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入冬的蚂蚱
轰!
张须陀挥动方天画戟,直接踏入了云霄之上,浑身气血汹涌,宛若一尊恐怖的巨兽!
一颗颗气血卷动的陨星,在那獬豸的唤动下,伴随着神光,不断坠入大地!
顷刻间,数百里范围内的大地,不断塌陷,无数将士哀嚎,在群星陨灭之下,尸横遍野!
远处,朔州城的将领和官员,联手催动生门与死门,护住了整座城。
那一颗颗气血陨星砸落,纷纷被生门与死门运转之际,卷起的无数金锁拦腰毁去。
因为北燕叛军的缘故,八门军阵被攻破,金锁束缚的效果失去。
但也正是如此,八门军阵的力量回转,守住了六大州府的府城。
任凭北燕叛军如何攻城……仍然纹丝不动。
不过,这边的普通战场惨烈,另一处战场就显得焦灼了。
……
“这老家伙的修为有些奇怪,没记错的话,他年岁都快迫近花甲之龄了,怎么还能维持如此强盛的气血?”
云上,张须陀挥舞方天画戟,宛若在世战神,眸光凝住,遥望着不远处的上古异兽獬豸,若有所思。
他在大理寺与宇文成都交锋之后,回去便更加努力修炼,从右卫大将军晋升为领军卫大将军后,他获得了朝廷倾斜的资源,不久前刚突破到炼神返虚境初期。
此刻,正处在实力最鼎盛的巅峰时期!
但就算是这样,竟然隐隐还没法将接连经历几场激战的罗艺压制住!
委实是匪夷所思!
“真是棘手啊!”
张须陀叹息一声,随后握紧方天画戟,跃入天际!
随即,他挥舞方天画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也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只有源源不断涌动的气血,扫开一道道扑来的神光,拱卫着张须陀踏星而去,直接逼近那尊上古异兽獬豸。
“很聪明,但你一个炼神返虚初期,自认能与朕搏杀吗!?”
“狂妄!”
罗艺也注意到了张须陀的动作,眸子顿时冷了下去。
就是因为张须陀的出现,才导致他陷入了如今这个境地!
朔州城破已经无望,杨义臣生死不知,王仁恭又被救了下来……都是这张须陀干的好事!
一念及此!
罗艺心中怒火直冲天际,气血弥漫,压盖住了整片天穹!
“去死吧!”
嗡!
一道道神光从獬豸额头独角闪烁,映照天地,流转出无边恐怖的锋芒!
大隋神枪之名,威震整个北方,让草原上无数异族,十几年不敢越雷池一步。
罗艺的实力,远比其他人想象的更加强大。
当年,伍建章正处在鼎盛之时,也未受伤,纵横天下几乎没有任何敌手。
唯一能将他压制住的就是罗艺。
如果不算上宇文成都……事实上,罗艺是整个大隋所有将领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两人之一。
另一位就是靠山王杨林。
“嗯?”
“冲我来了吗?”
张须陀惊觉,眸光一闪,挥动方天画戟,扫灭了一道道神光。
随后,他便看到迎面杀来的上古异兽獬豸!
轰!
下一刻,一人一兽便爆发了惊人碰撞!
方天画戟上萦绕滔天气血,獬豸独角,神光闪烁,锋芒撕碎了一切。
天上云海翻涌,巨大的气浪掀起,滚滚而去!
当!
张须陀一戟当头而落,重重劈在獬豸的独角上,金戈之音响彻天地!
吼!
獬豸似乎吃痛,猛地昂首,咆哮一声
随即,神光惊耀八方!
“死!”
罗艺怒吼着昂首,独角上涌动更多的玄光,汇聚出一道寂灭万物的气息!
轰隆!
顷刻间,银色神光直冲天际而去,仿佛在天穹之上开了个巨大的窟窿!
“我跟宇文成都、伍云召这些天骄不一样!”
