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金三两 作品

第 35 章 不见经传(七)

第35章不见经传(七)

云兴霞蔚,清气万千。

道和宫于群山中默然矗立,松涛荡荡,钟鸣响彻间,四周正有一层空濛薄雨轻笼,遥遥望去,恰似雾隐仙山。

这道无云而倾的薄雨,正是道和宫的护山大阵,名为落雨眠,是道和宫师祖的得意之作,看似绵绵,实则无处不在,攻而弥坚。

若要入内,需得于山脚行船处乘上画舫,渡舟而过。

太徽早早便已束好衣袍,执上拂尘,偕同灵明长老以及若干弟子于行船处静候。

两人并立间,太徽忽而问道:“江尽师侄修养至今如何?”

灵明闻言只是叹气:“仍旧那样,失声便算了,如今竟无法拔剑出鞘,我早便告知于他,万事不可……罢了,如今再说又有何用,且随他去。”

江尽落拓至此,道和宫众人只以为是他时运不济,除妖时碰上猛烈妖兽,这才受了重伤,可太徽自是心如明镜,知晓个中缘由。

于是叹道:“斐然那孩子,心性坚忍,筋骨健硕,非常人能比,师侄此劫,遭得到底有些冤枉。”

言罢,他摸摸胡子,斜眼看向灵明,却未曾在他面上见到一丝愠色。

灵明只是望着天际,略显狭长的眼中映着瑞光,他摇头道。

“缘法不是这般算的,去与不去,皆在他一念之间,既去了,便要敢接住这份因果,这是他的心性之劫,与旁人无关。”

灵明平日里常于浮屠海子修行,未曾在小学宫授业,也甚少回山。

他的三个弟子中,唯有江尽最不喜待在浮屠海子,性情也最为浮躁,当年为其取名常宁,便是希望他能时时宁静,时时修心,可惜他不爱此名,仍唤自己江尽。

至于林斐然,因他不常与人来往,除了知晓她与卫常在有份婚约外,便再未听闻此人。

他也曾好奇过,卫常在既是修天人合一之道,悯春尊者又为何会同意为他定下一门婚契,但终究没有寻到合适的时机问出。

太徽见他面无异色,心下觉得无趣,嘴上却又附和道:“确然,灵明长老胸怀千里,难怪能教出常青这样清正明理的英才。”

灵明只是摇头浅笑:“不过一个愚直的孩子罢了。”

太徽还想开口,便听得前方弟子微微躁动,举目看去,天际霞绯蔓延而至,天马嘶鸣,青鸾振翅,各色法器追随其后,于数道瑞光中,各宗门已如约而来!

太徽立即扬起笑,往日歪身饮酒的模样全然不见,此刻正是一派仙风,他迎上前去,对着率先落地的道人行了一礼。

“饮海真人,久久不见,道法精进啊!”

来人身着绛紫轻纱,腰间系一紫金葫芦,未语先笑,此人正是太极仙宗的现任宗主,名叫穆春娥,道号饮海,为人爽直,更是颇具圣缘,朝圣谷将启一事,便是由她经受感召,进而传遍乾道。

穆春娥也回以道礼,眼神清亮,寒暄道:“太徽长老说笑了,此等年纪,哪还有什么精进之处。”

言罢,她又凑近几分,低声问道:“听闻道标近日正在闭死关,是又要破境了?”

道标谁人,自是不言而明,太徽面不改色,只笑道:“真人说笑,破境岂是如此轻而易举之事?常在不过是忽有所感,闭关问道而已,况且朝圣大典在即,自是更为紧要。”

话虽谦逊,但其言外之意却颇为狂放,现在不破境只是不愿破,待大典后便要直破问

心,晋入自在境。

太徽实际并不清楚卫常在到底是闭关修行还是坐悟,但两者皆不影响,他有信心,也可笃定破境一事。

卫常在向来如此,每每破境,定然要闭关数日,就连张春和近日也未去打扰。

穆春娥闻言哂笑,她当然听懂了太徽话外之意,但她确实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知晓乾道有如此英才人物,一时心生感慨,这才多嘴问了两句。

“好了,多的便不说了,既是在闭关,那此次小游仙会他可参加?”

