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
状元郎
三日后。
“爷这玉,不似凡物啊。”陈九语里似有深意,视线自容炔手上露出的那点红色,含笑调侃了句。
“就你眼睛尖。”容炔靠在椅背上,连眼皮都没擡一下,语气听不出喜怒。
“咳。”六皇子原本只是觉得有些莫名,一擡头突然心里咯噔了一声,随即刻意咳了一声,瞧见站在那处的人突然清醒过来,才开口圆了个场。
“这是,平安扣?啧,有了未婚妻的人就是不一样。”
“让你皇子妃给你打。”容炔将东西拢在手上,没什么好气的回了他一句。
意思明明白白,再好看也不给。
“本皇子又不上战场,才不会让皇子妃担这份心。”
六皇子很有自知之明,他之前去押送物资就差点把小命丢了,若是真的上了战场,皇子妃不得担心的把眼睛哭瞎了。
“请世子原谅下官失礼,只是那平安扣里串着的玉,下官曾有缘见过一次,所以多看了几眼。”
那回过神来的人并未生出许多惶恐,只是一板一眼的拱手认错,姿态坦然。
“哦?”容炔擡眼看他,神色并未有太大变动。
“前些日子,就是世子入京那日,下官去玉器铺子帮同乡之人典当随身玉佩时,瞧见一对主仆在买玉,还特意选了适配的绳子颜色。
神色间,似是要赠极为重要之人,眉眼间满是温柔,现在想来,当是世子未来的世子妃。
下官只是一时有些艳羡与世子与未来世子妃的感情甚笃,所以才一时失神罢了。”
那身身上的官袍极新,长身玉立,虽为读书人,行止间却不迂腐。
原本高中之后,他意图寻过那日遇上的女子,但是无果。
他才刚刚上任,自然不可太大张旗鼓,但是也未听说哪家女儿与他那日的印象相符。
原是宫中的公主,怪不得遍寻不得。
但是君子坦荡荡,既然那位公主已经许了人家,他自不能再做些什么。
送上祝福,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状元郎好口才。”容炔笑了一下,并未给冷脸。
他今日本就是过来看看,自然不会在六皇子府上闹事。
这人倒也知情识趣,只是也是运气,他府上的小东西拢共也未出府过几次,偏偏那次遇上了。
“多谢世子夸奖,只是下官愧不敢当,世子爷少年英才,驰骋疆场,守卫疆域,乃吾辈楷模。”
那状元郎不知是真正经还是有些憨,这话倒是一本正经的答了,拱手之后,语气诚恳。
“好了好了,不要互相恭维了,说正事说正事。”六皇子有些汗颜,这个新任状元郎,说迂腐也不迂腐,毕竟该变通的地方十分变通。
但是却也不十分圆滑,为人处世偏偏恪守那套所谓的君子之道。
不能说不好,但是有时过於一本正经了。
但是这人是个能用之才,虽还未经朝事打磨,但是磨砺几年就足矣了。
“是,下官遵命。”那人点头应了,继续与众人讨论起朝事来。
一个时辰后。
“可算完了,辛苦你在这给为兄压阵了,请你喝酒。”六皇子匆匆喝了口茶水,姿态虽竭力保持风度,动作却有些急促。
方才忙着,倒也不觉得十分渴,现在闲下来,才觉出不对来。
“没我又不是不行。”容炔被抢了手上的茶杯,倒也不在意,他那杯茶并未入口,谁喝都一样。
“为兄在朝中闲散惯了,那新科状元又是今年才为官,就我们两个可主不了事。
朝中许多人,未必认可我的能力,当然要你这个实权在握的世子爷帮忙坐镇了。”
六皇子十分坦然,只是眼神有些无奈。
他历来不揽权,虽说有些亲近的朝臣,但是大多不在朝中十分重要的位置上。
今日来的这几位,可不是那些与他随便谈天说地的江湖人,喝酒猜拳的武将,或者谈经论道的读书人。
这些人,倒不是压不住,毕竟即使顾忌外祖父,对方也不会太过。
但是总归曲折些。
且容炔在这,也刚好合了陛下的意思。
“陛下如今是何意?扶持你与太子打对台?”容炔神色淡了几分,如今太子掌权,但是这般重要的事情,却被交给六皇子,这其中蹊跷,有脑子就想得明白。
“父皇求长生,自然不会彻底放权,但是他的身体逐日不好了,自然要在朝
中培养可用之人。”
六皇子摊手,皇命不可为,便是他平日里再怎么样,也不能抗旨,否则他这个皇子,怕也做不悠闲了。
“为兄背后有祖父和母妃,虽平日里表现的平庸了些,但是总体未出过大错,在世的皇子中,年岁与太子皇兄差不多的,家世又相当的,只我一个。
所以这种事情,舍我其谁?”