“纵然是突破至炼神返虚境,也是依靠着成为领军卫大将军后,朝廷倾斜的许多资源,这才
勉强突破!”
张须陀望着迎面而来的破天神光,深吸口气,紧握方天画戟!
此刻,他的眼中渐渐萦绕起无边战意!
这天下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
但他却能凭自身之力,为自己谋一个公平!
历朝历代,所有使方天画戟的人,无不是当世的勇猛之士,力拔山兮气盖世。
例如前朝就有一位使方天画戟,宛若在世神魔的天下第一大将。
张须陀自大理寺那一次交锋之后,自知与宇文成都、伍云召等人的差距太大。
他没有横压当世无敌的勇武,但他却能豁得出去!
所以,张须陀能走的只有一条路。
轰!
无边炽盛的气血,宛若燃烧了起来!
熊熊炽焰,滔天汹涌!
张须陀满头黑发狂舞,周身萦绕层层炽焰,气血隆盛!
此刻,他双眸萦绕无边血色,凶戾如兽!
“什么!?”
不远处,罗艺望着这一幕,瞳孔猛地紧缩。
他想到了北平府那一夜的罗松!
彼时的罗松,正如此刻的张须陀!
两人在面对困局的时候,选择了同样的方法!
燃烧气血!
“疯子!”
罗艺气急败坏的低吼一声,脸色青白变幻不定。
最终,他恨恨的瞪了眼张须陀,毫不犹豫,转身从云端之上跃下,飞身朝着北燕大军中遁逃而去。
他自是还有余力,能够与张须陀搏杀一番,甚至找机会拼掉这位十二卫大将军之一。
然而!
张须陀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搏命!
这就是决心!
现在的局面对罗艺而言,绝对是极为不利的。
不能力拼,那就只能逃了。
要不然……太不值当。
只是,罗艺想撤了,有人可就不答应了。
“嘿嘿,现在想逃,可是晚了!”
“给你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怎么能不好好品尝一下就逃走!”
张须陀咧嘴,挥动方天画戟追了上去。
“杀!”
他猛地断喝一声,绝地反击,杀意滔天!
张须陀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等着罗艺撑不下去。
他本以为罗艺上了年岁,纵然有什么手段能延缓气血衰败,也不可能一直保持鼎盛。
结果,一直没见罗艺有丝毫衰弱,反倒是威势更盛。
而战场上,面对北燕叛军的不断进攻,朔州城已经伤亡惨重。
易州府卫军和领军卫亦是死伤无数,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故此,张须陀直接选择了最为刚烈的办法。
燃烧气血!
这一刻,张须陀发狂,手中方天画戟挥舞!
一道道气血翻涌,恐怖的力量震动天穹!
“老贼,给本将军滚下去!”
张须陀大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挑去,接连数十道神光破灭,无边气血汹涌,随着战戟落下!
轰隆隆!
天穹震荡,无边气血弥漫,几乎铺满了整个天际!
只是,罗艺也不是软柿子,眼看着遁逃无望,当即转身迎去。
“破!”
獬豸发出怒吼,宛若跨越了漫长无边的时间长河,从久远的上古时代接回了那一道神光!
嗡!
神光如玄,银辉璀璨!
一股难以想象的锋芒,刺穿了天云,扑向了那一杆方天画戟!
然而,此时的张须陀极其凶猛,手中方天画戟扬起,横亘在天地之间!
一瞬间,无边气血化作炽盛之地,生生将那一道神光碾碎!
噗!
张须陀趁势迫近,挥动方天画戟,一下子将獬豸的身躯击穿了,光华洒落,血花绽放!
罗艺第一次身负重伤!
“伏诛吧,老贼!”
张须陀神武盖世,眸光大盛,浑身萦绕着鼎盛无比的威势,滔天气血如炽焰!
噗!
张须陀抬起方天画戟,当头砸在獬豸的后背上
,让其大口咳血!