太徽面露憾色,言语周全:“不久前门内大比,他出关一日,夺了魁首,便就此封了殿门,再不会出。不过真人也无须憾然,门内大比的前十人,除了他外,俱都翘首以盼,只待同各宗少年英才同位较量,此次游仙论道,必不叫大家败兴而归。”

穆春娥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挑声问道:“这么说,裴瑜也在?”

太徽点头:“她列居榜眼,自然在的。”

“那此行定然有趣。”穆春娥不由笑开,“她可是最像,却又最不像道和宫弟子的弟子,许久未见,不知是否一如往昔……好了,又有人到,我便不多拖着你了。”

太徽对此番评判不置一词,只道:“那接下来便由这名小弟子为真人及几位爱徒引路了,请先行。”

穆春娥点点头,笑着负手离去。

若要入道和宫,需得先持金帖前往行船处登记,哪宗哪派,登船几人,弟子名姓,谁人作保,都要清清楚楚录入。

穆春娥登记过后,偕同同此行弟子率先登舟,不由笑道:“道和宫虽有没落,却仍有旧日气派,这方画舫行舟,这般雨幕天堑,哪个宗门还能携出?况且这一辈又出了个乾道道标,泡棠,咱们宗门再次登顶无望咯。”

她身侧,正立着一个抱剑的少女,面如清月,色似寒霜,一身沉绿劲装勒身,叫人望之胆寒,她闻言只是淡淡道:“什么登顶,虚名而已,师尊不要胡说。”

“你这人就是太严肃了,不懂玩笑。”穆春娥摆摆手,转同其他弟子道,“此次前来的都是青云榜上的好手,你们一定要多加观察,此次不同以往,朝圣大典融入飞花会,谁也不知是何方式比试,知己知彼,方可不败!”

画舫之下,道和宫弟子来往急切,步履匆匆,有的引路,有的登记,有的查核,好在小游仙会名额有限,各宗门不会带太多人来,这才算忙得过来。

太极仙宗上了画舫,接下来到的便是太学府的学子,人数不多,大抵十六七位,俱是一身倦柔白衣,手中或持笔,或捧卷,不论男女,皆佩一柄压袍刀,手掌大小,沉沉坠下压平袍角。

“葛布先生,许久未见,荀夫子可还好?”灵明略行道礼,含笑问道。

“浮屠海子一别,已是多年未见,恭贺真人境界高升。”葛布细细看了他,颇为感叹,随即才拱手回道,“夫子向来爱顽,本要来凑热闹,但学堂尚未修缮完毕,他得留下,是以此次便由我带队前来明理,顺道一览英才,好为这青云榜添上一笔。”

灵明颔首一笑:“原是如此。”

他还未说完,太徽闻言凑入:“葛先生慧眼识珠,此行定然大有所得……只是此次小游仙会常在闭关,难以到场,颇有抱憾,不知可对他青云榜一位有所影响?”

葛布摇头:“青云榜并非仅以比试排名,需得多方评判综合,众人表决,若不出意外,对于道标而言,并无影响。”