“想清楚了?”容炔历来不喜太子一系,除却私人印象,还有当初军粮一事。
若不是有人拖着,押送军粮一事也轮不到六皇子一个皇子亲自押送。
六皇子被太子视为大敌,与那事也脱不开干系。
“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太子皇兄贤明,为兄自然俯首称臣,拥他登那大座。”六皇子叹了口气,人生在世,总有些许不如意。
若是避不开,便直面相迎吧。
“若是当时你未斩杀那监粮官,亲自去押送军粮,太子也不会盯上你不放。”容炔嗤笑了一声,却不是对着六皇子。
说来也是可笑,当朝储君,怕为帅之人威望太过,居然命人延后押送军粮,想让他们在边界大败一场,以溃散民众自发的拥望。
倒是六皇子一个闲散皇子,见势不对,闯了户部,先斩后奏将人拿了,将如山铁证和那人的尸体提到了金銮殿上。
倒没将太子一系全捅出去,但是也算闹了一番。
而后自己请命带人亲自押送军粮,还差点把命丢在路上。
当时那事,虽并未明言,但是许多人皆猜到了是何人所为,许多武将自然心凉。
“若为兄不去,谁将章老送去军营?谁去送粮?边界那么多将士,你与容王叔,都在边界疆域,总要有人去。”
六皇子很是洒脱,需要他的时候,他自是义不容辞。
“只是为兄有一事相求。”
“说。”容炔神色略微带了几分忍耐,语气却不甚好了起来。他们差不了多少,这人惯是爱以为兄自居,想是少挨了拳头。
“那新科状元,是父皇得力要用之人,可不能被人套了麻袋,虽说已然不必再打马游街,但是鼻青脸肿也不合适不是。”
六皇子带了几分笑意,微微拱手劝了句,“那人虽说为人刻板些,但是绝不会做出什么有辱斯文的事情来。”
比如,刻意抢人妻子之事。
再说了,哪有人能抢的过容炔这个混世魔王。
怕是要被打个半死。
“我动他干嘛?”容炔有些莫名的看了他一眼,那小东西眼里只有他,犯不着动这种气。
若是那人真的不怕死觊觎他的人,自然有他好果子吃。
“世子爷大气。”六皇子放下心来,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人瞧起来春风得意的,怕是舒心的很。
“婚前可定了?”
“初步定在腊月,礼部那边慢慢准备,王府也需要筹备聘礼。”容炔神色飞扬了几分,旁人有的,他自然要给足了自己那个小尾巴。
十里红妆,八擡大轿,正妻之礼,旁人艳羡。
“也好。”六皇子笑了笑,言笑晏晏敲定了一事,“我这也替你备了一份,原是想着你娶媳妇时给你,现下刚好用上。
你回头看看,是要加在嫁妆里还是聘礼中。
与母妃那份不一样,从我府上出,母妃那份是说好了要给小九添嫁妆的,大长公主府上也会出一份。”
“谢倒是不必了,叫声兄长来听听。”
“兄长大方。”容炔干脆利落,坑人毫不犹豫,而后起身就走。
“聘礼嫁妆随兄长心意,弟弟感激不尽。”
“这小子。”六皇子笑骂了句,这是坑他双份礼啊,但是罢了,谁让这小子好不容易唤了句兄长。
便是将府上搬空,也得给他备这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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