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表演

沉重的铁门打开，入眼是一条甬道，甬道的墙面整个涂黑了，赵骁超伸手摸了摸，滑不留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

“你们进去了可别乱走，一切听我的，知道吗？”走在前面的小飞又转过身跟两人嘱咐了一遍。

小飞磨磨叽叽的样子，让赵骁超好奇极了：“小飞哥，里边是什么呀？要是有什么规矩需要注意的，您不如现在就跟我们说了吧。”

小飞走在前面，他将手一挥：“里边是什么你们进去就知道了，至于规矩，其实也没什么，别惹事就是了，这里毕竟是东区。”

又来了，这里是东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秉持着不懂就问的精神，钱文乐向小飞询问：“小飞哥，东区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我们刚来也不知道规矩，您跟我们说说呗。”

小飞放慢了脚步，回身瞥了两人一眼：“你们来的时候遇到机器人厂卫了吧。”

钱文乐老实的点头：“遇到了，被它们扫描了。”

“扫描？”小飞放慢脚步，笑了两声：“当然了，它们会给每个到东区的人扫描，但是如果你认为它们只是移动的安检，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它们可是富金厂的执法者，违反富金厂治安规定的人，一旦被它们发现，轻则驱逐出城，重则当场击毙。”

赵骁超点头，他们上次就是被这些机器人当场击毙了：“那它们这个轻重的判定是什么标准呢？有什么等级划分吗？”

赵骁超记得，上次那些厂卫机器人击毙他们的时候提到了等级3，于是故意将话题往这个方向引导。

“当然有等级划分了。”

小飞果然顺着赵骁超的话介绍道：“这些机器人把发生在富金厂的冲突分成了5个等级，第5级是两个人的普通拳脚斗殴，第4级是五人以上使用冷兵器的群架，第3级是使用热兵器，简单来说就是枪战了，至于第2级和第1级是什么，那没人知道。”

钱文乐好奇的发问：“为什么？”

“嘿，因为第3级就会被当场击毙了。”

说话间，三人向左拐过一个直角弯，又走了几步，眼前出现了另一道铁门。

门没上锁，小飞握住把手拉开了铁门。

一时间，二手烟的烟雾、红蓝交错的灯光、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纷纷从门里溢出。

红蓝交错的灯光在烟雾缭绕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虚幻，赵骁超眯起眼透过虚幻的光线看到了欢呼声的来源——一个标准尺寸的八角笼。

八角笼里两个赤着上身的拳手正打的难解难分，八角笼外面围着几十个观众，赵骁超粗略算了算，起码有五十人。

观众发出了震天的呼声，听起来比台上的拳手还要兴奋。

“打他！打他！”

“锁他喉呀！”

“薅头发！！”

两个拳手的比拼应该是到了关键时刻，现场的气氛非常热烈，三人进来没有引起任何观众的注意，只有两个站在最外围，远离八角笼的银锋组织成员往这边瞥了一眼，在看到小飞后，又把脸转了回去。

赵骁超指了指拳台，向小飞问道：“小飞哥，这得是个5级了吧。”他当然是在说富金厂的治安规定。

小飞回身指着三人进来后带上的铁门：“怕什么，这门隔音超好的，外面又有人守着，只要没人举报，那些机器人不会无缘无故进来的。”

钱文乐像是抓住了重点：“那小飞哥，如果有人举报，机器人就会进来了吗？”

在看到小飞横过来的危险眼神时，钱文乐马上换了一个说法：“我是说，如果没有人举报，只要不被那些机器人发现的话，是不是干什么都无所谓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手枪的姿势。

“你还挺有天分的嘛。”小飞赞赏的点了点头：“没错，如果有人举报，那些机器人无论如何是要进来看看的。但是你们放心，在富金厂没有不长眼的会去举报我们银锋。”

小飞抬起左手摆了摆，结束了关于机器人的话题：“行了，别说闲话了，我带你们去二楼见我大哥。”

顺着固定在墙壁的铁质旋转梯往上，期间侧身让过了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孩，几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小飞还轻佻的吹了声口哨。

楼梯的拐角处有银锋的成员守卫，一共两名。

那两个银锋的守卫只在三人上楼的时候看了两眼，又转而将目光转向了楼下的拳台。对此，赵骁超在心里默默地给了个守卫松弛的评价。

赵骁超和钱文乐亦步亦趋的跟在小飞身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仓库的二楼原先是用铁架搭建的简易阁楼，地板又用铁板加固了，即使赵骁超已经放轻了脚步，走在上面依然会有“哒哒哒”的响声，只是这响声没有传出多远，就被一楼山呼海啸的欢呼掩盖了。