接连遭到重创,獬豸似是再无法维持这份上古异兽的威严,渐渐变得虚幻起来。
下一刻——
咚!
獬豸从云上跌落,显现出罗艺的身形,无比狼狈。
“陛下!”
战场上,北燕大军终于发现他们的皇帝陛下吃瘪了。
而且,要是再没有人援手,只怕都要被生生打死了。
想到这,一众北燕将领纷纷赶去。
但王仁恭带来的易州府卫军,以及领军卫也不是那么好打发。
双方激烈纠缠在一起,战意汹涌,喊杀声震动了天际。
北燕大军之中,几名身负不俗修为的修行者见状,拼着重创,摆脱了纠缠,飞掠而去。
……
轰!
张须陀没有打算就此放过罗艺,手中方天画戟发光,璀璨夺目!
一瞬间,他从云上跃至,凶猛无比,气血滔天!
轰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爆发!
噗!
一道道鲜血喷溅而起,宛若血花绽放!
罗艺抽身而退,胸膛处鲜血不断流出,身上的气息起伏不定。
他终于没法继续维系那旺盛无比的气血了!
“啊啊啊!!!”
罗艺一声长啸,满头苍发乱舞,眼眸中蕴着最为锐利的锋芒!
他是罗艺,一杆神枪威压整个北方之地的白面阎罗!
何时落到了如此狼狈的境地!?
“杀!!”
罗艺怒吼,抬手握住五钩神飞枪,锋芒刺穿了天地,撕裂四周空间,击向了张须陀,威势煌煌如临!
然而!
此刻的张须陀也是神勇无比,挥动方天画戟迎去,当的一声,响声巨大,震动了八方。
咚!
一瞬间而已,血气滚滚,萦绕在张须陀周身,化作最为纯粹的力量!
“噗!”
五钩神飞枪被生生劈断,罗艺握着断裂的银枪,一时难以回过神。
下一刻,张须陀双眸如炽,战意滔天!
一杆战戟携着滔天气血之力,猛地压落,在罗艺胸膛之上,带起绚烂的血花!
罗艺大口吐血,接连遭到重创,彻底无力了。
“咳咳……”
他跌退了几步,抬手按住几乎被劈开的胸膛,血流如注。
“陛下!”
数名北燕修行者身染血迹,终于从易州府卫军和领军卫的围杀中赶了过来。
随即,其中一部分人直接飞身而去,抬手打出道道气血之力,拼死拦住了张须陀的脚步。
另一些人前去,扶住遭到重创的罗艺,低声道:“陛下,下令撤吧,我们还有北平府,还有幽州,还有云州!”
“不能都死在这里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罗艺闻言,默然不语,只是死死盯着在战场中,宛若神魔在世,大开杀戒的张须陀,低声道:“张须陀……朕记住你了!”
随即,他深吸口气,沉声道:“鸣金,退兵!”
罗艺很清楚,这一道鸣金退兵的旨意下达,就意味着此番他南下出兵败了!
消息传开,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谨遵陛下旨意!”
闻言,一众北燕修行者顿时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们纷纷传讯北燕大军,传达了罗艺的旨意。
而伴随着一声鸣响,北燕大军如退潮似的后撤。
罗艺被数名北燕修行者和将领簇拥着,望向渐渐远离的朔州城,缓缓闭上了双眼。
“败了!”
过了半晌,他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了这两个字。
闻言,四周一片消沉的气氛。
……
与此同时。
在朔州满城上下的官军眼皮底下,数十万北燕叛军如潮水般退去。
下一刻,呼声响彻天际!
“退兵了!”
“北燕叛军退了!”
“太好了,我们击败了北燕叛逆!”
“哈哈哈,我们竟然活下
来了!”
“万岁,大隋万岁,陛下万岁!”
城内城外,所有将士如梦初醒似的。
尤其是朔州城的兵将,一开始被罗艺大军包围,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还以为真的要完了。
没想到,先是易州城府卫军赶到,后来领军卫也来了!
