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对质
“住手！”
林寒突然一声厉喝。
所有人被他这一声给震得愣了一下。
林寒沉声怒骂：“你们几个挑事的王八蛋，非得把自己同胞坑死才满意吗？非得看到整个部落血流成河尸骨满地才满意吗？有种就站出来跟我说话，别缩在人群中当缩头乌龟！”
“说我北月国人不是好鸟，慌话连篇，你们敢站出来与我对质吗？你要是能说服得了我，我立即带兵走人，从此不再吞并你金乌部落。敢吗？”
这番话一出，现场不仅没有沉寂，反而一下子爆发了。
“有何不敢！”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你辩不过我们，你立马带你的人滚蛋！”
“北月国人，你算什么东西！你想对质就对质吗？”
……
一大帮人七嘴八舌地开口，现场一下子又变得纷乱不堪。
林寒本就是为了激他们，所以直接忽略了人群中杂七杂八的话，并对那些想要对质的声音进行了肯定。
“好！既然你们敢对质，那就别七嘴八舌了，选出三个人来与我一辩吧！若我辩输，立马走人。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开始选吧！”
“我来，我非得让这个北月国的家伙知道知道，什么叫羞耻，太可恶了，前来强占别人的部落，竟然还如此大言不惭！”
“我也来，这帮北月国人，实在太可恨了！”
“我来！”
“我也要上场……”
金乌部落的人这一刻团结无比，看向林寒的目光满是恨意与愤怒。
在他们看来，林寒的行为实在是过于无耻了。
明明是前来强地盘的，竟然还有脸说对质？说破大天也不可能有理啊。
现场想要上场一辩的人太多了，金乌部落民众最终开始内部自选。
好在他们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选出了他们部落里号称口才最佳的三位勇士。
第一位叫扎克利，一个瘦高瘦高的家伙，有着一对兔牙，皮肤黝黑。第二位叫铁恩，高高大大，一脸络腮胡，最后一个则是雅杰塔，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家伙。
三人此时气势非凡，来到林寒面前逼视着林寒，眼中还有着冲天的怒意。
林寒淡淡一笑。
“这样吧，我问你们几个问题，我问完后，你们也可以问我问题，最后让你们金乌部落的所有人一起来定对错，怎么样，够公平吧？”
扎克利三人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确实很公平，你问吧。”
三人自始至终都对林寒带着轻蔑，他们不认为林寒有任何占理的地方。
林寒则点了点头，笑道：
“好，那请三位转头看看这高台之下，那数百同胞，看看那些孩童，看看那些还在嗷嗷待哺的幼儿，看看那些老弱妇孺。你们能想象他们所有人都变成一具冰冷的尸骨，一个个泡在血池里的模样吗？你们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吗？”
听闻此话，雅杰塔第一个便抓到了林寒的漏洞，冷笑道：“如果你不让你的部下提刀对我们部落进行屠杀，又岂会有那样的场景？你是想让我们感觉不安还是想让我们承认自己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不好意思，你的伎俩骗不了我。”
此话一出，现场众人便一阵欢呼。
跟在林寒身旁的江逸春他们都脸色微变，有些紧张地看向林寒。
林寒的表情却始终淡然如水。
“你说对了，如果我不让问下提刀，你们部落现在是不会被屠杀。可是以后呢？”
雅杰塔三个人顿时一愣。
林寒继续道：“我与你们的老单于乌木一战，他已然惨败的事你们是知道了的，这点没什么可争议的吧？知道说明什么吗？说明你们神通广大的老单于也有输的一天，说明你们金乌部落不是永远无敌的。”
“今天幸亏来的是我，按你们草原人的脾气，若你们部落有这个实力去霸占别的部落时，你们几时有过这般耐心跟他们对质，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还不是屠刀尽落，人头滚滚？”
“你们有谁敢说金乌部落以前没这么干过？嗯？”
这一番话顿时怼得金乌部落所有人都没脾气。
确实，这种行为一直是他们草原人的风格，都去抢人家的地盘了，哪有功夫说理，不服就打，再不服就杀，干不过就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
“怎么，三位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
林寒笑眯眯地看着扎克利三人。
“就算今天来的不是我，或者就算我今天没有来。明天呢？后天呢，一年后呢？十年后呢？你们怎么就能保证金乌部落能一直无敌，怎么就能保证金乌部落不会沦落到被他人屠杀殆尽？”
铁恩脸色憋得涨红，怒道：“那是以后的事，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林寒冷笑：“要不怎么说你们金乌部落的人都短视呢？只会看到眼前一点点利益。麻烦你再回头好好看看，看看你部落的这数万同胞，想象有一天你的这些同胞，你的后代被他人虐杀，被他人圈作奴隶肆意玩弄，你还有脸说得出这番话来吗？”
