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婚后二
婚后番外:
水雾氤氲,隔着门窗也能听得见从里间透出来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她抱着他的脖子,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抵在汤池边的后背,冰冰凉凉。
她又热又冷。
浑身颤颤。
双腿已经没有了支撑的力气,若不是裴闻的手掌用力托着她的腿弯,她早就掉了下去。
发梢落在水面,眼角眉梢都越来越红。
她的小腿随着动作无力摆动两下,情到浓时,粉红的脚趾头绷得笔直。
事后裴闻帮她揉了很久的膝盖,怕她一会儿睡醒还觉得疼。
姜云岁睡了两个时辰,到傍晚天都快黑了才慢慢醒来。
刚睡醒脑袋多少还有点沉,静静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发呆,过了片刻,少女涣散的双眸逐渐恢复了神采。
她身上已经换好了新的衣裳,干干净净,绸缎贴肤柔软,湿了半截的头发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擦干了。
裴闻不在。
她光着脚踩在地上,不紧不慢走到窗边,抬手支起竹窗,抬眸正好看见落下的最后一缕夕阳。
她看的失神,吹了会儿风。
“又不穿袜子。” 身后传来的声音,没有埋怨只有带着点叹息的无可奈何,好像万分拿她没有办法。
姜云岁转过身,她看着他:“你去哪儿了?”
她的语气有点硬,说完就又低下头,宁愿盯着自己的脚丫子也不愿意看他,仿佛对他很是不满。
午觉睡醒,枕边没有人,她的心里确实空落落的。
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惊慌。
裴闻其实也才刚走没一会儿,她恰好就在这个时候醒了。
确实也是不巧。
他走上前,“没去哪儿。”
他低声解释,“就在院子里转了转。”
姜云岁低头不语。
裴闻伸手慢慢抬起她的脸,她今早原本画了个淡淡的妆,不过唇上的口脂方才就被他吃掉了。
她垂着睫毛,眼底落下片片阴影,尤其乖巧漂亮。
裴闻说了好几声对不起,然后拿出一个很好看的花环,戴在她的头上,“喜欢吗?”
姜云岁是爱美的。
她也很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
她总算被他撬开了嘴,却没有如他所愿说喜欢。
少女微微抬起下巴,“你是给我摘花枝了吗?”
裴闻言简意赅:“恰好看见了。”
姜云岁哦了一声,她接着说:“可是我更喜欢桃花,粉白色的花更好看。”
她散着柔软的长发,一张脸看起来小小的,乌黑的水眸漾着流光溢彩般的盈盈浮光,眼神纯真,楚楚动人。
裴闻让她坐好,耐心帮她梳拢起乌发,“下次给你编粉白色的花环。”
姜云岁背对着他坐在他身前,她渐渐放松了下来,她看着窗外的掠影, 声音柔柔的, “你会不会嫌我麻烦事多?”
裴闻已经帮她梳好了头发,他好像做惯了这种琐事,拿起发簪轻轻没入她的发间,他边说:“不会。”
可能只有两个字会让人觉得生硬。
裴闻顿了两秒,补充道:“我喜欢。”
姜云岁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听不出没有起伏的声音到底是真还是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她接着问:“喜欢什么?”
裴闻沉默了片刻,吐出几个字:“喜欢你。”
不知为何,姜云岁觉着心里好像吃了蜜那么甜,明明以前她听见这种话都没什么触动。
喜欢她的人也不少。
她自幼听了许多这样的话。
可是…
可是从裴闻口中说出来好像就是和别人有一点不同。
至少她心里是欢喜的。
“哦。”
哪怕很高兴,姜云岁也不要表现出来,让裴闻看出来他肯定会在心里得意很久,“头发梳好了吗?”
裴闻嗯了嗯,“好了。”
屋子里没有梳妆台,檀木抽屉里倒是有个很小的铜镜。
姜云岁拿起镜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是一个很好看的花苞头,衬得她仿佛只有十五六岁。
她放下镜子,转过身来仰着脸看向裴闻,有点好奇的问他:“你怎么会梳女孩子的头发?”
说起这个姜云岁都有点丧气,她这个人做任何事情都资质平平。
至今都没有找到自己擅长的事情。
读书的时候,不高不低。
平日这些琐事,也手艺不精。
裴闻垂眸静静望着她,“你又忘了。”
姜云岁睁圆了眼,“忘了什么?”