一转眼之间,局势突变,倒是罗艺败退了!
“可惜了,没能将这老贼留下!”
张须陀浑身浴血,脚下躺着十几具尸骸,全是北燕的修行者。
他们为了拖住张须陀,救回罗艺,也是不惜自身了。
这些人全都是至少炼气化神境的修行者。
但在燃烧气血,搏命一战的张须陀面前……不堪一击。
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他的方天画戟下,走过了一个回合。
随即,张须陀回到朔州城,下令让城内官兵,立刻清点伤亡,同时尽快安排医师,救治重伤的杨义臣和王仁恭。
做完这一切后,他来到城头上,远眺另一个方向的天边,喃喃道:“也不知道镇南王和徽州王的进展如何了……”
……
并州府。
残破的城头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其中,贺若弼身披着护心甲,抬手按住了腰间的佩剑,望着城下不断有将士搬运着一具具尸体。
这里刚刚爆发了一场惨烈的攻城战。
但现在,已经结束了。
并州府的将士和官员,正在处理那些尸体。
这些尸体里面,不只是士兵,还有一些是百姓。
“北燕……罗艺这是把北方草原异族那一套,拿来用在了自己人身上啊!”
贺若弼眸光幽幽,深吸了口气。
一个时辰之前,他率领武侯卫以及十万都营兵马,赶到了并州府,并且恰好堵住了撤退而去的北燕叛军。
两军迎面撞上,立刻就爆发了厮杀。
贺若弼亲自领军攻破了北燕叛军的中军大营,彻底击溃了这一股前来攻打并州城的北燕叛逆。
战后,贺若弼让人打算战场,清点伤亡,发现这一支北燕叛逆,兵将并不多,只有三五万左右。
更多的是北燕从幽州、云州和北平府,强行征募而来的百姓。
也正如此,武侯卫与都营才能以极小的伤亡,几乎全灭了这股北燕叛军。
“总管!”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将领来到城头,身形消瘦,四肢修长,缓步站到贺若弼身后,恭声道:“刚刚冀州府、沧州府、瀛洲府、易州府和济南府,都已经传来了消息!”
“凭借着八门军阵的稳固,五大州府稳如泰山,无需增援!”
“易州府和朔州城还未有消息。”
“易州府的官员说,王仁恭总管已经在几个时辰之前,就已经领着府卫军中的一万精锐,奔袭朔州城!”
“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
平北大军,实际上一共有四路大军,其中两路,分别由贺若弼和张须陀率领。
一路走水路,过汾水前往朔州城,确保朔州城和边关不失。
等到解除了朔州城的安危后,接管杨义臣的职责,代替他镇守朔州城。
另一路则是穿过太行山,直抵并州府,坐镇河东道,伺机出兵,收复北平府。
“不会有问题,张须陀也是炼神返虚境的真修,而且,他是陛下看重的大将,若是事不可为,他知道怎么做。”
贺若弼说罢,看向了身旁一人,道:“本总管说的对吧……牛老!”
话音落下!
一直待在贺若弼身旁沉默不语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眸子,淡淡道:“镇南王乃是中路军总管,要做什么,老夫管不着,也不能管。”
“文武有别,老夫此行北上而来,只是奉陛下的命令,作为监军随军罢了。”
“若是总管有命令,只管下达即可,你身怀陛下的旨意,要老夫做什么,老夫照做就是了。”
老者正是大隋六部之首,吏部尚书牛弘。
其同样还是一位身负儒家修为,炼神返虚境的真修!
此次,杨广特意让他随军北上出征,正是因为贺若
弼之前请求,朝廷再派一位炼神返虚境的真修,随军一起北上。
不过,贺若弼也没想到,杨广竟会将牛弘丢给他。
这可是一尊大杀器,关键时刻祭出,说不定能扭转战局。
“牛老谦虚了,也折煞了本王!”
