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山越来觐
曹操猛地攥紧了拳头。
罢了！
生死存亡之际，还顾忌什么颜面！
和性命比起来，暂时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来人！”曹操沉声喝道。
一名亲卫快步入内。
“立刻准备快马，挑选精干使者！”曹操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携带我的亲笔信，火速前往襄阳，面呈刘备！”
“告诉他，叶明狼子野心，意图吞并天下！今日亡我，明日必取荆州！”
“唇亡齿寒，此言不虚！”
“请他念在汉室大义，出兵南阳，袭扰叶明后方，与我共抗强敌！”
“若能击退叶明，我愿与他平分中原！”
曹操一口气说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快！快马加鞭！十万火急！不得有误！”
“诺！”
亲卫领命，匆匆离去。
看着亲卫消失的背影，曹操缓缓闭上了眼睛。
信使的身影消失在宫殿的门外，寒风卷着尘土刮过，带来一丝萧瑟。
曹操缓缓转过身，方才那股破釜沉舟的决绝气势，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难以掩饰的忧虑。
他背着手，站在空旷的大殿中央，殿外的喧嚣和忙乱似乎都离他很远。
刘备……
这个名字在曹操心头盘旋。
他真的会出兵吗？
那个自诩仁义、屡败屡战却总能死灰复燃的家伙，会为了他曹操，为了所谓的“唇亡齿寒”，去捋叶明这头猛虎的须？
曹操心里没底。
太没底了。
刘备现在自身难保，困守襄阳，兵力、粮草都捉襟见肘。就算他有心，又有多大的力量能威胁到叶明的后方？南阳一带，叶明必然也留有防备。
更何况，刘备此人，最擅长的就是审时度势，趋利避害。他会不会坐山观虎斗，等着自已和叶明拼个两败俱伤，再出来收拾残局？
可能性很大。
甚至，刘备会不会干脆投了叶明，反过来给自已一刀？
曹操越想，心越沉。
将希望寄托在宿敌的“大义”上，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可笑且危险的事情。
不行！
绝不能把所有的宝都押在刘备身上！
必须有后手！必须有其他的办法！
可办法在哪里？
环顾中原，叶明势大滔天，几乎无人可制。
曹操在大殿内烦躁地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时间紧迫，叶明的大军步步紧逼，许昌城内的撤离已经开始，人心惶惶，再不想出对策，恐怕连退往徐州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曹操心急如焚，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之际，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公！”一名负责宫禁的校尉匆匆入内，神色有些古怪，“殿外有数人求见，自称……自称是来自江东山越的使者。”
“山越？”曹操脚步一顿，眉头紧锁。
江东的山越蛮夷？他们来做什么？
“不见！”曹操心烦意乱，不耐烦地挥手，“我现在哪有工夫理会这些草寇！”
“主公，”那校尉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来人言语粗鄙，但态度强硬，声称有要事相商，关乎……关乎主公能否挡住叶明。”
嗯？
曹操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关乎能否挡住叶明？
这些山越蛮夷，口气倒是不小！
他心中一动，烦躁的情绪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敏锐的直觉。
反常即为妖。
这些山越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绝非偶然。
难道……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曹操的思绪。
“让他们进来！”曹操沉声道，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慎和算计。
片刻之后，几个穿着简陋兽皮、面容黝黑、神情桀骜不驯的大汉被带了进来。
他们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山野气息，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格格不入。为首一人，身材格外魁梧，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看向曹操的目光毫不畏惧，甚至带着几分审视。
“山野之人，不知礼数，冲撞了曹公。”为首的刀疤脸汉子瓮声瓮气地开口，话虽客气，语气却硬邦邦的。
曹操打量着他们，心中念头飞转。
江东山越，聚居于丹阳、会稽、吴郡等地的深山之中，历来是江东统治者的心腹大患。他们骁勇善战，熟悉地形，时常下山袭扰郡县，孙氏几代人都未能将其彻底剿灭。
自从曹操统治江东之后，忙于巩固江东基业，倒是疏于对山越的压迫。
这些人，莫非不是看自已好欺负，想来自已这里寻找出路？
“尔等不在江东深山待着，跑到许昌来见我，所为何事？”曹操端坐不动，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威严。
刀疤脸汉子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曹公快人快语，俺们也就不绕弯子了。俺们听说，曹公被那个姓叶的小子打得快要没地方去了？”
这话极其无礼，旁边的程昱等人脸色微变，就要呵斥。
曹操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刀疤脸：“哦？然后呢？”
“嘿嘿，”刀疤脸搓了搓手，“俺们山里的好汉，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打！能杀！”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曹操：“曹公要是缺人手，俺们山里几万条汉子，都能拉出来！只要曹公给粮！给钱！给铁器！俺们帮你打仗！”
“帮我打仗？”曹操嘴角牵动了一下，“你们想帮我打谁？”
“谁跟曹公过不去，俺们就打谁！”刀疤脸拍着胸脯，“那个姓叶的不是厉害吗？俺们可以去抄他的后路！烧他的粮草！他几十万大军，吃的喝的拉的，总得有地方运吧？俺们钻山沟，爬林子，最擅长干这个！”
“当然，”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狡黠。
曹操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来了！
果然来了！
这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他原本还在发愁，如何牵制叶明的后方，如何给孙权制造麻烦，让他不能轻易介入中原战事。
现在，答案送上门来了！
这些山越，就是一把绝佳的刀！一把可以捅向叶明后方，也可以搅乱江东的刀！
虽然这把刀粗糙、野蛮，甚至可能反噬自身，但在眼下这绝境之中，还有什么比这更合适的工具？
正规军打不过，那就用这些“贼兵”！
以毒攻毒！以乱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