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鄙人善于夜袭【感谢‘失忆2’大哥10000打赏！】
“我滴老母啊...”
吴辉愣在原地，几乎能撕碎他耳膜的轰鸣在自己眼前发生了，精准的炮火直直地落在方才五中队驻扎的地方，一时间尘土飞扬，众人猫低了身子，静静地感受着被炮声洗礼的过程。
“这如果不是中队长，咱俩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啊...”
就听见“咻”的那一声开始，吴辉服了，他捅了捅旁边伏在边上许大勇，“说你呢，你赶紧去和中队长道歉！”
“宁个小赤佬！”许大勇骂了一句，黑色的帽子上甚至沾满了前街扬来的沙尘，待到炮声停歇，他才抿了抿嘴，揉了揉蹲的发麻的小腿，起身朝着竹石清走去。
“中队长，我错了！”
此时虞飞双本还想着和竹石清再传授一些厚黑学的御人之术，但看见许大勇愣着脑袋巴巴地上来，也只好闭上了嘴。
“错什么错。”竹石清缓缓起身，手搭在许大勇肩上，“不畏死是好事，但不能无谓死。”
“是！”
许大勇眼含热泪的敬了个礼。
“而且，鄙人更善夜战。”竹石清两眼生光，
“天马上要黑了，你下去布置两件事，一，让战士们将卸去辎重，每人携带两个桥夹的子弹，将全队所有捷克式的弹夹集中起来，二，让战士们把帽子和上衣脱了。”
“啊？”许大勇愣了一下。
在他的认知里，还没有哪一任上级对他下过这样的命令，按正常道理来说，日军通常是炮兵轰完步兵冲，现在怎么着也应该就地构筑工事准备抗敌吧...
“怎么？炮弹没打到身上还不带服的是吗？”虞飞双很不客气地说。
“是！坚决执行命令！”
许大勇乖巧了许多，咧着嘴嘿嘿一笑，当即到前边布置去了。
一轮炮轰之后，整片街道陷入了无边的寂静，前边只有战士们清点弹匣乒乒的声音，虞飞双侧首看向竹石清，颇有兴致地问：“这战术是参谋培训班教的？”
竹石清摇摇头，带了些许苦笑：
“老实说，真到了战场，课本上教学的战术大多不实用，这些都是在二十九军学的土办法，晚上日本人没有飞机大炮的支援，视线不清有利于限制日军的火力优势。”
正说着，后方传来脚步阵阵。
是娄承安率队支援到了，刚刚在行进过程中，听着前面毁天灭地的炮火，他还有些担心是不是五中队已经成灰了，这下看着大家都还健在，顿时松了口气，上前来朝竹石清握手。
“竹督巡受累了，亲自上战场。”
“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谈什么累不累？”
男人间的感情似乎从来不需要过于冗长的话术交流，在战场之上，一个信任的眼神足以连接起两人的过去和未来。
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内，竹田浩佑下达了总攻的指示，命令海军陆战队今晚必须打通宝山路、青云街、军工路的通道，彻底击溃正面的上海保安团！
毕竟凭借着开了天眼的火炮，以及数十辆装甲车，又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连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都拿不下，自己恐怕战后也应当向长谷川清切腹谢罪了！
...
真如指挥部内，吉章简已经是焦头烂额。
一封封告急求援的电报自各路传来，日本人这次是铁了心要把中国军队彻底赶出闸北，有时候他真希望上海北站那部电台消失，这样他还可以掩耳盗铃地放缓些心情！
此时张治中正带着司令部在赶来的路上，一路保持着无线电静默。
他只能向市长俞鸿钧求助，但俞市长也只有一句话：
徳械师，有！在路上！
德国造150榴弹炮，有！也在路上！
航空大队，霍克式驱逐机，有！等天亮！
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无奈之下，吉章简喊来了发报员。
“给赖参谋长发报，命令各路部队停止反攻计划，以收缩防御为主，无论如何要确保上海北站的外线阵地不失！”
然而，电报发出去之时，青云街内已做好了作战分工，以五大队为主力的战士们已褪去上衣，光着胳膊在夜风中晃悠，黑色的保安帽被集中扔到了墙角，一把把刺刀在昏黑的夜色下折射出半月的寒光。
之所以采取夜袭，是因为竹石清找到了一条路。
在通向八字桥的第二个十字路口处，往右拐的小径能够直接看到海军司令部，而这一段路在轰炸之下早已碎石嶙峋，崎岖难行，此处向北，正是虹口公园，也就是八字桥的后方。
今晚定然是上海保安团同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决战之夜，处于大后方的日本据点必定空虚！
“道路狭小，我只带八十人。”竹石清的声音短促而微小，“目标太大容易暴露。”
“我同意你的意见，但我要求我要同去。”
娄承安方才详细听了竹石清关于这次行动的解释，使得他跃跃欲试，今日必须拿鬼子试试刀口，要想夺回八字桥，这个险，值得冒！
没等竹石清回应娄承安的请求，娄承安就已经开始脱衣摘帽，又从副队长那里接过自己的步枪，吭吭地将把刺刀装上了！
“那我留下来坚守。”
虞飞双见状也不夺人之志，就主动请缨正面抗敌，“我有堑壕战，巷战的指挥经验，你们安心地去！”
昏暗之下，众人的目光扫视一圈，将手抵在了一起：“不胜不归！”
按既定计划，娄承安跟在五中队的队列里，顶着满天的繁星和皎洁的月色，朝着海军司令部的方向而去。
这条路线本质上来说是一条铁路线，由于日军在天通庵站设置了司令部，这一段线路也不得不暂停了使用，沿着铁路线，日军构筑了完备的钢筋混凝土工事，楼顶还有两个太阳般的大探照灯。
铁路线以北的建筑群在中午日军攻打粤东中学及爱国女校时已摧毁殆尽，到处都是破洞的墙根和削了脑袋的围墙。
由本地土著许大勇带路，以铁路线为方向指引，在北面的废墟里一阵穿梭，直插司令部北侧的虹口公园，那里已经被日军修筑了大量的仓库，商铺，日本人中小学校，俨然已经成为日军和日本侨民的活动中心。
“轰隆，轰隆！”
竹石清一个急停，朝着身后望去，青云街上闪烁着爆炸带来的火光，引得众人也是驻足观望。
“看来日本人已经开始进攻了。”竹石清嘀咕一句，摆了摆手，“继续前进！”
“探照灯！都隐蔽！”
娄承安眼睛直直地盯着海军司令部楼上的两顶大灯，猛地低吼了一声。
“散开！散开！”
“贴着墙走！”
“尽量走房子里面！”
“小心脚下！”
尽管正值仲夏，但夜里的风吹在身上仍有些发凉，加之这诡异的氛围，不少战士身上在微微发抖。
不知是几点，许大勇猛地停住脚步，指了指前方还带着光亮的地方。
“到了！”
在虹口公园的北部，就是东八字桥，也就是此刻进攻部队的据点。
虹口外侧是成群的铁丝网，铁丝网的背后有两间亮着灯的库房，库存的侧边是日军驻扎的军用帐篷，由于光线昏暗，看不清有多少，但一定不会太多，通常只有轮值驻守的日军才会驻扎在司令部外。
“先解决虹口公园的鬼子！”竹石清将步枪横于胸前，冲着娄承安道，“娄大哥，我左你右，我们在仓库会合！”
“明白！”
左手边，青云街内的战斗仍在继续，枪炮声连绵不绝，而沿着铁路线的废墟上，一双双瞪圆了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瞄着虹口的鬼子驻地，刺刀被缓缓举起，虹口营地近在眼前！
“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