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万道熔炉

百年光阴如银河流沙，在阎不羁的指缝间悄然消逝。

东星海域的银色雨幕早已停歇，取而代之的是漂浮在九天之上的七座尸骸莲台。

每座莲台都由九十九名合道修士的骨骼搭建，莲心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紫金火焰。

这是阎不羁百年来的"杰作"，用极致杀戮浇铸的欲望道标。

"第七万八千四百二十一个。"阎不羁从最后一名修士的颅骨中抽出沾染脑髓的手指，指尖缠绕的灰雾里浮现着对方毕生记忆。

他忽然皱眉，右臂银丝不受控地扭曲起来，将刚抽取的欲念绞得粉碎。

"又失衡了..."

百年来，这具身体愈发像个濒临解体的傀儡。

右臂完全银质化后，已蔓延至右胸的宇道与左半身的欲望大道形成微妙对峙。

每当一种法则占据上风，另一种就会暴走反噬。那些用来中和排斥的"缓冲丹"早已耗尽，如今全靠吞欲壶强行镇压。

吞欲壶的灵化作的紫金小童蹲在尸骸莲台上，正用尖牙撕咬着一截空间裂缝充饥。

"你快要碎了。"它含糊不清地说："像装太多酒的破葫芦。"

吞欲壶经过这么多年的培育，再加上阎不羁所修欲望大道的特殊性，终于将这件仙积催生出了器灵。

阎不羁没有反驳。

他凝视着自己映在血泊中的倒影，那张本该俊朗的脸如今半面金银交错，左眼是吞欲壶的壶嘴形态，右眼则变成了不断坍缩的银色漩涡。

这副模样，连最癫狂的魔修见了都会肝胆俱裂。

"去葬骨渊。"他突然撕裂空间。

葬骨渊底，十万具枯骨拼成的巨阵中央，悬浮着一颗硕大的水晶眼球。这是阎不羁三十年前经历大战之后，利用自身破法之眼窥见大道本质后，利用吞欲壶的灵以及无边欲念凝聚而成的。

这同样是阎不羁在欲望大道上更进一步的表现，以他现在的感悟和经历，极欲之道踏足成道之境，也可以开始准备凝聚极欲道种！

这水晶眼球，就是阎不羁实验的第一步。

而除了这个作用之外，阎不羁也希望通过极欲之道的突破，将宇道彻底炼化。

此刻眼球表面正浮现着奇异画面：无数银色丝线与紫金雾气在虚空中交织，最终形成一个首尾相衔的环。

"果然..."阎不羁右臂银丝突然刺入眼球。

预知画面骤然清晰，显现出他自己的身体结构，每条经脉里都流淌着不同色泽的法则之力，像一锅沸腾的毒粥。

"熔炉...我早该想到的。"

壶灵突然尖叫着跳到他肩上："你疯了？！想用肉身当容器熔炼万道？！"

阎不羁却低笑起来。百年杀戮积累的七座尸骸莲台同时发光，莲心火焰汇聚成洪流灌入他天灵盖。

在破法之眼的视角下，这些火焰本质是高度提纯的欲望结晶，此刻正疯狂冲刷着体内每一处本质。

"看清楚了。"他抓住壶灵按在自己胸口。

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纹路，九天五域本源的智慧法则大过天道，古往今来从未有人执掌的智慧大道被阎不羁窃取了一部分权柄，以欲望成道，身上浮现出本源智慧的一部分的道纹。

这本源智慧的部分道纹并非道痕，只是踏足成道之后的体现。但此刻道纹却逆向运转，将涌入的欲念转化为最原始的道则养分。

右臂银丝突然暴动，却在触及祭天纹的瞬间温顺下来。

阎不羁趁机运转天门法，只不过这次他并未跳跃某个空间节点，而是利用空间褶皱神通在自身创造了一个空间节点！

右掌心浮现出银紫交织的漩涡，轻轻一抓便将整座尸骸莲台压缩成米粒大小的光点。

"第一步，重炼本质。"他将光点拍入眉心。

颅骨内顿时传出冰晶碎裂般的声响，原本承载记忆的识海被强行改造成熔炉雏形。七情六欲在炉中翻滚，竟渐渐凝成液态的道则浆液。

壶灵吓得钻回壶中："你连自己元神都要熔掉？！"

回答它的是阎不羁撕心裂肺的长啸。

他的左半身开始琉璃化，皮肤下清晰可见紫金色的道则液体在奔流；右半身则不断在实体与虚空间切换，每次闪烁都带出空间褶皱。

最恐怖的是眉心处，那里裂开了一道竖瞳，瞳仁里跳动着智慧道纹组成的火苗。

"不够...还要更多道则..."阎不羁踉跄着走向第二座尸骸莲台。

就在他伸手的刹那，渊底突然降下血色雷霆。不是寻常天罚，而是带着浓郁天道气息的诛仙雷！

"终于引出来了。"他不惊反喜，右臂迎着雷光抓去。

银丝与血雷相撞的瞬间，竟强行从雷霆中抽出一缕金红色的奇异能量！

哪怕是合道修士触之即死的剧毒，此刻却成了熔炉最好的催化剂。

雷霆一道比一道凶猛，阎不羁的身体在轰击下不断崩解又重组。

每次重生，熔炉的形态就完善一分。当第九道血雷劈落时，他突然张开双臂任其贯穿胸膛。

雷光在体内熔炉炸开的刹那，所有冲突的法则突然陷入诡异的平衡。

"原来如此..."阎不羁低头看着自己新生的躯体。

皮肤上流动着银河般的光泽，每一寸血肉都成了独立的微型熔炉。右臂银丝不再排斥紫金欲念，反而与之交融成全新的混沌色能量。

他对着虚空轻轻一握，将自身所修的宙道、五行乃至于武道同时熔炼！

"这才是真正的本质法..."混沌能量包裹住寒冰道则，顷刻间将其分解吸收。

壶灵从壶口探出头，壶嘴惊愕地大张："你...你把掠夺来的大道当柴烧？"

"不。"阎不羁指尖绽放出一朵三色道莲："我是薪柴。"

莲花的紫金花瓣代表欲望大道，银色花蕊是宇道本源，而新生的蓝色叶脉则是刚凝聚完成的宙道法则。

三种截然不同的大道完美共生，再无排斥。

而随着阎不羁掌握了这般熔炼大道的手段之后，则代表着他今后将不会在被容纳的大道所互相影响和牵扯。

自此之后，大乘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