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真人 作品

第214章 死战!死战!死战!

第214章 死战!死战!死战!

妖气冲霄而起。

阳神妖王再现。

人族一方面如土色。

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妖族主帅手持长剑,身着玄甲,赤红披风招展,威风凛凛地出现。

淋漓尽致地释放阳神威压,令万里苍穹黑沉,大地山川颤动。

明显比其他阳神妖王实力更强。

不少人族兵将面露绝望。

这仗要怎么打

镇北候心中一沉,面色难看。

瞧着低迷的士气,他强打精神。

自己是边关主帅。

谁都可以惊慌害怕,唯他不行。

瞧着出现的两尊阳神妖王,心里再没底,镇北候面上都从容不迫,镇定自若。

他振臂高举,扬剑高呼:

“将士们,我等身后是各自家小宗族,是大玄亿万百姓。

倘若妖族入侵,他们必遭屠戮,妻儿惨叫,宗族飘摇,百姓嚎啕。

血流成河,白骨盈野。

我等便是大玄千古罪人。

为百姓、为宗族、为妻儿、为自己,死战!”

慷慨之声传遍长城。

肺腑之言回荡全军。

惊慌的将士们沉默。

很快,一位白袍小将被震飞。

那是镇北候最器重的孙子,自小在边城长大,十岁就开始在战场上摸爬滚打。

在与域外妖族小规模冲突中,他杀过敌,见过血,也受过伤。

最严重时躺了半年。

两军对垒,他永远身先士卒。

被士兵们亲切称为少将军。

年仅弱冠就已至练气境,被全军寄予厚望,然而如今他脏腑俱碎。

临死前,他强撑一口气,口鼻溢血,扬起手中长剑,声嘶力竭道:

“死—战—不—退!”

旋即一笑。

砰然倒地,战死疆场。

镇北候心颤。

嗖!

一道身影冲出阵墙。

身披盔甲,手持长枪。

点燃全身气血,刺穿一位飞禽大妖胸膛,在漫天血雨中,他朗声大笑。

欣慰、悲痛、伤心、仇恨、骄傲等种种情绪交织,最终都化为坚定。

他大笑着,冲进妖群,也冲向大妖,在他们恐惧表情中身体急剧膨胀。

下一刻,轰然炸开,决然自爆,跟一位金丹大妖同归于尽,也带走众多小妖性命。

死前唯留一道声音:

“死—战!”

他是一尊金丹武修。

也是白袍小将之父。

还是镇北候第七子。

他活了百岁,妻子早死,大部分时间耗在边城,膝下三子一女已战死两子一女。

一个比一个凄惨。

一个比一个壮烈。

而今小儿子牺牲。

他自豪之余,泪如雨下,明白自己也该走了。

只希望这些孩子能走得慢些,让他能够追上。

这一生,他:

无愧父亲。

无愧镇北军。

无愧大玄百姓。

唯独对子女有愧。

但无悔!

镇北候红眼。

红衣猎猎,一道倩影冲出阵墙。

那是一位女将,明媚脸庞上满是坚毅,巾帼不让须眉。

她张弓拉弦,一道血箭出现。

“死—战!”

随其松手放箭,她寿元、血气、修为、战意、杀气等尽数融入这一箭。

箭出无回亦无悔。

洞穿众多妖兽心脏。

将一位先天大妖盯死在地上。

女子惨白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整个人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长弓哀鸣,主死器从,自动断裂,跌落于地。

镇北候嘴唇颤抖。

那是他的幺女。

尚未成婚,数日前还撒娇,拜托他给她寻一个如意郎君。

说将来要将外孙送入镇北军。

而今英年早逝,香消玉殒。

哒哒~!

拐杖杵地声响起。

一位白发老妪摘掉头盔,手持拐杖,大步走出阵墙。

龙头拐蓦然破碎,化为无数碎片,刺入老妪体内,她以身为祭,布下大阵。

困住数千妖兽,拉他们一同陪葬,彻底消散前,苍老之音掷地有声:

“死战!”

镇北候哽咽,终于出声,呢喃道:“娘!”

那是他母亲,一生辛劳。

青年送走了丈夫。

中年送走了女儿。

老年送走了四个孙子与两个孙女以及八个重孙辈。

今年三百岁大寿上,她私下向兵祖祈愿,希望后辈平安。

说她唯一心愿,就是能死在儿子前头,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

———

握紧手中剑,镇北候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忍着欲喷薄而出的眼泪,微微仰头望天,咬破嘴唇才不让泪水落下来。

然肌肤之痛怎抵心中之痛

可他是镇北军主帅,肩负保家卫国之责,担着大玄亿万百姓性命。

再伤心都要忍着,绝不能情绪崩溃,不能露出丝毫脆弱。

深吸口气,镇北候沉声爆喝:

“死战!”