太徽展颜,连道三声“请”,赶紧让人将他们

带去登记。

紧接而来的是常年居住大泽乡,甚少世出的琅嬛门弟子,不论男女,俱都穿着清凉随性,腰间缀有一方绣有石榴花的丝帕,飘逸动人。

纵然动人,太徽望着那一副副淡然出世的面容,心头发怵,暗自叹息。

琅嬛门弟子虽也修行,但他们却不以境界为尊,只独崇智慧,是以大多数看人都有一种漠漠的居高临下之感,如今琅嬛门门主便是一个多智的病秧子。

但琅嬛门出名的不是他们的眼神,而是那座屹立大泽乡的琅嬛宝楼,其间囊括世间众多奇书,传言各宗门功法也都收录在内,只是至今无人证实。

除此之外,更出名的便是多年前妖尊屡次闯入琅嬛宝楼借书阅览一事,如入无人之境,每闯十次,便会留下一根三尺长的白瞳尾羽,说是凑满十根,可向他许一个愿。

但至今如何,便无人知晓了。

此次琅嬛门只来了七位弟子,算上领头的两位长老,也就将将九人,俱是眼睛长头顶的主,尤其是为首的长老,一见到太徽便狠狠皱起了眉头。

“太徽长老,不必寒暄了,你也就会那几句套词,我们就直接去登记了。(笔趣@阁小说)_[(.co)(com)”

说罢,太徽一个字音未曾发出,他们便已至登记处,几人草草看过几眼,便迅速做完登记,速度之快,令人结舌。

他们不欲多言,太徽更甚,腹诽两句便去相迎世家天马车队。

灵明笑而不语,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行人列队而来,衣衫样式不举,但胸前皆以银丝秀以北斗七星,为首之人肃穆沉默,正是林正清。

他并未上前寒暄,径直带人走向登记之处,不过几刻便上了画舫。

在他身后,正有一人东张西望,面有豫色,嘴上嘀咕:“临行前算了一卦,说是故人见,哪个故人……”

林正清回首一望,凝眉道:“穆千,做什么,还不上船?”

穆千心下一凛,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上了画舫后便如鹌鹑一般垂首观心,不再言语。

日色西移,应约而来的宗门世家终于如数登上画舫,凡是登记过的人,眉间具有一道印记不同的金光印。

一阵钟鸣响彻群山,飞鸟惊起,横作一列的画舫悬升滞空,墨画般的长帆高扬,三清山外雨幕渐大,行船驶入其中,竟有穿水帘、破云洞之感。

淅淅沥沥,云雾缭绕,真真是画船听雨眠之感,难怪此阵要叫落雨眠。

只是这雨并非真雨,而是灵力所化,落至身上,不觉潮湿冰凉,反倒十分滋润,不少人甚至脱去外袍,沐浴其中。

一想到这般灵雨要落七日,时时可得滋养,众人暗喜之际却又不免艳羡,道和宫不愧是万宗之首,谁人敢说它逐渐没落?

这般雨幕,外围看着似是只轻笼一层,可实际乘舟而入时,竟也行驶了将近一刻钟,期间偶有飞鸟闯入,众人还来不及眨眼,飞鸟便顷刻间破作血雾,淅沥落下。

众人不禁心下一凛,如此轻绵而霸道的护山大阵,谁又能攻?谁能攻破?

*

“到了。”

林斐然几人乘舟而下,终于到了三清山背阳处,甫一上岸,便听得落雨声声。

滩涂之上,无风细雨处,正横尸数具,除了误闯的山林野兽外,还有几个修士。

旋真一惊,上前看了一眼,又飞快蹿回护在几人身前:“面容不清,被切割成碎块呐!”

荀飞飞蹙眉看着眼前这道淅沥雨幕,回首望向林斐然:“你确定这里能

进山?”