贺若弼摇了摇头,说道:“此番可是本王请求陛下,将您老派来一起的,自是要对您尊重一些。”
虽然不至于像杨素一样,看到牛弘就恭恭敬敬,但这位老大儒确实是大隋朝堂辈分极高的存在。
即便大隋九老,也要留三分敬意。
如果非要说压一头……那大概只有伍建章了。
而且,还得是出任大隋宰相之位的伍建章。
换做之前,伍建章都还不一定能压住这位老大儒。
“朔州城一直没有消息传来,镇南王不担心吗?”
牛弘抬眸看了眼贺若弼,稍作思索后,道:“那边毕竟是北燕伪帝御驾亲征!”
“杨义臣……老夫承认他的实力,也对王仁恭和张须陀充满信心!”
“但是!”
“他们三人对上罗艺,老夫仍然不放心。”
话音落下!
贺若弼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轻声道:“牛老,这天下没有人比本王更清楚罗艺的实力了!”
“不过,也请您放心,如果杨义臣和王仁恭没有能拿下罗艺,张须陀也一定会拿下罗艺的!”
闻言,牛弘怔了下,疑惑道:“为何?”
他身为文官,不会对武事有太多关注,但也听说过张须陀这位领军卫大将军的名字。
若是他没有记错,张须陀是在晋为领军大将军后,凭着朝廷倾斜的资源,不久前堪堪突破到了炼神返虚境。
这样的修为对上罗艺……只怕是悬!
那为何贺若弼还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因为他会搏命。”
贺若弼一语道破天机,虽然没有朔州城的消息,但他的语气和神色都很平静,丝毫没有慌张:“张须陀会不顾一切,到了最后,一定会豁出去搏命!”
“罗艺不敢的,他老了,哪怕老了后,野心勃勃,但正因如此,他更加怕了!”
“所以,一旦张须陀搏命,就意味着战局已定!”
话音落下!
牛弘若有所思,面露沉吟之色,不知在想什么。
而此时,贺若弼也是对前来禀告的年轻将领,说道:“让将士们准备一下,并州府离着北平还是有点远,我们再进一段距离!”
“进到哪里?”那年轻将领怔了下,随即问道。
“你觉得北平府离着哪里最近?”贺若弼笑了下,打趣似的反问。
话音落下,那年轻将领的瞳孔剧烈收缩。
要说离着北平府最近的无疑是易州城。
但易州城本就遭到了北燕叛逆突袭,如今伤亡不轻,又是八门军阵之中休门的部署地,不宜作为大军驻扎之地。
那么,就只剩下……
“上谷郡!?”
那年轻将领几乎脱口而出,随后急声道:“那离着北平府就只有不到一百里了!”
“总管大人,这会不会有些太冒进了?”
离北平府只有不到一百里,若是北燕叛逆有心,随时会出城袭扰,甚至跟中路军展开决战!
这简直就是初战即决战!
“不,你不明白,这正是陛下想要看到的”
贺若弼表情不变,望着城下不断搬运尸体的官兵,淡淡道:“明日大军推进五百里,兵进上谷郡,与北平府对峙半日!”
“半日后,罗艺不投降,发兵攻城,所有弩车、投石车、云梯等攻城之物,全部用上!”
“一日之内,本总管就要看到北平府重新回到我大隋手上!”
话音落下!
贺若弼转头看向那年轻将领,后者已经瞠目结舌,满脸震撼。
“传令下去!”
“第一个登上北平府城头的人,无论将军还是士兵,甚至就算是一名普通百姓!”
“本总管许诺,向陛下请个恩惠,允他一世国侯,万顷家财,三代子孙皆入国子监!”
……
“不必掩埋了!”
“所有尸体,全部焚烧!”
“马匹全部不要,这些北燕逆贼的马都是从草原异族手上抢来的,体内都混杂着北方异族的血脉!”