声浪如潮,直击将士们心脏。

刚才一幕幕直击眼球,战意与热血、仇恨与伤痛交织,燃烧掉他们心中畏惧。

而今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死战!”

“死战,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一道道声音响起。

数十万镇北军齐声悲吼。

“杀!”

镇北候奋力杀敌。

一尊圣胎大妖被一剑枭首。

他打不过妖王,可妖王之下随便杀。

既然质量拼不过,那就拼数量。

“杀杀杀!”

将士们浴血奋战。

有些效仿镇北候,专杀打得过的妖;有些直面强敌,专啃硬骨头。

打不过就围攻。

再打不过就自爆。

玉石俱焚,谁怕谁。

这一刻,他们比妖兽更疯狂。

擂鼓吹号的士兵转头杀敌。

数万娘子军身穿缟素而来。

她们是边军母亲、妻子、姐妹、女儿,甚至是孙女。

边城人性格彪悍,男女皆习武,既是强身健体,又是为人管束家中男子,更是为了战事吃紧时上阵,同样戍守边疆。

当让家小撤走的消息传来,她们兵分两路,一部分协助撤退,一部分直奔战场。

擂鼓声再起,号角声再响。

战士们感怀泪目,更战意激昂,视死如归。

镇北候扭头看向擂鼓台最高处,那里有一面鼓,每次出征,总会有人擂起。

他抬目可见。

以前,是他妻子。

后来,是他母亲。

再后来,是他女儿。

可眼下,她们都没了。

下一刻,镇北候虎躯微震。

一位仅剩左手的白发老兵扛着一个九岁女娃娃步步登阶,身后还跟着数位老兵。

在战鼓前站定。

咚—咚—咚!

女娃娃持锤击鼓。

鼓声并不洪亮。

可每下都敲在镇北候心上。

那些老兵是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皆身有残缺,被他安置在家中养老。

而那女娃娃是英烈遗孤。

全家皆战死。

镇北候将其收为孙女。

见老兵们将真气输入女娃体内,助她敲起战鼓,镇北候虎目含泪,放声大笑。

他还有亲人。

整个镇北军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擂鼓声也敲在数万娘子军心上,敲在数十万镇北军心上。

擂鼓女子们心有默契,鼓声逐渐与小女娃同频,驱散将士们心中怯意,令他们一往无前。

剩余女子持刀带箭,杀向妖族。

边城中,一位位老兵逆行,他们要么头发白,要么身体残缺,要么皮包骨头。

穿着曾经的盔甲,手持昔日战兵,目光坚毅,登上神道长城。

一个个爆发气血,极尽升华。

他们是边军,一生征战,如今战事吃紧,他们当重披战甲,重入战场。

于他们而言:

安稳老死,是幸福。

战死沙场,是荣耀。

用残命与老骨头,捍卫镇北军威严,也为年轻儿郎们拼出一个未来。

倘若要牺牲。

他们怎么也得走在前头。

这是镇北军数百年的传统。

“杀他凉的妖娘养的!”

“老汉八十了,遍身是伤,没几年好活,而今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了!”

“老朽还没死,轮不到你们这些小辈冲在前头,起开!”

“劳资耍刀杀妖时,你爹都还穿开裆裤,尽管老了,可又不是提不动刀了!”

“你小子要逞英雄,等劳资死了再说。”

“劳资儿子当年战死在一只狐妖手上,如今我能拉着一尊狐族大妖陪葬,值了!”

……

老兵们前仆后继,开启自杀式冲锋,他们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一个个怒骂。

一个个大笑。

一个个惨死。

一个个无悔。

镇北候手中剑更利。

镇北军手中兵更锋。

鼓声号角慷慨悲怆。

连风都多了一股苍凉,送来抑扬顿挫的激昂歌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循声望去。

那是边城教坊司的女子。

她们有些是发配而来,有些是父兄泄露军机,被朝廷打入贱籍,冲入教坊司。

可边军未曾因家人之罪迁怒到她们身上,也没将其视为玩物,给予最后一丝尊重。

边城教坊司女子只要立下功勋,便有机会脱籍,甚至参军入伍。

她们本该随百姓一起撤走,却放弃逃生,留了下来,奏起乐曲,唱起镇北军军歌。

教坊司女官们亲自坐镇。

老兵泪目,临死前唱起军歌。

数万娘子军亦唱了起来。

数十万镇北军唱了起来。

镇北候也唱了起来。

捍卫百姓,马革裹尸!

这是担当,也是使命!

他们无惧、无怨、无悔!

唯愿山河永固,人族安稳!

唯愿繁华盛世,众生安康!

上下一心,众志成城。

一点点星火汇聚成燎原之势。

军阵演化为一座意志长城,不知不觉间与脚下神道长城融合。

李自在瞪大双眼。

白素英心神俱震。

黑水玄蛇表情决绝。

大巫乌尔山难以置信。

太乙救苦天尊法身悲悯。

勾陈大帝法身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