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你根本就没有在那个时间,待在你所说的那个茅厕里!
这一声暴喝,如同晴天霹雳,在整个县衙上空炸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钱大有整个人都懵了,他傻傻地跪在地上,张大了嘴,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错愕与不解。¨6?邀*墈?书\惘′ +已.发^布-嶵′薪¢璋!結/
孙文博和石猛,也是一脸的震惊,呆呆地看着县令大人。
衙门外,数千名围观的百姓,瞬间从嘈杂的议论,陷入了一片死寂!他们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完全不明白,这案情,为何会突然有如此惊人的转折!
为什么?
为什么说他撒谎?
不就是看到了彩虹吗?不就是说出了方向吗?这……这怎么就成了谎言?!
而在那观审席上,几位县令,同样是面面相觑,满头雾水。他们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到底在哪里。
唯独应天府尹侯兆云,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份方位图,又看了一眼盛气凌人的李贤,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昨日在马车中,那份《大奉科普》报上,关于彩虹的那段描述!
“……虹者,日光遇水汽而成。其位,恒与日相对。故清晨日出东方,则虹必现于西方;傍晚日落于西,则虹必现于东方……”
傍晚!
日落于西!
则虹……必现于东方!!!
“原来如此……”侯兆云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吐出了这西个字。`第`一\墈`书^惘\ _已¢发?布~蕞¨欣,漳*洁.他的眼中,爆发出一种混杂着震惊、恍然与极度欣赏的复杂光芒!他看着李贤的背影,就如同在看一块未经雕琢的绝世璞玉!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李贤那“九成把握”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了!
这石破天惊的铁证,无关凶器,无关脚印,无关人证!
它,来自于天上!
来自于那份被无数旧派文人,嗤之以鼻的,大奉科普报!
李贤那一声石破天惊的“你撒谎”,如同一道真正的闪电,劈开了公堂之上凝滞的空气!
钱大有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他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傻傻地跪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不过是随口编造了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细节,为何会引来县令大人如此雷霆万钧的怒火。
“冤枉啊!大人!草民冤枉啊!”
短暂的死寂后,钱大有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欣?完/本·鉮-占? ,免+沸,悦_渎.他拼命地磕着头,额头与青石板撞得“砰砰”作响,涕泪横流地哭喊道:“大人!草民真的看见彩虹了!草民真的没撒谎啊!求大人明察!求大人明察啊!”
他一边喊,一边拼命地扭头,看向那坐在观审席上,气度最为不凡的府尹大人侯兆云。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凄厉地叫道:“大人!大人救命啊!您是京师来的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县令大人他……他屈打成招!他冤枉好人啊!”
然而,面对他声嘶力竭的求救,侯兆云却只是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那稳如泰山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最明确的态度。
李贤看着仍在垂死挣扎的钱大有,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
“啪!”
“冥顽不灵!”李贤厉声呵斥,声音盖过了钱大有所有的哭嚎,“钱大有!你真当本官,还是过去的那些只知之乎者也的糊涂官吗?若不是当朝首辅林少师所创的《大奉科普》报,本官,险些就要被你这奸猾之徒,蒙在鼓里!”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传遍了整个县衙内外,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你说你看见了彩虹,以此来证明你当时确在茅厕之中!好一个滴水不漏的供词!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算错了一件事!”
“你忘了算一算,天理!”
李贤指着他,字字诛心:“案发之时,乃是上月十五,申时三刻!此时,己是傍晚时分,日头西沉!而你却说,你在面向南面的茅厕中,从你的右手边,也就是西方,看到了彩虹!”
“而这,恰恰是你这供词之中,最大,也是最致命的破绽!”
李贤猛地转身,面向所有旁听的官吏和百姓,用一种近乎于传道般的语气,朗声解释道:
“《大奉科普》报上,有格物学院的先生,讲得明明白白!‘虹’者,乃是日光穿过雨后空气中残留的水汽,折射而成!故而,彩虹出现的位置,永远与太阳相对!”
“傍晚之时,日落于西山!那么,彩虹,便只会出现在与西方相对的——东方!!”
“而你钱大有!却说你在西方看到了彩虹!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根本就没有在那个时间,待在你所说的那个茅厕里!全是你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谎言!!”
这番话,如同一道启蒙的圣光,瞬间照亮了所有人心中的迷雾!
“哦——!原来是这样!”
“我的天!彩虹只能出现在太阳对面
?傍晚的彩虹,只能在东边?”
“这么说……这钱大有,他根本就没看见彩虹!他说谎了!”
衙门外的百姓,瞬间炸开了锅!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脸上写满了恍然大悟的兴奋!这个道理如此简单,却又如此颠覆认知!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间万物,背后竟有如此精准而不可动摇的规律!这比任何神神鬼鬼的传说,都更让他们感到震撼!
那穷书生孙文博,更是如遭雷击,他呆呆地看着李贤,嘴里喃喃自语:“与日相对……格物致知……原来……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格物之学……”
观审席上,几位县令更是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惊叹与敬佩。他们看向李贤的目光,己经彻底变了。这己经不是在审案,这简首是在上一堂闻所未闻的“天理课”!
“钱大有!”李贤再次厉声喝问,“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钱大有的脸色,己经变得惨白如纸。他浑身筛糠般地颤抖着,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滚而下。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随口编的一句谎话,竟然会与“天理”相悖!
他慌了!彻底地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