仓库的二楼只在靠着墙壁的地方，用玻璃、铁皮和集装箱围了几个房间，站在二楼可以看到一楼的每个角落，包括那个拳台，和拳台上的拳手。

小飞带着赵骁超和钱文乐走到一个房间前，敲响了房门。

房间里传出一声不耐烦的：“谁。”

小飞听见这声询问，连忙回答：“老大，是我，我是小飞，我把昨天跟你说的那人带来了。”

“进来吧。”门里那道声音又传了出来。

正有三个人在吞云吐雾，其中一个正是他们进厂那天带人贴告示的邦龙。

邦龙正在跟一个光头说话：“那小子嘴还挺硬。”

他说着话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窗户边一个瘦高的男人，向那个男人询问：“医生，你怎么说？”

被叫做医生的那个瘦高个长着鹰钩鼻，一双死鱼眼，穿着一套银灰色的西装。此时正透过窗户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楼的比赛，被邦龙叫了一声，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瘦高个回过头来，看见了赵骁超三人，于是他先将刚进门的三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才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那孩子都还没长开，他的身体没什么价值，别把器官弄坏了就好。”

赵骁超被他那对死鱼眼看了一遍，已经很不舒服了，听到他这么说，直接打了个冷战。

孩子？难道是在说小浩吗？

什么叫别把器官弄坏了？这是要干什么？

赵骁超不由自主的隔着衣服碰了碰别在腰上的手枪，要不然在这三个人中劫持一个，直接来硬的算了。

他才这么想着，钱文乐就喊了一声：“动手！”然后掏出手枪，迅速冲着小飞和那个光头开了两枪，几人都在一个房间，如此近的距离，钱文乐自然是百发百中。

小飞和光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中枪倒在了地上。

钱文乐抬起手枪，正要如法炮制的对待医生和邦龙，却不知哪里发出的一道能量光束，击中了钱文乐持枪的手臂，光束瞬间烧焦了钱文乐的手臂，他大叫一声，站立不住，面朝下栽倒在地上，不动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赵骁超，正要掏枪的手缓缓举过了头顶。

邦龙胸膛起伏，正在喘着粗气，显然是被突发的情况吓到了。

他虽喘的厉害，左边的机械手臂却是纹丝不动的平平举起，对准了赵骁超，机械臂自手掌处张开一个大洞，击倒钱文乐的光束正是从他掌中发出的。

“你他妈的，别动！”这几个字是从邦龙的牙缝里蹦出来的，听得出他余惊犹在。

和邦龙相比，医生就要冷静的多了，他走到钱文乐身边，将钱文乐翻了过来。

钱文乐的胸口的位置有一大片烧灼的痕迹，一股焦糊的味道从那里散发出来。

医生啧了啧嘴，说道：“已经熟透了。”说完又去检查光头和小飞的状况：“两个人都快不行了，光头被打中脑袋，小飞的脾脏整个碎了，现在弄的话还来得及，正好有现成的材料。”

邦龙立刻点头，医生随即走了出去，很快又带了几个银锋成员进来。

来人先是把赵骁超搜了一通，拿走了手枪，将他五花大绑丢在地上。又用担架把躺在地上的三人抬了出去。

邦龙狠狠踩了赵骁超几脚，揪着他的后衣领也跟了出去。

赵骁超被邦龙揪住衣领踉踉跄跄的走了一路，等他再站直身体的时候，已经是到了一楼的拳台边。

拳台上的两个拳手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已经换好白大褂的医生，拳台的围绳被拆掉了，此时无遮无拦倒像是一个临时的舞台。

邦龙站到医生身边，简单讲了讲在二楼发生的事情，并宣布医生将对小飞和光头两人进行手术。

此话一出，现场爆发出了比之前拳赛还要热烈的欢呼，其中还夹杂着几声羡慕的感叹。

欢呼声中，几名助手把担架上的三人抬上了拳台，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医生对三人进行了手术。

整个手术的过程超出了赵骁超的理解范围，他甚至不觉得自己在看一台手术，而是在看一场血腥的表演，一场诡异的行为艺术。

他只知道，医生给光头换上了钱文乐的大脑，给小飞换上了钱文乐的脾脏，还把其他有用的东西收集了起来。整个过程，这医生都像是个尽职的博物馆解说，仔细的展示了他使用的医疗器具。

这一切对赵骁超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精神折磨，虽然他已经有过不少任务失败的经历，但是这么近距离的看见这种血肉横飞的场景还是第一次，尤其在想到那是钱文乐时，明明知道这是游戏，赵骁超还是忍不住全身发抖。

直到医生轻描淡写的说出：“他们失血过多了，还要给他们输点血，看看这两个外面来的是什么血型。”赵骁超被几个银锋成员七手八脚的拽上拳台，这场可怕的表演才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