“一旦认主,旁人骑上去,奔出十里地,立刻就会发狂,将你掀翻下去!”
瀛洲,一名双眸炯炯有神的将军,指挥着手底下的士卒,直接将所有尸体焚烧,解剖战马。
他们刚刚结束一场战役,全灭了北燕叛军三万多人,自身伤亡却是并不大。
与贺若弼一样,他们也发觉了北燕叛军的滥竽充数。
其中,真正称得上是兵将的只有不到一万人,剩余的全都是强征过来的北地百姓。
不过,由于瀛洲府的府卫军,还需要守卫八门军阵,因此只有五万府卫军出城,追击撤退的北燕叛军。
而通过这一战,瀛洲府的府卫军,也终于意识到,北燕叛军看似声势浩大,但实际上,真正的重心却是在朔州城。
其余几个方向,大多都是佯装着攻城,吸引六大州府的注意力罢了。
“整军!”
“接下来,奉陛下旨意,瀛洲府卫军,即刻前往中路军,与镇南王殿下会合!”
“之后,与中路军一起,兵进北平府,收复燕云十六州!”那瀛洲府卫军的将领高声道。
这是不久前,从洛阳城通政司发出,传达到六大州府的旨意。
而旨意的内容,正是杨广亲手撰写的!
六大州府合并平北三路大军,一起兵进北平府,收复燕云十六州,活捉北燕伪帝罗艺!
……
与此同时!
冀州府、济南府和沧州府也纷纷出动了数万府卫军,合并一共十一万大军,沿着漳河从水路出发,兵进北平府。
另一边,朔州城兵危被解的消息,也渐渐传开了。
罗艺败了!
北燕叛军开始遁逃,撤回北平府。
六大州府得知消息后,立刻加强了八门军阵,金锁铺天盖地,彻底将整个北地笼罩住,再次隔断了北地各处要道。
几乎同时,平北中路军和左路军,同时宣告兵进北平府。
一时间,燕云十六州,噤若寒蝉!
……
轰!轰!轰!
无数的弩箭从天而落,携着千钧之力,在大地上留下一座座深坑。
这是大隋工部特别打造的弩箭,拥有着贯穿修行者身躯的恐怖威力。
这一次,因为北方叛乱的缘故,这些弩箭全都被工部派人运到了北方。
而除了这种被誉为‘弑神弩’的弩箭外,还有一次可以发射十枚的弩车,二者搭配之后,足以攻破任何坚城。
这也是当初大隋横扫天下,一统南北的依仗之一。
与八门军阵这等重器一样,弑神弩同样是大隋的底蕴之一。
“杀!”
“不能放走这些北燕叛逆!”
“一个不留!”
一名年轻的校尉满脸血污,但仍然怒吼着,率领骑兵,脱离大本营。
他带着骑兵,避开无数箭雨,杀向了北燕叛军。
“截杀他,不能让他靠近!”
北燕叛军也意识到了这支骑兵的威胁,薛世雄当机立断,马上调来了大量的盾兵和枪兵。
并且,他还让弓箭手,调整方向,全力应对这支骑兵。
“杀!杀!”
为首的年轻校尉大吼,挥舞隋刀,迎着漫天箭雨,杀入了北燕叛军。
轰!
从高往下看去,就像是两股洪流在这一刻相撞了!
按照常理说,骑兵直接撞上盾兵和枪兵,无异于是送死,自投罗网。
更别说,后面还有近万名弓箭手。
这简直就是骑兵的地狱。
然而,那为首的年轻校尉,却仍然是义无反顾,带着骑兵深入北燕叛军的军阵之中!
“杀!”
为首校尉看着颇为清秀,盔甲下的面容,稚嫩青涩,但此刻却浮现出一抹狰狞。
世人只知,关外的异族以马上本领为尊,在当世称之为第一。
第二则是北地之王罗艺麾下的燕云铁骑。
然而!
