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随机吗 作品

第191章高视蔑王侯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件事会被这个人,以这样的形式揭露。

许华章上殿来,带来了不少物证。

第一,枪手家中的文章。

那人落款虽早,但百密一疏,经过查验,那人写作的墨名为金云墨,因其独特的制作技艺,几乎每一批的浓淡深浅都不尽相同。

这人手用于书写的这墨时间应该不会早于今年,但谢芝树其中有一篇文章至少是去年写的,此为疑点之一。

再来就是谢韶光所言,固然装订没有任何问题,但按常理来说正常科举的试卷是不可能在收卷时还那么湿润的。

他拿出了多份同样纸张写字在不同时间能印染到上一张纸的证据对比,何让那份试卷几乎是写完立刻就和上一份摞到一起去了。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真是临近交卷才写完这张,那么他的试卷应该只有这一张,因为监考官不可能把你第一张先收了让你继续写第二张。

那么只有一个情况。

这份试卷完全是被装订成册以后才完成的。

说到这,虽然叶家人还没出声,却已经有人来喝斥他荒唐。

“乾元殿上怎么容你一个平头百姓胡言乱语!那枪手的文章和谢芝树的试卷一早便被大理寺收集起来,你无功名在身,又是从何得到这些证据,做出这些推论的!谁又能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你乱编的!”

有人出头,自然也有人附和。

朝堂上一时此起彼伏全是声讨许华章的。

“大人莫急,臣告的御状,只为昭彰天理,和功名毫无关系,至于证据……”眼见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许华章并不慌张,朗声说道。

“朕给的,如何。”

沈晏舟端坐高堂,冷漠地观察着堂下百相。

这人没见叶家都不发话么,许华章一介布衣,能拿出这些证据,必然是有关系的。

他们心里也清楚,质疑这点是无用的。

只是他们从前大概从未注意过这号人,所以应当也不知道他到底查到哪一步了。

他发话,那些声音自然就没了。

许华章对着他拱手一拜:“草民的论述说完了,还有就是,只是昔日同窗与谢兄故交们的请愿书,签字之人俱愿为谢兄人品作保,还请陛下对这疑案的判决,三思而行。”

“唔,诸位有什么想说的么。”沈晏舟挥挥手,让他先站到一旁去。

叶光阳知道此事是冲着他来的,但面色还算沉着:“这也并没有完全证明谢家公子的清白吧,”

前者也只能证明在谢家找到的那些文章并不是抄的,但依旧证明不了科举当场的文章不是抄的。

后者则只能证明何让的卷子是交卷以后抄写的,或许是有人想害谢芝树吧,但谁知道是谁呢。

而且别人抄他,不能说明他没抄别人。

沈晏舟最讨厌这种死抠细节的感觉。

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将人往那个方面引,但就是不明说,你反驳时,却要解决层层逻辑陷阱。

他眯着眼看向叶光阳,这家伙在他那边最后也是不小的官,叶铭秋毕竟年轻,从他这讨来的好全供给叶光阳了。

最后他官至吏部尚书。

和任何一个叶家人一样,他在那个位置上就是党同伐异。

他也知道些,可在叶光阳之前,他需要处理的还有更多,直到身体渐渐不支,这个坑的危害才更能显现。

他们或许确实在他通向帝位的路上出过一份力,为他的大厦竖过一根柱子。

然而最后也是他们,侵蚀掉这座大楼的梁柱,为他的倒台也献上一份功。

“言之有理。”他嘴角似笑非笑:“来人。”

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向大殿门口的位置,提着心等待着下一个人登场。

接下来上场的是好几个人,骂骂咧咧推搡着其中一人。

“大殿之上,不得无礼。”有人呵斥,他们才稍微安静下来,朝沈晏舟行礼。

“平身吧,自我介绍一下。”他懒洋洋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开始自己的‘表演’。

“在下方亦旬,与众位学兄亦是此届考生,不过大多来自于霁州和云樾,是谢兄故旧。”他们似乎早就商量好了,派出一人上前解说。

“我等远道而来,在京中只有谢兄这一个故旧,于是在开考之前,一直借住在谢家。”

“简直是胡闹,民间案件尚且知道避嫌,你们这一个又是谢公子同窗又是故旧,他还于你们有恩,这样的证词如何能作数!”有人吵嚷道。

“我等并不否认此事,但事实胜于雄辩,不若让我等说完,再考虑要不要采纳这些证据。”

“你接着说。”沈晏舟开口,那些老家伙们好歹是安静下来。

“是。”方亦旬拱手行礼,接着说道。

“事发前,谢家一共入住八位外地考生,便是我等八人。”他侧身示意了一下。

“时间有早有晚,但三月初差不多人都齐了,三月二日,便是考前一周时,谢兄提议邀请他在京中的故友一同前来,举办一个辩论会。来者加上原先借住之人,约有二十人。”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当时的情况。

“这是与会人员的名单。”他交出一份册子,由太监传给沈晏舟,便继续说道:“当日晚间,因众人兴起,辩论会耽搁到太晚,所有人便留在谢家用的晚饭。期间周建弘周兄以家中有事为由提早离开。而在用过饭后,我等又在花园中看到他的身影,叫也不听,匆匆离去。”

他将之前众人吵嚷着推搡那人领了上来。

“本来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只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并未放在心上,出了这件事,才想起那日之事,前去登门拜访。”

“周兄出身清贫,家中只有一老母日日纺线补贴家用,我等前去时,却发现他家门庭一新,据说从前父亲病逝欠的钱都还清了。”

“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有人不知是心虚,还是听得不耐烦,直接问道。

“自然,天降横财这种事确实有,大概诸位大人有那善心,闲暇时间也会来普度众生。”方亦旬仰着脸,扫视大殿上众人,一副高视蔑王侯的孤傲神态。

“然而我们在周兄住处发现了这些。”他拿出一摞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