裴闻有些不满,微微抿直了唇角,默了会儿,声音有点闷,不仔细听却也听不出来,“我也是这样帮你梳头发的。”
姜云岁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没有那么清楚。
毕竟那时候她确实很小,四五岁能记住什么事呢?
不过裴闻这么一说,她模模糊糊想也能想起来,好像都是裴闻将她抱在腿上,默默帮她梳头发的。
裴闻比她大两岁,他那时已经记事了。
“你嫌嬷嬷手劲大,总是哭着说疼。”
她很难哄,眼泪汪汪的样子旁人根本禁不住,只恨不得将什么好的都送到她跟前。
姜云岁狡辩:“我没忘。”
裴闻看着她心虚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下,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他将她抱在怀里,指腹漫不经心扣着她的下巴,盯着少女洇湿柔软的唇瓣看了许久,忍不住低头印了下去。
男人的气息渐渐粗重,及时收敛了自己的欲望。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呼吸逐渐平复了下来,他说:“忘了就忘了吧,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姜云岁脸颊热得像是在冒气,烫的要命。
她抬手捂住了脸,哪怕和他什么事情都做过了还是容易害羞,“我饿了。”
裴闻捏了捏她的手指头,带她去用膳。
刚穿过长廊就碰见了纪南,不巧正好撞了个正着。
山上夜里总是更冷。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夜色浓稠,几乎看不见月色。
唯有檐下的几盏烛火摇摇晃晃,映着微弱透白的光影。
四目相对。
纪南镇定自若,他主动开口邀请:“一起吧。”
裴闻捏紧了姜云岁的手,那种熟悉的烦躁又涌了上来,他一点儿都不想让纪南他们看见她。
裴闻再不情愿也没表露出来,他一向不喜欢让人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姜云岁对纪南没有那么怕,现在谁在她眼中都比宋砚璟要好,她光是想起宋砚璟这个名字,就后背发凉。
纪南原本今天就该下山了。
他一点儿也不清闲。
却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纪南的眼神停在两人十指交缠在一起的手上,他默不作声收回了目光。
小桌上摆了一碗精致的杨梅冰。
不知纪南是从哪儿弄来的杨梅,看着还很新鲜。
他还记得她爱吃什么。
杨梅熟透的时节,她能将杨梅当成饭来吃,吃坏了牙还不敢让她的母亲知道,硬生生忍着疼。
下了学她只能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牙疼的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哭丧的脸,微微蹙起了的眉头,都很可爱。
纪南盯着她的脸不知不觉又想起了这么多,“这杨梅已经熟透了,很甜,你尝尝。”
他在裴闻面前,没怎么收敛。
仿佛他对她一点儿多余的欲念都没有。
姜云岁没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是有好长一段时日没吃过杨梅,看着眼前这碗诱人的杨梅冰,牙酸却又犯馋。
她犹豫良久,正要伸手去拿。
裴闻先她一步,不过落在他手里的碗却没有拿稳,不小心从他手里滑落,掉在地上,瓷碗顿时四分五裂。
姜云岁觉得好生可惜。
可是裴闻看起来确实是不小心的,她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就责怪他。
纪南没想到裴闻竟然这么小气,连口吃的也不愿进她的嘴。
守的比从前还要严。
他笑了笑,眼睛里却无笑意。
纪南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烈酒烧得喉咙发涩。
烛火下,她的脸看起来更为柔和。
纪南的目光已经算得上贪婪,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是不对的,没有分寸。
不过他已经忍耐的够久了。
左右裴闻也早就知道了他的狼子野心,这般放肆也没什么所谓。
她抿了口酒,舌尖粉粉的,被辣得泪眼灼灼。
漂亮的芙蓉面上映着洇湿的潮红,睫毛轻轻眨了两下,蝴蝶振翅那般动人。
她自己都未发现,她的脖颈落下几道青紫的吻痕。
像是故意留在这个显眼的。遮也遮不住的位置。
“晚上不能多吃,免得积食又睡不着觉。”
裴闻看向身侧的人,他轻易就圈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我看你也有点吃困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姜云岁看了眼他的表情,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
裴闻还是很喜欢胡乱吃醋。
她和纪南,一向都不熟,说话的次数都不多。
裴闻这点总是改不掉。
有时候让她觉得他对她的占有欲和控制欲都有点强,好像从小就是如此,事事都将她提前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