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7 章 孤岛地狱
第277章孤岛地狱
此刻，恶魔赌场内部。
虎经理原本正与往常一般在赌场到处巡查，但在某一刻，他感觉到口袋里的筹码少了一枚。
虎经理脸上礼貌的微笑僵了一瞬，随后微微弯腰向贵客表示歉意，暂时离开了赌场。
他很快上到三楼的私人办公室，拨打了一个特殊的通讯渠道。
“会长。”
“嗯？虎经理吗？”蓝发少年的剪影从投影出现，他那边似乎也刚结束一场赌局，筹码堆满了身前，好奇地歪了歪头，“既然你来找我，也就意味着招揽失败了吧。”
“应该是的，”虎经理恭敬地低下头，“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继续给他们施压吗？”
“不，”蓝发少年勾起唇角，“不用了，诱饵已经被蜘蛛吃下去了，这样就够了。以那个人的警惕性，哪怕是送上门的情报，也不如自己弄到手的可信度高吧，只要让他知道有这回事，他就迟早会找上我们。”
蓝发少年的笑容愈加灿烂可爱:“毕竟，我们是依靠爱维持的游乐园。”
虎经理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会长笑得越灿烂，就莫名让人更加恶寒。
只是虎经理有一点不明白。
“会长，我想请问，为什么要特殊针对言无真和赛特，他们两个真的有这个价值吗？”虎经理不解，虽说言无真和赛特、扶光确实在危机地狱里挺有名，但在孤岛他们，他们也只是被隔绝的个体，再者扶光在这里也压根发展不起来，他们再怎么特殊，个体实力和名望也应该没有到会被夜阑的首领密切关注的地步。
“是呢，光是从表面上看，他们确实没有这个价值，但是……他们可是我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蓝发少年笑嘻嘻道:“以言无真的性格，在知道了过往后，能够忍住不探究吗？以赛特的性格，在知道了是谁让自己拥有的心以后，会忍住不靠近吗？”
“而等他们相遇，进一步确定了事态，就会知道……”蓝发少年微微睁开眼，眼底尽是一片凉薄和残忍，“孤岛地狱里，最常见的死法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海底埋藏着过去与梦想，哪怕前方是死亡的深渊，恶魔们依旧义无反顾地坠入泡影。”
*
而此刻，言无真紧皱着眉头，继续翻看夜阑恶魔记忆里的情报。
很难想象，情报中的那个人居然是他。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可能出错，甚至会以为这又是那个夜阑设下的又一重陷阱的程度。
但这可能性很小，就算要在情报上设下陷阱，也至少要设置符合他的性格和以前的行为轨迹的吧？这种勤勤恳恳在公会里费心费力，还要照顾傻白甜会长的人是谁啊？
世界上应该没有同名同姓的人吧？？
言无真不解，但大感震撼，翻找记忆并非感同身受，起码对他来说就像是看了一部人设ooc的电影，又忍不住皱眉，又得压下不可置信继续看。唐墨白、赛特、伊曼纽尔……
唐墨白的名字非常模糊，哪怕上一秒言无真看过，但也会轻易忽略过去，但光是这样，已经足够让他诧异，为什么自己会为了别人做出种种与自己不符的事。
但这时，言无真的脑海中又不可避免闪过最开始登录孤岛时，手腕上佩戴的手环。
如果这都是真的……
言无真沉吟片刻，随后挥了挥手，海边顿时跳起一条鱼，将肚子里的手环吐了出去，被言无真再捡起来。
没错，言无真并没有彻底丢掉手环，一开始丢入海中只是为了防止刚进入孤岛地狱就遭到袭击，但是直到在森林里利用血躯尸泉同化了大半生物，都没有人光临这座岛后，言无真又利用鱼群默默把手环捡了回来，但他没有让手环待在这座岛上，而是让鱼群在附近几个岛屿徘徊，同时海鸥监督是否有人靠近。
结果是都没有。
于是言无真就怀疑，难道手环的作用并非他之前认为的是陷阱，而是真真切切自己主动戴上去的产物。
就为了……不与队友分开？
他嘴里轻轻咀嚼这个陌生的词汇，依旧难以置信，自己何时成了那么软弱的人？
思索良久，没能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某个时刻，言无真猛地抬头，孤岛周围飞翔的海鸥再度感觉到了有人靠近。
密密麻麻的血躯动物大军再度遍布整个海滩，言无真不善地看着东南方向，不多时，天空中多出一个黑影逐渐靠近岛屿。
“停下！” 言无真眯了眯眼，厉声喝止。
赛特停下落地的动作，就这么停在空中，垂眸注视站在沙滩上的言无真。