“你……”
铁恩被怼得哑口无言。
扎克利冷笑：“你确实能言善辩，但我就不服，难道说只有归顺你我们金乌部落才有活路吗？你又算什么东西，想要我们臣服归顺呢？”
他这招很聪明，直接转移了话题。
不过这点小手段在林寒眼中自然不值一提。
“不要急着转移话题，要辩咱们就一步一步来。只要你们有点脑子就应该知道，我说的有理有据，纵观北境之地近数千年的历史，金乌部落也不过存在了不到两百年，而这数千年来的各大大小小的部落，到现在能存在超三百年的有吗？一个都没有。”
“这意味着金乌部落被更强者吞掉或灭杀，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到那时，你们还如现在一样有选择，甚至是辩论的条件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确实是一个铁一般的事实，整个北境之地的蛮匈部落，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部落是活超过三百年的。
大都是经历一场大战，死伤惨重，然后有那么零星的一点点人逃出来，慢慢繁育，修养生息一段时间组成部落，再展开新的一轮征战屠杀。
雅杰塔看自己这边被怼成这样，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我承认你说的没错，可是这就是草原，这数千年来都是这样不是吗？难道你认为你就能彻底解决掉这个问题？”
林寒大笑。
“好问题！这个问题我呆会儿会认真回答你，既然你们承认了我刚才的问话，那我要接着下一个问题了。”
扎克利捏了捏拳头，黑着脸道：“你问吧。”
“到目前为止，强如你们金乌部落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吗？”
很简单的问题，可是却没有回答得上来。
原因更简单，哪怕富如金乌部落这样，内部也同样有阶层划分，依然富的富死，穷的穷死。
而且，大部分人都是穷人，每年因冻饿而死的都不知道有多少。
“你们的表情已经给了我答案，下一个问题，你们如此反感归顺我北月国，根本原因是什么？或者说，你们追求的是什么？自由？”
铁恩立即道：“就是自由，那又怎么样？我们金乌部落向来习惯于游牧生活，归顺你北月国，难道非要叫我们去种地吗？这草原要是适合种地，那还叫草原吗？我们金乌部落的人，每一个都是崇尚自由的雄鹰，是绝不愿意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住的。”
林寒用力地点了点头，还用夸赞的眼神给他坚了个大拇指。
“嗯，说得非常好，实在太好了，那请问阁下，你在金乌部落……自由吗？”
“这……”
铁恩张开嘴想说什么，可却发现脑子一片空白。
现场其他金乌部落的人也都陷入一阵沉思。
是啊，他们这么反抗北月国，不就是为了追求自由吗？
可是，他们自由吗？
雅杰塔冷哼道：“除了自由，我们金乌部落还有自己的尊严，我们为了尊严而战！”
林寒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如此，难道你认为尊严比上数万同胞的性命还重要吗？还是那个假设，今天来的不是我，是另外一个国家的铁血将军，杀人不眨眼。他打败了你们，让你们要么臣服，每个月交一定的供奉，要么所有人斩尽杀绝，你们还是要坚定地选择大家一起人头落地吗？真当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真会这么坚定吗？”
“如果你们这么坚定，部落里就不应该有奴隶和穷人啊，毕竟宁死不屈代表着你们的尊严，谁也没资格奴役你们才对，穷人为何还要为了生活给富人当牛做马？这与你们的尊严不是相反吗？”
“这……”
扎克利三人都傻眼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能言善辩，说起来刀刀直指要害。
“那……那不一样！”扎克利有些气急败坏道。
林寒笑着罢了罢手。
“不用解释了，我说的对不对其实你们自己心里很清楚。尊严那套说词就想套几万人的性命是根本套不住的，没有哪个民族人蠢到为了所谓的尊严，会连命都不要的。”
说到这里，他摊了摊手。
“很遗憾，到目前为止，我问的问题你们一个也回答不上来，这样吧，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扎克利三人再次相视一眼，心中生出一丝挫败感，雅杰塔叹了口气，苦笑道：“你问吧。”
林寒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笑容。
“最后一个问题反而最简单，我问你们，你们是愿意过丰衣足食、繁荣安定的日子，还是愿意过以前那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且随时还可能因为战争而惨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