“我确定。”林斐然踏上滩涂, 夯货登时摊成一团挂在她腰间,她则是拧了拧身上的水,缓缓上前。

她提前知晓小游仙会一事,是因为书中有写。

小游仙会,秋瞳与裴瑜彻底撞上,遭受欺辱,危急关头,卫常在拔剑而出,英雄救美,于是在彼此心中都留下浓墨一笔,感情升温。

但如何越过护山大阵一事,却并非书中所述,而是蓟常英告诉她的。

道和宫诸位长老都十分谨慎,护山大阵几乎是每年一查,查是否有漏,是否有缺,若有需要弥补之处,众人会立即修缮,而在巡查期间,弟子不允许外出。

彼时林斐然刚满十岁,在山上待了不到一年,正值生辰日,按照往年习惯,父母会在生辰那日为她“纳五福”*

五福即是寿、财、康健、善德、寿考,这本不是林斐然一个小萝卜头该享的,却依旧被他们以另外的方式表达出来。

那一日,父母会在日初时为她备上一份枕下银钱,蒸好一屉枣泥馅的小寿包,以表寿财,再让她换上百家衣,用头槌或是握拳砸开几个核桃,以显善德与康健,再让她喝下一整碗羊汤,出门闲逛上一日,夜间再回家,这叫寿考,也叫善终。

那时的林斐然并不理解,她觉得自己实在太小,如何就论上善终一事?

不理解,但她还是照做,逛了一日精疲力尽回家,然后在迷糊睡去,期间还能感受到母亲正热着锦帕为她擦脸换衣。

蓟常英本不知此事,只是无聊之际翻出几个虎皮核桃,挑挑拣拣砸开后喂给林斐然。

她小时候有挑食的毛病,核桃却算是常吃的,他刚想出口逗逗她,就见林斐然突然抓过核桃,一头槌下去,虎皮核桃碎得七七八八,她从里面挑出核仁递到他手中。

“师兄,你吃吧,这是康健的祝福。”

蓟常英怔愣几息,心头浮现几丝疑问,但没等问出,便率先溢出笑意,笑得越发开怀,甚至直不起腰,一边帮她捻下眉心碎屑,一边问她缘由。

只是在听她说完后,他便笑不出来,默然片刻,便悄声问道。

“要不要下山吃碗羊肉馍馍,师兄再带你逛一逛洛阳城?”

“可以吗?”

“你要相信师兄。”

那一日,蓟常英背着她,从后山一条羊肠小道乘舟而出,两人在山下合吃了大碗羊肉泡馍,逛至深夜才又偷溜回山。

至于回山后撞到卫常在静坐门前的事,她不想再回忆。

“要穿过落雨眠,必须得乘舟渡之,但不必是画舫。”

林斐然四下看去,从榆钱树上摘下一片圆叶,旋即结印,心下默念法诀,刻印其上,淡淡金光从榆钱脉络间游离而过。

管中相窥,一叶障目。

须臾间,榆钱旋转而起,越扩越大,渐渐便将近有三尺之宽,虽不算大,但几人挤挤还是能占满。

以林斐然如今的境界,此等扩物的术法定然用不出来,但这是三清山的榆钱树,再配上这落雨眠的阵法,便足以施用。

榆钱之法,是师祖留给道和宫弟子的一条生路,若有朝一日山门大破,无舟可用,便以这小小榆钱作船,撑杆自渡。

世间阵法,总要留一处生门。

林斐然率先踏上榆钱叶,转身向几人伸出了手,碧磬绕着看了几圈,眼中兴味浓厚,毫不犹豫伸手上叶,旋真也一跃而入,荀飞飞却要稳重许多,他抱臂在后,见众人站稳后,这才动身,长腿一跨便上

了榆钱叶,顺手拍了拍袍角。

至于青竹,他到底还是个卧底,不能滞留太久,第二日便回了人界,但走之前给几人留了一株四叶草,以表祝福。

碧磬和夯货一同看向荀飞飞,不由腹诽,如果不装,还是挺好看的。

林斐然轻呼口气,拿下腰间瘫成饼的夯货,顺手搓成一条长绳,随即将众人绑在一处,并指抬手,榆钱叶缓缓升起。

“相信我。要走了!”