“你应该知道，不请自来就意味着敌对，在踏入这座岛屿范围后，我会立刻攻击你。” 言无真冷声说，“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赛特沉默片刻，随后直接收起了飞行装置，从空中落到地上。
言无真眉头一挑，毫不客气立刻让所有血躯生物包围了他，但令人意外的是，被包围在其中的赛特收起了所有武器，哪怕被海鸥包围，被大猩猩直接压倒在地上，踩在后背致命的脊椎处。
他依旧没有任何攻击趋势，安静被按在沙滩上，抬起头看向前方。
动物的数量朝两边分开，等确认了这人已经处于他的网当中，言无真脸色阴沉地走过来:“你想死？”
“他们说的果然是真的，”赛特说，“你是我的同伴，我一靠近你，就确认了这一点。”
言无真上下扫视赛特，最终视线放在了赛特的手腕上，看到了熟悉的手环，瞳孔微微一缩，顿时知道了赛特是怎么找过来的。
但他面上没有任何表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赛特:“嗯，我知道，你大概已经失去了记忆，就和我一样，没关系，我们可以找回来。”
“所以我说，你凭什么认为这是真的？”言无真嘴角抽搐，注视着赛特的眼神尽是嘲讽和冰冷，“在我看来，你和夜阑的人有概率是一伙的， 只是故意设下陷阱， 既然记忆已经被改写，那么情报就是新的记忆的来源。”
“我能确定。”赛特完全无视了言无真的话，自顾自说，“因为我的欲望就是和你们待在一起，欲望是唯一无法掩藏的，因为靠近了你，我感觉到自己的恢复速度更快了，因为靠近了我，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不用赛特言说，其实言无真在走向他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可惜，他完全不为赛特的言语所动，双手环臂，似笑非笑:“欲望无法掩藏？呵……”
如果是之前，言无真可能会相信这番话，但是现在他自己就觉醒了能篡改欲望的能力，怎么会相信赛特的话。
言无真冷漠地说，“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吗？”
赛特迷茫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是的。”
“是你们让我有了欲望，有了一颗人类的心，而现在我只想遵循着欲望而活，所以我希望能重新和你认识。”
“我可不想。”言无真冷冷地说，“我依旧不相信你的任何话语，我不会和一个无法信任的人共处一个岛屿。”
“你可以尝试进入海里，那样应该会恢复记忆。”
“谁知道那里又会有什么机制？你当我和你一样傻吗？”
“也是。”赛特若有所思，“那我进去吧。”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言无真:“你能用绳子把我绑起来吗？如果里面有什么意外，你就可以把我拉起来。”
言无真:“……”
“怎么样？”赛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把命放在了言无真手里，“你应该没有任何损失，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坏主意。”
伊曼纽尔终于忍不住说话了:“等等等等，如果他在你入海后直接放手了怎么办？”
“他不会的。”
“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是同伴，”赛特认真地说，“我是因为他，可能还有他们而觉醒了自我，我完全被改变了，但是我却没有任何这个过程的记忆，这不是很奇怪吗？所以我觉得夜阑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不，我希望是真的。”
“所以说，就算你们是同伴，可是现在他都已经不记得了，说不定你们的所有同伴都已经不记得了，你这样，和把性命交到陌生人手里又有什么区别？！”伊曼纽尔都要崩溃了，“你死了，谁把我送回上层地狱啊？”
“抱歉，伊曼，你交给言无真。”
“我不要！”
事情的发展在伊曼纽尔眼里看来简直是荒谬，先是那个夜阑的恶魔在岛屿上手里一堆有的没的，结果赛特真的就直接相信了，还直接沿着手环的指引飞了过来，直接解除武装投降。
进展得太快太梦幻了，伊曼纽尔一个没有原罪命途的ai压根无法理解赛特的脑回路，甚至来的路上还数次检查他的脑回路，确定他没有中病毒，或者夜阑的毒，都没有，就检查自身bug，总之把所有可能性都检测过了，还是绝望地发现并没有办法阻止赛特过去。
“伊曼。”赛特看向伊曼纽尔分化传来的液体机器人，“我拥有了欲望。”
“……？”伊曼纽尔迟疑，“所以？”
