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明危有谋

辛毗回到刘备府邸，面露忧色。

他并未告诉荀彧，但刘备军中情况并非表面那般稳固。

粮草虽不算紧缺，但也谈不上富余。

若非荀彧来访，他本打算近日向刘备进言加强粮草储备。

“主公，荀彧已走，但我有一言不吐不快。”辛毗单膝下跪。

刘备正在书案前翻阅文书，闻言放下手中竹简：“辛毗先生请讲。”

“荀彧此番前来，表面上是商谈粮草，实则暗藏机锋。末将观其言行，绝非单纯为购粮而来。”辛毗语气沉重。

刘备轻抚长须：“此话怎讲？”

“主公可还记得荀彧临走时那一句'价格方面，完全可以商议'？此言看似诚恳，实则咄咄逼人。若我军拒绝，他便可向天下宣称刘备吝啬无义；若答应，又为曹操窥探我军底细提供了契机。”

刘备目光微凝，示意辛毗继续。

“更令末将忧心的是，荀彧全程谈话如履薄冰，却唯独在提及益州粮草时神态自若。此人深谙情报之道，恐怕曹操早已派人渗入益州，探查我军虚实。”

“难怪我总觉荀彧言语中有疑点。”刘备拍案而起，“益州与荆州相连，确为我军命脉。若被曹操得知虚实，后患无穷！”

辛毗趁热打铁：“而且荀彧言语间处处透露傲慢，称呼主公为'玄德公'而非'刘益州'，暗示不承认主公治理益州之正统。更有甚者，临行前还露出不屑之色，仿佛我军拒绝卖粮乃是惧怕曹操，而非主公体恤百姓之举。”

刘备听罢，脸色阴晴不定。

辛毗所言，确实勾起他对曹操的不满。

当年曹操引他入许都，表面客气，实则囚禁。

如今自已好不容易在荆州站稳脚跟，曹操便又来施压。

这种明争暗斗，何时是个尽头？

几日后，曹营细作传回消息，称刘备已加强与荆州边界的防备，并派人加紧在益州囤积粮草。

曹操闻报，勃然大怒，立即下令边境部队增兵，对刘备形成威慑。

两军边境摩擦日益频繁。

先是巡逻队偶遇，互不相让；后演变为小股部队冲突，虽未酿成大战，却让双方关系降至冰点。

此时，远在汝南的诸葛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夜深人静，诸葛孔明独坐军帐，面前烛火摇曳，手中一封加急密信已被翻阅多次。

“荀彧访荆州，边境生摩擦，辛毗言辞恳切，主公怒难平…”诸葛亮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次日拂晓，诸葛亮便令赵云暂代自已统领汝南军务，独自带着几名亲信骑士，星夜兼程赶回荆州。

辛毗得知诸葛亮突然回返的消息，非但不惊，反而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立即差人前往汝南，通知郭嘉。

三日后，深夜。郭嘉悄然步入辛毗的住处。

“诸葛亮返回荆州了。”辛毗开门见山。

郭嘉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意料之中。以孔明之智，必然会察觉到不对。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亲自回来，而非派遣使者。”

“此乃天赐良机。”辛毗压低声音，“诸葛亮此番离去，汝南防御空虚，正是我军出击之时。”

“主公对此事如何看待？”郭嘉谨慎问道。

“主公自有妙计。我已安排亲信向主公传信，相信不日便有回复。”辛毗眼中闪过精 光。

“汝南虽由赵云暂掌，但此人勇武过人，若强攻，恐怕伤亡惨重。”郭嘉沉吟道。

“非也。”辛毗摇头，“赵云虽勇，但缺乏统筹全局之能。若我军分兵佯攻，引其主力出城，再派奇兵直取城池，何愁汝南不破？”

郭嘉目光闪烁：“此计甚妙。但须尽快行动，以免诸葛亮察觉后匆忙回援。”

“正是如此。”辛毗取出一封密函，交给郭嘉，“此为我军在汝南布置的眼线传回的城防图，请郭先生过目。”

郭嘉仔细研读，不时点头。他与辛毗相识多年，二人才智相当，此番合作，如虎添翼。

“若能取汝南，不仅切断刘备东出之路，更可令曹操与刘备彻底决裂。到那时，我等再与玄德公共谋大事，岂不美哉？”辛毗低声说道。

郭嘉意味深长地看了辛毗一眼：“先生谋略过人，主公 安排你我合作，确实英明。”

两人又密谈许久，直至鸡鸣才各自离去。

此时，诸葛亮已到达荆州城外。

他未曾通报，而是乔装打扮，先行探听城中消息。

一路所见，处处严防，将士们紧张备战，显然刘备与曹操的关系已经剑拔弩张。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有人说曹操即将大举进攻，有人则说刘备已暗中联合孙权，准备与曹操一决高下。

诸葛亮越听越觉不妥。

按理说，此时应当避其锋芒，稳固根基，怎会突然与曹操交恶至此？

夜色渐深，诸葛亮找到一处僻静院落，辗转反侧，思索其中缘由。忽然，他似想到什么，猛地坐起。

“辛毗！”诸葛亮喃喃道，眸中精 光闪烁。

回想当初辛毗归降之时，自已便有所疑虑。

这位曹操旧部，在战场上突然倒戈，来历成谜，身份可疑。

但刘备一向敬重人才，又见辛毗确有才干，便委以重任。

如今想来，辛毗自归降以来，似乎总在刘备耳边进言与曹操决裂。

荀彧来访一事，更是由他出面应对，言辞激烈，挑起两家矛盾。若非辛毗从中作梗，刘备与曹操或许尚有回旋余地。

更重要的是，诸葛亮忽然意识到自已此番离开汝南，正合了某些人的心意。

汝南位于荆州东北，战略位置至关重要。

若被敌军夺取，则荆州门户洞开！

诸葛亮立刻起身，奔向刘备府邸。

诸葛亮不顾夜深，径直闯入刘备府邸。

府中侍卫认出诸葛亮，连忙通报。片刻后，刘备匆匆而出，脸上满是惊讶。

“孔明，你怎么回来了？汝南军务如何处置？”刘备将诸葛亮引入内室，挥退左右。

“主公，汝南恐有危险，此事万分紧急。”诸葛亮沉声道，随即将自已的疑虑和推断一一道来。

听闻辛毗可能是奸细，刘备先是震惊，继而愤怒。他拍案而起，怒道：“辛毗若真有二心，我定斩不饶！”

“主公且慢。”诸葛亮按住刘备的手，“现在当务之急是保住汝南。待我查实辛毗勾结何人，再做定夺。”

刘备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依军师之见，当如何应对？”

“先发飞鸽传书，令赵云死守汝南，切勿轻动。”诸葛亮思索道，“我料叶明大军必有动作，且动作必快。汝南城高墙厚，若赵将军谨守不出，短时难下。”

言罢，诸葛亮亲笔写下密信，命人连夜送往汝南。信中嘱咐赵云严防敌军诱敌之计，务必坚守城池，等待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