大隋骑兵却没有被任何人提及。
但事实上,大隋骑兵并不弱,甚至足以与草原异族和燕云铁骑一争高下。
之所以大隋骑兵鲜少被提及,那是因为战马不行。
如草原异族的战马,不是妖兽就是精怪,如虎、豹、蛟、熊等等!
而罗艺麾下的燕云铁骑亦是大多如此,战马皆是草原异族的混血,凶悍无比。
大隋骑兵没有这等实力堪比修行者的战马,但却有人,很多的人。
很少有人知道,大隋的骑兵,虽然不全都是修行者,但每一个都能够激发气血,运用气血之力!
因此,大隋骑兵一旦成阵,纵然面对十倍、百倍的敌人,也能杀个七进七出!
轰!
一万骑兵在那为首校尉的带领下,悍然杀穿了北燕叛军,顿时人仰马翻。
那校尉一马当先,瑰丽的瞳孔里,萦绕着无边血色。
杀!
此刻,他已经杀红眼,根本不顾什么伤亡,敌友不分。
“可怕的家伙,那人是谁,竟然如此神勇!”
不远处,在中军大旗下指挥战场的一名将领,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这等神勇之姿,只要不陨落,有朝一日,必定会名扬天下。
一念及此,他就忍不住生出了想法。
“别想了,那人叫刘武周,易州城来的,你想跟王仁恭抢人?”在旁的另一名将领调侃道。
闻言,先头开口的那名将领,顿时闭嘴不言了。
他没想到竟然是易州总管的人!
难怪,竟然有此神勇!
“不只是他,从易州来的还有一人,不过是个修士。”
又有一人看着远处,悠悠道:“而且,看样子已经半只脚踏入炼神返虚境了!”
话音落下!
众人心头一惊,纷纷投去了目光。
只见不远处的战场上,一名年轻男子挥动手中宝剑,开口诵念,宛若从天上飘荡下来的天音。
一刹那,天音层层叠叠,叫人听不清具体内容。
但整个战场仿佛活了过来,一具具倒地的尸体,缓慢爬了起来,双目无神,听从着那人指使,悍不畏死的冲向北燕叛军!
这些尸体里面,有的是大隋的将士,有的是北燕叛军!
一时间,不管是敌是友,都被震骇的惊恐万分。
“操纵尸体……这是什么法术!?”
中军里,有人震惊的瞪大眼睛,虽然听闻修士精通各种法术,极为神奇。
但真正亲眼所见,还是感到了莫名的震撼……以及一丝毛骨悚然。
有这样的修士在战场上,纵然是身死都不安生啊!
“李靖,马邑郡的郡丞,这一次是奉了易州总管王仁恭的命令,率兵前来拦阻薛世雄大军遁逃的!”
一名将领缓缓说道:“薛世雄带着兵马,去攻打了易州城,王仁恭作为咱们六大州府中,唯一的炼神返虚境,率军前去驰援朔州城了。”
“但这薛世雄可是被他王仁恭记住了,这不就把这两人派来了!”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恍然。
此地可是聚集了六大州府小一半的兵力,所为正是截住北遁的薛世雄大军。
这可是北燕伪帝罗艺麾下的第一大将,若是将其截住,不说活捉,哪怕是死了,也是一笔天大的功勋。
因此,六大州府的众多兵将,不约而同,前来拦截住了薛世雄北遁的道路。
但等他们到了之后,才发现已经有人先一步,与薛世雄大军交战了。
那就是易州城的府卫军!
但易州府卫军只有两万人,分别由两人率领。
一人名刘武周,乃是易州府卫军的校尉。
另一位叫做李靖,是马邑的郡丞。
此时,由于两人的表现,薛世雄大军北遁的步伐,彻底停了下来。
也正是这一停滞,导致六大州府再次加强八门军阵,直接将薛世雄大军,隔绝在了北地之外。
随着时间渐渐推移,薛世雄大军就像是瓮中的那只鳖,慢
慢走向了末路。
……
大业元年,十二月十日。
恒州府告示天下,北燕伪帝罗艺麾下第一大将薛世雄伏诛。
取其首级者是……易州刘武周!
