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马赛·兄弟密谈
培熙茫然道:“扎卡是谁？”
“一个道上的大佬。”
“你跟他有什么过节？”
“他想在我的搏击场里推销他的酒，被我拒绝了。”
培熙想了想，觉得有些奇怪，搏击场里售酒不是很正常吗？
“利润分成没令你满意？”培熙问。
杰森摇摇头，“不是因为利润，而是他推销的不是普通的酒。”
“噢？”
杰森从柜子的最底层取出一瓶酒递给培熙。
“卡碧岛。”
瓶身的包装纸上印着这种酒的名字，金色的艺术字造型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培熙笑笑，“卡碧岛不是传说中一个女妖的名字吗？”
“这种酒就是一个嗜人性命的妖魔，”杰森说，“因为里面含有大量的致幻剂，喝下第一口，你会感觉自己即将飞升成仙，但是如果第一口后没有第二口，你就会如堕地狱。”
“也就是说，只要沾了一口，就会对它产生生理上的依赖？”
“是的，如果尝试戒掉，会让人痛不欲生。”
培熙对着手里的卡碧岛酒，倒吸一口凉气。
“这实在是太罪恶了！”
“所以啊，扎卡说分我九成利润，我都不敢同他合作。而他却很笃定地认为，我之所以拒绝，是因为我的军火生意让我看不上他的那九成利润。”
培熙顺着杰森的话往下推断，“所以，他跟踪你，是想毁掉你的武器库。而当知道你要去武器库取军火救我，那个内鬼便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扎卡。”
“是的，应该是这样。”杰森说。
培熙虽然不怎么涉足杰森的生意圈，但也明白自己人中出现叛徒的严重性。
就好像一把枪在暗处悄悄瞄准你。
“关于那个内鬼，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你那天的行踪都有谁知道？”
“杜兰戈带回你被扣押的消息后，那天下午，就在这间书房，我和几个兄弟一起商量怎么瞒天过海把军火运送给叛匪，他们跟我都有着过命的交情，我真不愿相信他们中有人会背叛我。”
说到这里，杰森猛然抬头，一丝疑云如闪电般在深褐色的眼瞳中骤然一亮。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培熙。
“那天下午，就在我们说到关键处的时候闯进来了一个人。我还真不确定，这个人有没有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
培熙的眉心蹙得更深了。
“是谁？”
“芭，芭，拉。”
杰森说完，用试探的眼神凝视着培熙。
然后又缓缓开口道:“你觉得她有可能吗？我以前压根就没把那丫头放在眼里，但是她刚刚说，她去了塞尔里希岛把你救回来，看来这个女孩不简单啊！”
“你太高看她了。”
培熙笑笑，随即严肃道，“如果她知道你去武器库是为了救我，她是绝不希望你出差池的。”
杰森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但是当时，我说去武器库，只是为了清点存货，并没有说要救你。后来，芭芭拉求我救你，我可没答应她。”
听杰森这样说，培熙心里的另一个结蓦地解开了。
原来芭芭拉没有说谎。
杰森的神色放松下来，“既然那个女孩这么离不开你，那就索性让她在这里住下吧。”
培熙自然领会其意，把芭芭拉放在眼皮底下，才更方便追踪调查。
杰森取过身边的公文包，从里面摸出一张相片。
“但是，我想，这个内鬼也不难查出来。”
培熙发现相片上的人似曾相识。
柯麦迪。
杰森介绍道:“他是个战地记者，那天跟踪我的人中就有他，这人挺机灵的，见势不妙立马就撤了，他一直在做有关塞尔里希岛内战的报道，所以对军火交易的事情很感兴趣。我听说扎卡许了他一笔重金，如果他能打听到我武器库地位置，以后就可以在报社里当个富贵闲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冒着枪林弹雨跑新闻了。”
“你的意思是……”
杰森会意一笑，“他既然是扎卡的人，那天也参与了跟踪。我想，如果从他身上下手，应该不难查出背叛我的那个内鬼是谁。”
培熙终于明白了当初的困惑。
原来柯麦迪那么执着于打听武器库的位置，是为了得到扎卡的那笔天价酬劳。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大脑被一个悬念轰隆一声引爆了。
芭芭拉说过，当初她竞聘报社记者的时候，是柯麦迪拍板要录用她。
她没有任何资历，柯麦迪凭什么录用她？
是，对自己，她把命交出来都在所不惜。
可是对象换做杰森呢？
培熙忽然又想起了，当时在南薰的病房外，芭芭拉嘴角挂着的那一丝恶毒的笑意。
心中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不论你如何感动，都别忘了，她是芭，芭，拉。