落雨眠细柔绵软,淅沥落下时便如雨打芭蕉,轻巧而跳跃,甫一靠近,这空濛轻雨便骤然旋聚一处,形成一道风眼,将近处之物席卷而入。

在他们之前,正有一位修士佩剑被卷入其中,刹那间便碎作稀散亮光的齑粉。

碧磬见状咽下口中唾沫,死死抱住林斐然,旋真也闭目遮耳,汪呜了一声,紧紧抱着腰间缠紧的夯货。

荀飞飞紧紧盯着几人,指间拿出一枚玉坠,若有不对,随时可以开启其间阵法。

榆钱直往风眼而去,那便是留下的生门,羊肠小道一般的生门。

刚一冲入,几人未被搅成碎片,却几乎被这混搅的旋风与暴雨打散,激烈的雨珠霹雳砸来,叫人睁不开眼。

这小道拧在一处,如同扭转而上的阶梯,榆钱扁舟位于阶梯处,不得不顺势旋绕而上。如此旋转颠簸下,众人早已头晕目眩,拉扯不住,松手乱散。

林斐然紧紧扯住同样眩晕的夯货,将众人聚在身后,压下身体不适,目光始终向上,如此坚持一刻钟后,几人终于破道而出,冲出风眼。

落地,便是熟悉的山雪之景。

碧磬旋真二人从未受过此等风劈雨砸的痛,更没吃过晕眩之苦,躺在地上缓神许久,夯货更是瘫成一长条,把眼前金星当作美食,张嘴吃了半天也没咬到一口。

荀飞飞倒是恢复得快,不过几息便直起身,远眺而去。

“来之前便定好,此番全程由你排兵布阵,虽然之前已讨论过如何行事,但实际布阵时肯定还有变化,现下做什么?”

林斐然却看向他:“青竹说你的秘技十分惊人,我能先看一看么?”

荀飞飞点头:“一族秘技,便是一整族人都会,其实无甚惊人之处,是青竹夸张了。”

他站到一旁,猿臂蜂腰,身形倒是十分养眼,只是下一刻,人便消失无踪。

林斐然心下一惊,却忽觉身后有风,还未动作,便被身后人按住了肩膀。

她转头看去,只见荀飞飞站在树影下,上半身如旧,小腿及下处却仿佛溶于其中,模糊一片,他矮身一动,彻底溶于影子,下一刻,又出现在数十米外的阴影中。

再一动,他顷刻间便出现在林斐然身侧,风轻云淡道:“看,就是这般无甚稀奇的秘技,只要有影子便可以用。我不知族人如何称呼,但我把它叫做潜影。”

无甚稀奇?

林斐然默然片刻,突然想起之前在镜川斗法时,红狮一族的西风怒吼斩草的场面,与此相较,高下立见。

荀飞飞见她久不发言,问道:“你在想什么?”

林斐然认真回答:“我在想如果斗法时对上你,在境界不够高的前提下,要怎么打败你。”

荀飞飞挑眉,扶正银面:“很有胆量的想法,但我其实不常用秘技,若想败我,可以从其他方面着手——那么,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林斐然回身而视:“时间未到,我们不如在此休憩调整。不必担忧,后山这处鲜有人至,除了——”

除了她那精神松弛,唯爱四处晃荡采菌菇的师兄蓟常英。

“师妹——”

林斐然心下一震,回头看去,正有一人站在远处向她招手,头戴斗笠,竹笠间投下几隙微光点亮眼眸,满目惊喜,他一手挥出残影,另一手提着野菌菇,笑容难止。

真真是眼含春水,目捎春风,不是蓟常英又是谁?

“哎呀,你怎么回山了,是不是来看望我……”

话未说完,便被悄无声息挪至身后的荀飞飞打晕,他唇角凝着笑意地直直躺倒在地,显得十分安详。

林斐然:“……”

荀飞飞轻巧收手,收到林斐然投来的视线,他双手抱臂,远远向她颔首示意,面罩下传来的声线并不沉闷:“不必担心,已经解决。”

不,就是这样才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荀飞飞:这没什么,只是平平无奇

碧磬(震声):有没有人懂一下我,好想说他!

青竹:我懂

夯货:唧唧!(我懂)

林斐然:突然懂了一点

ps:*纳五福就是五福临门的那个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尚书·洪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