一时间,天下震动!
……
与此同时。
没有人注意到,在北地不断传来战报、捷报的时候,有一支大军几乎被所有人遗忘了。
洛阳城公告天下的平北大军里面,一共有三路大军。
其中,中路军和左路军,都已经出现在了北方,并且分别建有功勋。
但作为大隋九老之中,徽州王鱼俱罗率领的右路军,却是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仿佛他们从世人眼中彻底消失了一样。
……
东海,遮天蔽日的大船上,无数披甲持锐的将士,神色严肃。
他们默然无声,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船头上,一名目露重瞳异象的将领,面无表情,盘坐在船首像,膝上横放着一柄紫金刀。
其名为曜日龙鳞紫金刀,乃是真正的神兵,传闻乃是以一头蛟龙的尸骸打造而成,沐浴过蛟龙精血,杀威之盛,寻常修行者连靠近都不敢。
也只有当世最勇猛的人,历经沙场,杀伐无数,才敢持之在手,用以运使。
“总管,已经踏入渤海,再有一天时间,我们就能看见白狼河了。”
就在这时,一名将领站到了船首像后,恭敬的说道。
白狼河,并非是大隋之地的河域,乃是关外异族的一处河流之所。
传闻,那河岸有着一尊修成精怪的白狼,占据了整条河域。
因此,久而久之,那河域就被称之为白狼河。
那也是这支大军此行的目的地!
“传令下去,让所有将士做好准备!”
鱼俱罗缓缓起身,抬手握住了那柄龙鳞紫金刀,沉声道:“登陆后,立刻扫清白狼河,从北而下,与镇南王、张大将军一起,前后夹击北燕叛逆!”
“绝不能让他们逃走一个!”
“也时候让罗艺这只入冬的蚂蚱明白,他蹦跶到头了!”
话音落下!
那将领抱拳,掷地有声道:“谨遵总管令!”
随即,他缓缓退后,找来传令兵,传达了鱼俱罗的命令。
而另一边,鱼俱罗站在船首像上,身后是一艘艘大旗展开,宛若要遮天蔽日的大船。
船上,载着十数万的大军,远渡重洋,跨过东海之域,北上截杀北燕叛逆!
走海路,出奇兵,瞒天过海!
这便是当初在乾阳殿中,鱼俱罗对杨广说的破敌之策!
……
洛阳城,皇宫。
乾阳殿中,杨广埋首在案间,批阅着一份份奏疏和折子。
此时,夜已经深了,殿内点起了一盏盏烛火。
所有宫女和内侍都被屏退,只留下了一名近身内侍随驾。
而在殿外,披挂着黄金宝甲的宇文成都,持着凤翅镏金镋,为杨广宿卫乾阳殿。
不久前,杨广已经下旨,从秘阁之中将宇文成都,重新调回了身边。
这是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成,自然就无需继续让宇文成都待在秘阁之中。
要不然,他也怕久而久之,会消磨掉宇文成都的锐气。
“呼!”
龙椅上,杨广合上批下‘阅’字的折子,丢到了另一边,缓缓伸了个腰。
从平北大军北上开始,他就在这乾阳殿待着,一步没有离开。
哪怕是宿眠……也是到偏殿将就了一下。
正如他对伍建章所说,他没法御驾亲征,与将士们同甘同苦,浴血厮杀。
但他希望能第一时间知道平北大军将士们的消息。
“算算时日,若是所料不错,平北大军应该已经跟罗艺的北燕叛军展开交锋了!”
“怕是结果都要出来了...”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杨广心中微动,缓步走到殿外。
他仰头望着宁静的夜空,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什么。
殿外宿卫的宇
文成都看着这一幕,默默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