“你怎么发起愣来，在想什么呢？”
杰森的疑问打断了培熙的思绪。
“我在想……”
培熙大脑迅速运转，一脸怆然地转移话题，“我们一定要做这军火生意吗？”
“你以为我不怕死吗？我也怕死啊，但我更怕输。培熙你知道吗？烟瓷矿难发生后，如果不是费多碰巧在古堡顶楼看见正打算跳楼的父亲，我们已经没有父亲了……
“培熙，我知道你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但是你出生就注定了这一辈子都会站在这个险要的悬崖之巅上，你向往山脚下普通人的岁月静好，但是山脚和山巅没有相通的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出现在了山脚下，那只可能是摔下去的。”
“父亲，他居然会……轻生？”
“你以为他和看上去的一样坚强吗？”
杰森戚戚一笑。
“不是的。虽然那次被费多竭力劝下来了，但如果保不住海慕庄园，他是不会苟且的。我也是在那时决定碰军火的，虽然搏击场的生意从未萧条过，但是父亲向圣路易斯银行贷出的可是十个亿。之前军火生意一直都很顺利，所以我才能在海慕庄园的告别舞会那天，还掉父亲所有的债务。”
“既然已经还了债，为什么还不罢手？”
“烟瓷矿难后，父亲向圣路易斯银行贷了十亿，我也向法国这边的银行贷了一笔钱，父亲的债是还完了，但我还欠着银行呢。”
杰森耸耸肩，又道:“原本，让你运送的那批货是我和塞尔里希岛政府军签的最后一单，这单做成，我的债也还完了，却想不到，我这边先后损失两批军火。现在每天早上醒来，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今天的利息又增加到了多少。”
一抹惨淡的愁云覆在杰森脸上。
培熙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放到杰森面前。
“这是什么？”
杰森看着质地粗糙的小木盒皱皱眉毛。
“打开看吧。”培熙平静地说。
杰森很不以为意地打开木盒。
盒盖开启后，他的双瞳骤然放大，面容光彩重生。
“你哪弄来的这么多钻石？”
在塞尔里希岛的时候，培熙只顾着保命，并没有过多地去关注兜里的那一小袋钻石。
他回来后才发现，那些钻石不仅净度高，而且其中好几颗都是极其罕见的蓝钻和粉钻。
“当时我被押去挖矿，一天晚上政府军突然来袭，这些是我从一个叛匪头目手中抢过来的。”
杰森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培熙:“你从叛匪手中抢钻石？”
“是的。”
培熙的语气依然很平静。
“哥，这些还债够了吗？如果够了，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碰军火了？”
杰森阖上盖子，收敛起眼里的感动。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种事情，不论开工或收手，都不可能是一瞬间的决定。不过，我会好好考虑的。”
培熙在哥哥疲倦的眼神中窥见了一丝脆弱。
他知道，如果杰森不是真的把他当亲弟弟，他是不会让他看出自己也有脆弱的时候。
他也知道，那些钻石足以让杰森还上所有的债务。
杰森放不下的，是军火生意带来的巨额利润。
他说他会好好考虑。好吧，那就给他时间，让他放下。
“另外，关于你读书的事情……”
杰森从抽屉里抽出一叠文件推到培熙面前。
“我已经派人帮你办妥了，地中海大学，而且帮你换了专业，你喜欢的医学专业。”
培熙的眼睛如忽然调亮的灯光。
经过了这么多坎坷和波折，他终于可以回到象牙塔，过一个正常大学生的生活了。
“谢谢你，杰森。”
培熙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和喜悦。
“好了，你回去先准备准备读书的事情吧！”
杰森抬腕看了看手表，表盘上的时刻令他微微一怔。
“哦，我的天，我居然让爱玛等了我快两个小时。”
杰森快要走出书房时，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来。
“有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否就可以了。”
“你说。”
“你爱芭芭拉吗？”
“不。”
培熙知道，自己说谎了。
但是这份连自己都避之不及的感情，又怎么能向别人坦诚呢？
“那就好。”
杰森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但是，芭芭拉对我很重要，我们……”
培熙刚刚用一个“不”字狠狠斩下去，现在却又心软了。
“不用解释了。”
杰森打断他，“我只关心结论。”
说完，便转动门把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