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百鬼夜行(完)
与此同时,东京高专。
禅院真希双腿不自然的扭曲着,腹部开出一个大洞,整个人软倒在地,口中鲜红色的血液不断随着呼吸向外涌出,俨然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了。
旁边和她躺在一块的狗卷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嘴角的咒文已经变得黯淡,舌头整个从中断裂,不断往外溢着鲜血,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块,断裂的肋骨刺进肺里,连鼻腔也充斥着血沫。但他还勉强维持着清醒,一口一口往外呕血,要不然早被自己的血呛死了。
两人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白色咒力,某人施加的反转术式正不断的修复着两人的伤势。
熊猫被撕的七零八落,身体里的棉絮落得东一块西一块的,但好在是咒骸,虽然失去了行动能力,倒是没有性命之虞。
隔了几十米远的高专的小径上,代表着黑闪的漆黑咒力闪电肆意的放射着。
夏油杰揉了揉自己肿起的脸颊,运转反转术式修复着裂开的颌骨。
“……你还蛮厉害的嘛。”
乙骨忧太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不远处的夏油,双眼里翻涌着狂暴的杀意。
“除了高专的大家以外,其余的术师我一概不认识。”表情阴郁的少年随手丢下手中碎裂长刀的刀柄,把咒力覆盖上拳头,“所以那天之后,专门找罗真老师询问了一下你的事情。”
“罗真老师把你的事情都告诉了我,甚至包括你的理念。”
“哦?”夏油杰挑了挑眉头,活动着胳膊,“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问了罗真老师。”乙骨忧太盯着夏油,两人一时间竟然聊了起来,“他说了些我不大听的懂的话。”
“哈哈哈哈,罗真老师还是老样子呢。”夏油杰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怀念微笑。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明白了。”乙骨忧太身周的异质咒力愈发浓厚,几乎要凝成实质般的诅咒,“既然你认为你有资格屠杀平民,那只要我比你强,你也活该被我杀死。”
“大言不惭。”夏油杰摊开左手,漆黑色的咒力扭动着,在半空中盘旋构建成穿着和服的咒灵,“特级假想怨灵【化身玉藻前】。”
“除此之外……”夏油杰抬起右手,“我把目前身上携带着的四千余只咒灵合而为一。”
数不尽的咒灵从他的右手掌心涌出,扭动着在他身后汇聚成一个扭曲着身体,仿佛把自己螺旋盘起的人形。
“【咒灵操术·极之番·漩涡】。”
浩瀚如海的咒力汇聚在夏油杰身后,他嘴角咧起一抹笑容。
“……里香。”
黑发的少年脸上露出微笑,转身抱住一直陪伴在自己身后,咧着狰狞巨口的诅咒。
“谢谢你一直喜欢我,我想阻止这家伙,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乙骨忧太捧着里香的颌骨,一如多年前捧着少女的脸颊,“我的未来,心灵,身体……全部都给你。”
“我们一起死吧?”
少年轻吻在诅咒那张开能将他整个吞下的巨口上。
里香那触手缠绕的头部,猛的睁开一只巨大的竖眼。比漩涡还要更胜一筹的狂暴咒力拔地而起,肆意的掀起狂乱的风暴,宣告诅咒女王的降临。
——
刚刚离开加茂家的罗真眉头一皱,在东京高专布下的探测结界侦测到了远比领域展开还要夸张的纯粹咒力。
他双手合十,一连结出十数个手决。
通过净界达成的传送有距离的限制,但是一次展开多个传送门叠加在一起,便能瞬间跨越这巨大的距离。
一步迈出,原本还在京都的罗真瞬间就到了东京。
瞥了一眼横尸在一边的高专一年级三人组,罗真给真希和狗卷续了一个反转术式,留下两个傀儡把熊猫缝一缝,纵身赶去乙骨和夏油的战场上。
两门惊世骇俗的咒力大炮的对轰环节已经结束了,乙骨忧太咒力使用过度,昏倒在地,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至于夏油杰嘛……
一具右半边身子都被轰飞了的傀儡身后躺着浑身浴血的夏油杰,尽管有傀儡保护,他右边的手
臂依然不翼而飞。
“咳咳……”夏油杰挣扎着从傀儡的碎尸中爬了起来,低下头看着那傀儡,发出低沉的笑声,“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靠您保护啊。”
“那原本是留给乙骨或者真希的。”罗真瞥了一眼破损严重的傀儡,挑了挑眉,“没想到你居然连领域都不开啊。”
夏油杰回想着刚才的战斗,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是大义和纯爱的理念之争,要是不用最纯粹的方式,怎么决的出胜负来?”
罗真点了根烟叼在嘴上,深深吸了一口,摆摆手说:“你高兴就好。”
“您不是会念旧情的人啊……还不动手,是在等什么人吗?”夏油杰拖着无力的残躯,挪到墙边,靠着墙坐下,看着最后一抹日光消失在地平线后。
“他要亲自动手,我……没有拒绝他的理由。”罗真又深深吸了一口,长长的烟转眼就燃到了烟蒂。
把烟蒂丢在地上踩灭,罗真看向这位曾经的学生。
“有什么情报要告诉我吗?”
夏油杰挑了挑眉头,这一句话就足以透露出很多信息,他有些意外,但是摇了摇头,“您居然没能杀死她啊……真不简单。很抱歉,立过束缚了。”
罗真点点头,远远望向新宿的方向。
“你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去照顾一下学生们。”
“去吧去吧。”夏油杰脸上挂着微笑,一如十年前罗真让他和悟出任务时那样。
罗真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乙骨忧太的状况,除了几处挫伤,连骨头都没断。扛起失去意识的少年,闪身离开了这里。
罗真前脚刚走,白发的男人裹挟着冬夜的寒风,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
夏油杰脸色惨白,脸颊上还沾着血,披头散发的,发丝里甚至夹着傀儡的碎屑。右边肩膀处,圆弧状的创口还不断往外流血。过度使用咒力的后遗症正不断的刺痛着他内脏的每一处。面前的男人面无表情,身上涌动的咒力,明摆着是来杀他的。
可他露出笑容,就好像十年前的每一个午后。
因为他是他的挚友。
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会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