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 作品

第二百四十二章 绣衣之死,扑朔迷离

“你觉得我能替你带路。”吕嫣看着谢胥,说道,“这是你见到我之后,下意识的想法。”

很多时候想要困住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多么高明的机关,或者手法。

只需要会算计人心就够了。

“师父知道你见到我,就会带我去找药箱,并且,会让我替你带路。”

坦白说,师父所有的计策,拆解之后,似乎都不那么“高明”。

这也是谢胥看不起吕洞宾的缘由。

可是,那仅仅是在你拆解之后才会发生。

而每次当吕嫣和谢胥能拆解明白的时候,他们俩都已经是在瓮中当鳖了。

没有一次例外。

“师父本不会轻易让你见到我。”吕嫣接着说道,可是师父却选择把她的棺材放在谢胥一进入墓室,就能立刻看到的地方。

让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吕嫣。

比如你清楚一个人喜欢饮酒,就在他经过的路上,摆满了烈酒。

师父说自己是仙人,在对付人性弱点这一点上,他确实可以称为仙人。

“在你们下来的时候,我说你们都被骗了。实际上,我也一样。”

吕嫣并没有比谢胥高明多少,甚至她自以为高明一点,都是在师父的盘算之中。

她自以为比谢胥高明,才会给谢胥带路,自以为比谢胥了解陵寝,才会在自信之中走错。

“我们大概率,已经不在之前的方向上。”

吕嫣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算是断了谢胥念想。

谢胥脸色微沉看不出情绪,“就算如此,这个陵寝是有边界的,我们总会找到正确的地方。”

吕嫣一时没有言语,片刻轻轻道:“你说的不假。理论上……但是,在完全找回之前的路线之前,你的体力会先被耗尽。”

前面谢胥自己已经从图纸上看过了,这整座皇陵是很大的,他们兵分四路,才能在三个时辰内探索完一个方向,而一旦他们其中一队出了错,整个陵寝就会成为困住他们的巨大迷宫。

“那怎么办?”郑九不安地开口。

他的后颈,其实已经是一层细密的汗珠。逼仄的环境,紧张的情绪,还有来自四肢肌肉的疲乏。

吕嫣看着这熟悉的墓室,其实她应该早一点就发现的,是什么让她竟然这般大意?

吕嫣不由抓了抓手臂,那里痒的让她难受。

谢胥没有发现吕嫣的异常,他在盯着墓室的每个地方,希望找出破绽:“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吕嫣重新坐回棺材上,尽量抵制自己的眩晕。

偶尔还是信一信吧,况且天从来都在绝人,只是人总不服输而已。

“倒是有个好处,这里到处都是棺材,就是死了,也不愁找不到地方葬。”

吕嫣牵动嘴角,讲了个更冷的笑话。

郑九第一次苦笑,他望着吕嫣:”吕姑娘,我还不想死。”

吕嫣眼神动了动,下意识朝郑九看去,没有想到,一向对生死没什么畏惧的郑九竟然也说出了这种话。

谢胥也慢慢看过去,不想死,和不怕死,其实并不冲突。

没有人想死。

“要死的另有其人,该死的人都没死,我们又怎么会死。”谢胥解下了自己的外袍,丢到了地上。

如果觉得闷热,那就脱件衣服。

吕嫣:“……”

有时候她觉得跟谢胥比起来,她倒也算个正常人了。这个男人有时候真是有点发邪。

而谢胥丢到地上的衣服,吕嫣瞥了眼,刚挪开的眼,忽然又转了回来。

“你衣服上是什么?”

谢胥被问的有些不解:“你说什么?”

吕嫣忽然从棺材上下来,走过去,用两根手指勾起了谢胥的衣服。

只见衣角的边沿,隐隐好像染了什么。要多亏谢胥平时都穿浅色的衣服,加上墓室里面本就暗,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花纹,但细看之下,吕嫣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纹路,而是,血。

“你的衣服,怎么会有血?”

别说谢胥呆了,郑九也愣住。“血?”

谢胥迅速走到吕嫣的身侧,抓过自己的衣服一看。

那氤氲深色的一块,的的确确像血。

只是血色已经发暗了,手触碰上去,就洇到了手指上。

“指挥使衣服上怎么会有血?”郑九惊呼出声。

谢胥也看愣住,他的衣服自然不可能平白无故沾上血,何况他们一路下来,根本没有遇到过见血的事。

就在这时,他慢慢看到了吕嫣身后的棺材。

他们刚才,都坐在棺材上。

“我们似乎,都没有检查过这具棺材。”

吕嫣也迅速转身看了过去,棺材?

谢胥大步走了过去,这棺材因为和锁住吕嫣那一具一模一样,看着十分奢华,深色的楠木棺身,一眼也让人看不出有什么颜色异样。

谢胥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注意到一个底角似乎有一小块颜色较深。

而他刚才,正是坐在这个地方。

谢胥立刻用手探了一下那地方,果然不出所料,湿漉漉的,“是血。”

谢胥应该是刚才下来的时候衣角正好蹭上去的。

“仔细看棺材的盖子上,也有钉孔。”

说明这具棺材之前也被钉起来的,当然现在来看钉子已经被拔掉了。

三人顿时你望我我望你,都露出吃惊之色。

“棺材里面……”郑九话说了一半,但是后半句都能猜到。

棺材里面,是不是有“人”。

空气里安静了片刻,谢胥终于说道:“打开看看。”

吕嫣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她现在帮不上忙,两只手都废着。

谢胥跟郑九对视了一眼,两人开始用力推棺材的盖子。传来难听摩擦的声音,但这盖子,竟然并不难推。

很快盖子移动,就露出了里面的半截,谢胥打眼就看到了一双腿。

谢胥:“……继续。”

呼吸凝滞了,谢胥和郑九索性一鼓作气把棺材盖掀到了一旁。

里面真的躺着一个人。

不是百年干尸,也不是骷髅白骨,而是刚刚死透的一个人。

看着那张死白的脸孔,吕嫣和谢胥几乎都失语了。

飞鱼绣衣,双眼大睁,身上的刀伤横七竖八,惨不忍睹,赫然是其中一个绣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