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真人
新德里,康诺特广场。
往来翕动的人群不自觉的避开隐藏起身形的罗真和真红,罗真皱着眉头,感受着捕捉到的咒力波动消失在远处。
“啧……跟丢了?还是藏起来了……”罗真闭上双眼,凝神感受着周遭的咒力流动,只可惜没再能察觉到什么异常。
“能找到他吗?父亲大人。”真红扫视着周围的人流,小心翼翼地警惕着可能的攻击。
就在刚才,本不该察觉到两人的普通人突然暴起发难,以一种奇特的扭曲姿态朝着二人发动了攻击。
准确的说,是一个普通的路人,突然身体膨胀,变异,变成了某种尖牙利爪的怪物,朝着二人扑了过来。
要不是罗真及时扩张了周身的隐蔽结界,真红瞬间斩杀了那怪物,恐怕在这人潮涌动的地方难免会造成恐慌。
就在两人确认那怪物尸体的时候,它的胸膛突然破开,伸出一只肤色惨白的手,和罗真对了一掌。
而后从中钻出一个罩着袍子的身影,并未恋战,在人群中闪转腾挪,以一种怪异的极速逃走了。
罗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他应该和那个操控时空的家伙是一伙的,那家伙出手帮助他逃跑了。”
“藏头露尾的老鼠,真是一点胆量都没有。”真红撇了撇嘴,转身看向蹲下身确认那具尸体的罗真。
罗真伸出手在那怪物敞开的胸怀中拨弄,端详着那扭曲蠕动的血肉,眉头深深皱起。
“这是什么?老鼠也会蜕皮吗?”真红一脸嫌恶,皱着小脸,看着内部几乎搅成一团模糊不清血肉的尸体。
罗真甩干净手上的血,皱着眉头站起身来。
“这不是什么怪物。”罗真摸了摸下巴,“这家伙在变异之前就是纯粹的人类,而且变异之后也只有……”
他眨了眨眼,斟酌了一下用词。
“形状变了,这样说真红你能理解吗?”
真红挑起眉头,俯下身在胸口的大洞处扫了一眼。
尽管变形严重,但是内脏之类的东西都还呆在体内,的确是人类的内脏,只是形状发生了些许改变。
“您是说他像橡皮泥一样被人捏成了这个样子……”
罗真赞许的点点头,“没错,没想到还有这种术式,真是新奇。而且……”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兴致勃勃的表情,“他的术式触发了我的标记。”
“标记?”真红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是雪华绮晶帮您刻的那两个?他是其中之一?”
罗真轻轻颔首,望着那身影逃走的方向,“而且他的术式……”他抬起刚才对了一掌的手,轻微活动了一下,“我想应该是能影响灵魂形状的能力。”
“区区咒灵,竟然能觉醒这种能力啊……”
“真是有趣……”
——
遍布着金黄色沙砾的虚幻空间中,面容模糊的砂时计悬浮在半空中,不断拨动着身周流动的沙砾。
“呵,呵哈哈哈哈!”不停变迁的沙漠上,一道灰袍笼罩的身影半跪在地面上,右手不断扭动着尝试愈合,却又在愈合的瞬间失去原有的形状。
“有趣!真是太有意思了!”那人影躺倒在地上,任由遍布着缝合线痕迹的右手不断炸裂,他抬起头,露出同样满是缝合痕迹的脸,“区区人类,竟然也能触碰到灵魂吗?哈哈哈哈哈……”
半空中的砂时计降落下来,朝着躺在地上的家伙伸出手掌。
金黄色的沙砾如水般流动,不断扭曲变形的手臂恢复了原本的形态。
“说过了吧,触碰他的灵魂非常冒险,真人。”砂时计一改面对羂索的狂傲态度,像是兄长一般对着真人说,“等他走了记得去补一下你逃跑的路线,要不然会有些麻烦。”
被称为真人的缝合脸咒灵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臂,嘿嘿笑着,“知道啦知道啦,你的能力还真是好用啊!这样不是简直无敌了吗!”
砂时计轻轻摇头,抬起头注视着空中不断飘散流动的沙砾,没有回应真人的问题,“你觉得他怎么样?强吗?”
“很强。”
真人活动着肩膀,随口回答道,“不过如果真有传说的那么强,我应该跑不掉才对。”
“那是因为这里不是日本,他的结界术没办法像在日本的净界内那样轻而易举的使用。”砂时计很有耐心,轻声开口解释道,“而且,在那种闹市中心,他得考虑后果,我们不用。”
——
罗真跟着真红回到她的居所,和罗真自己在巴尔的摩的住宅相比,也不遑多让。
真红挥挥手屏退了女仆,转头坐到了罗真怀里。
“父亲大人,您先前说那个家伙……是只咒灵?”
罗真点点头,端起桌上的红茶抿了一口,“人形咒灵,很聪明,而且……朝人类的方向走的很远,我猜他可能是和人类的某种概念有关系的咒灵。”
咒灵会在人类情感汇聚的地方诞生,这个【地方】的定义并不局限于现实的地点,也可以是某种抽象的概念。
比如说可能比较耳熟的,战争,饥饿,疾病,甚至死亡。
“咒灵……真是奇妙。”真红倒不是质疑罗真的判断,只是陈述她的视角,“在我的感知里,他和人类基本没有什么区别,甚至那些普通人也能看见他。”
“所以我说,他朝人的方向走的很远。”罗真若有所思,“以至于,他的能力能像捏橡皮泥一样塑造人类的灵魂。”
“塑造灵魂……”真红回想着那个突然就变成怪物的倒霉蛋,死之前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灵魂和肉体的形态联系的有这么紧密吗?”
蔷薇少女们本质上是没有肉体的,也难怪会有这种疑问。
罗真开口解释道:“这很好理解,如果把世界比喻成某种溶液,灵魂比喻成另一种溶液,肉体就好像是灵魂滴进世界里产生的那一层沉淀板结成的外壳。”
罗真以前也带着女孩们研究过炼金术,所以这些简单的化学知识理解起来还是不费力的。
“原来如此……那父亲大人没有受他的术式影响吧?”虽然心中笃定,但真红还是开口问了问,同时抓住罗真的右手上下端详。
“我的灵魂要是有那么容易改变,早就该面目全非了。”罗真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