“你没有理解，这是一件多不可思议的事，”赛特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心，语气中带着迷茫，“我并不认我自己的生命有多珍贵，为了任务以及人类，牺牲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但是这样的我，却觉醒了对生命和他人的贪婪。”
“我不想死了，我想活，活着并且与我那些我已经忘记的重要之人在一起。”
“我没有中病毒，但是这种矛盾本身就是最大的bug，这也意味着，想起他们比我的命更重要。”
伊曼纽尔沉默片刻，缓缓扶额:“……我已经快被你的神奇逻辑绕进去了，好了好了，总之你要记起来对吧，我就不能在岸上拉着你吗？一定要……”
伊曼纽尔看向在海边沉默不语的言无真，又叹了口气。
“随便你了。”
赛特随即看向言无真，言无真面无表情道:“行啊，免费送上来的情报为什么不要。”
“那我们就开始实验吧。”
言无真果断用出一缕丝线，将其缠绕在赛特的脚踝上，赛特跩了一下，确定足够坚固，随后转过身朝海边走去。
言无真就在后面不远不近缀着，眼神依旧打量着赛特的背影，在思考要不要干脆控制住他，反正赛特总不至于是夜阑的恶魔。
……但算了。
言无真紧紧皱着眉头，如果赛特的记忆已经被修改了，但看了估计也没什么用处。
在言无真思考的时候，赛特已经毫不犹豫跳下深海。
原本松缓的丝线顿时紧绷，把言无真的注意力直接拉扯了过来，咬着牙抓紧了丝线:“这个疯子……见鬼！他下沉得那么快做什么！？”
在言无真的感知中，赛特刚沉入水里不过一两秒，就开始直直向下游。
但是对于赛特来说，在进入水中的瞬间，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原本虚假的记忆在不断褪去，真实的种种如泡泡般浮现而出。
他真正的记忆……他真正……想见的人。
但在觉醒记忆的瞬间，过往的种种浮现而出，他看见了在危机地狱阳光下浴火重生的扶光公会，以及在灯火微醺中，那个人闪烁着光彩的眼眸。
过于耀眼的理想，总是会吸引恶魔的追随，无论是无意还是有意。
而在唐墨白身边时间最长的两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同样承认了这个理想。
于是，在记忆越来越多回炉的瞬间，海水的重量逐渐开始改变，但是沉浸其中的赛特浑然不觉，他睁着眼，思想却陷入了璀璨的漩涡中，仿佛进行了一场记忆暴走，无知无觉一步步朝令人目眩神迷的深渊中走去，嘴角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
就在这时，他似乎耳边出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赛特？！赛特你在做什么？快上去！赛特！”是他……
唐墨白……
突然，他脚踝上的丝线一紧，言无真和伊曼纽尔猛地用力，将赛特猛地扯出来，赛特脸上还带着恍惚，盯着他们半响，空洞的目光又望向海边。
“等、等一下，我就快要想起来了。”赛特艰难站起身，朝着海边迈动脚步，“他的名字叫……”
“你疯了！”伊曼纽尔拉住赛特，“你快死了你知道吗？”
赛特顿了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那里已然有了些许塌陷，部分血管爆出了血。
他刚才下落的太快，又升得太快，压强变化早就足够让一个正常人类顷刻重伤。
即使以赛特如今的身体条件，也不可能长时间待在海里，起码他在成为真正的恶魔前不行。
“我还差一点。”赛特有些迷茫地按住胸口，那里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消失，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明明还差一点，就能回想起来了。”
“还差一点，你就要死了！”言无真没好气地说，“这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去赴”
他的话没能说完，在对上赛特眼神的一瞬间，言无真突然被里面的某种东西所击中，甚至下意识偏头，躲开了这种过于直接的情绪。
不过很快，赛特再度变得冷静了，他眼中陌生的情绪缓缓褪去，平静地看着海面。
“他在下面。”赛特指了指海面下，说:“我能感应到，他就在那里。”
“但是为什么要去那，他是谁，我又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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