料香味窜进过道里,引来两双好奇的眼睛。
单人间敞开的门框上,一上一下探着两只可爱的小脑袋。
“哇塞,好香啊!”
南薰这才发现躲在门外窥探的劳拉和黛丝,连忙叫桑珊招呼她俩进屋来。
见南薰从油锅里将两面金黄的鸡翼从浓炼的柠檬汁里捞出来,透明的芡团如布丁似的贴在鸡肉上轻轻晃动,劳拉完全陶醉了。
黛丝两眼放光地盯着尚未下锅、在一小撮蒜末和葱白中严阵以待的明虾,喃喃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国菜啊……看着真让人把持不住呢!”
南薰一边往锅里倒油,一边笑着问她俩:“想尝尝吗?”
姐妹俩同时扁起嘴巴娇羞默默地点头,像是可怜巴巴的乞求。
“那你们先坐沙发上等等吧!很快就好了呢!”
看着她俩眼馋的样子,南薰心里也一阵欢喜。
毫无悬念,今天这顿晚餐,峗西冷一定也会喜欢的。
桑珊替劳拉和黛丝将脱下的小皮靴擦了擦,又替她们将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姐妹俩也不见客套,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服务,毕竟她只是南薰雇佣来的保姆嘛!
峗西冷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劳拉和黛丝脸上惊现出恍然开悟的八卦表情。
“原来,这一桌美味佳肴是南薰为男朋友准备的呀?”
“那是,”峗西冷故意做出六亲不认的表情,板着脸开玩笑道:“你俩来这凑什么热闹呢?还不快哪来回哪去,把二人空间还给我和南薰。”
“不不不,就不,就不!”
劳拉一副厚着脸皮死赖到底的模样。
“我也不走,谁叫这香味被我们闻到了呢?我不管,见者有份。”
黛丝说罢,朝峗西冷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直到开饭,劳拉黛丝依旧在和峗西冷急眼打趣,南薰一边调和一边笑得乐不可支。
没有人注意到桑珊是什么时候默默离开的。
南薰心里,歉疚是有的,但是很稀薄。
她知道桑珊是不会留下来和她们一起用晚餐的。
刚刚峗西冷从她面前走过时,眼里没有嫌恶和鄙夷,而是直接无视。
干烧明虾肉白如玉、香柠鸡翅细嫩鲜美,主打的沙爹牛肉更是滑腻如膏脂,辛辣味中的那一丝微甜,有如出墙的红杏般令人惊喜。
劳拉和黛丝一边称赞南薰的手艺,一边揶揄峗西冷的饕餮吃相。
峗西冷贴心地给南薰夹菜,朝姐妹俩使白眼,嘲笑她们连筷子都不会用,还好意思在这里蹭吃中国菜。
南薰此刻的心情无比欢畅,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好久都没有像这样活色生香过了。
嘴仗打完后,峗西冷饶有兴致地跟劳拉和黛丝讲起今天画廊里的乌龙事件。
姐妹俩听了,不禁对南薰又高看了几分。
“哇,南薰,你一定读过很多书吧?”劳拉惊叹问道。
南薰腼腆地笑笑,随口敷衍,“也没有很多啊,只是小时候爱听父亲讲故事。”
“我猜……你家一定是书香门第吧?”黛丝问。
“没有啦,我爸爸只是教会小学里的音乐教师。”南薰说。
劳拉又插话道,“那他年轻时一定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吧!我听说,教会里的钢琴师,好多都是曾经沧海的人。”
毕竟众所周知,在教会小学里工作,收入能高到哪去?
南薰脖子上戴的那颗六芒星可是莫氏珠宝的主打款,每次来找她都能看见那个牡蛎村保姆在她房间里干活。
她却说她父亲只是一个钢琴教师,很明显,这女孩是在刻意低调。
劳拉说这话的时候,峗西冷脸色微不可见地沉了沉。
他也很想搞清楚,像南薰这样漂亮又智慧的女孩,究竟有着怎样的背景家世。
可惜,南薰仍旧还像上次那样,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转移话题。
她抬头看向劳拉,“我听说,你把斐莎太太办公室里的兼职辞了?”
劳拉一边吹着叉子上的明虾,“对,辞了,不干了。”
“啊?”南薰有些诧异。
“这么难得的机会,你怎么给辞了?”峗西冷也跟着问道。
劳拉的眉眼瞬间变得冷冽,“因为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斐莎太太那种女人了。”
“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