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孩子静悄悄
“我有什么想说的,他考得上是好事,考不上也是能力不够,回去查缺补漏,旁人也帮不了。”她夹了一箸菜塞到沈晏舟碗里。
反正按照原设定,谢芝树是考得上科举的。
只不过要在谢韶光死后。
前一两年是因为谢寻山背锅在狱中,牵连家人让他考不了。
等她入宫捞出谢寻山,谢芝树才得以参加之后一届春闱。
不过等到那时,她也把自己作死了。
差不多已经算故事中后期,现在就考,她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谢芝树就能考上。
不过这些年他访名师,游名山,心境眼界已经和原作中不同,她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就是考不上也没关系,虽说因为大环境耽搁了几年,但他在考生中也算是年轻的,家里也不缺他的月俸。
但不管怎么说,考试也是他本人的事,别人帮不了。
“我还以为,你会想着从我这套些话给他。”沈晏舟玩味地笑着:“这些人那么多谏疏,朕若看中其中哪个,今年开题便大概是以此人的谏疏主题来写,不先来看看么。”
“你是看不起我还是我哥。”谢韶光白了他一眼。
“科举毕竟算得上男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了,有想法才是人之常情。”沈晏舟笑了起来:“漫漫如此正直,倒比一些考生更有气概。”
“说这有什么用,我也不能考。”
这话也颇够惊世骇俗的,沈晏舟愣了愣:“你还有这志向?”
那倒也不尽然。
谢韶光自知自己那点学识比起那些四书六经学了十几几十年的人来说完全不够看,就是真去考,搞不好就卡在乡试了,她对自己拥有较为清晰的自我认知。
但身为现代人的平等观还是会让她觉得这东西压根就不公平。
“我是说,这科举只有男人能考,就是女孩儿一同进学,哪怕学得再好也没有未来,我生下来这条路就断绝了,现在说这些没用。”
谢韶光很少那么认真严肃地跟他讨论不是日常的事,他沉默地听她说完,才试探地问道:“你是说,让女子也能参加科举?”
“是这个意思。”
两人面面相觑,谢韶光有些紧张。
沈晏舟毕竟有着这个时代的封闭思想,两性平等在现代都是敏感话题,她生怕他当做玩笑或者表现出轻视。
她大概真的会很失望,或者从此感到厌恶。
“唔,现在来不及了吧。”他看了半晌,垂下眼。
“而且女子受教育程度远不如男子,偏远些的地方十里八乡或许都难得找一个读书的女子,就是设了试所,她们的家人又会让她们奔行那么远么。”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至少我不会让。”
谢韶光漫漫累积沉淀的感动此时此刻忽然变成一股杀意,拍了他一下:“有你什么事。”
“你看。”他哐一下把碗嗑在桌上:“八字没一撇你就想甩了我了。”
“开玩笑,开玩笑。”谢韶光赶紧给他顺毛。
“总之这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慢慢来吧。”
一顿饭还是被吃得冰凉,沈晏舟继续看谏疏,他看了许久,总算引得人开口。
“陛下这几日为了春闱昼夜繁忙,实在要保重龙体。”叶铭秋抱着拟好的奏折准备归档,让门下省实行时,看着他困倦的模样,不由提醒道。
“唔,只是春闱在即,尚没有合适的主考人选,得赶紧从这些人里决出一个。”他故作不在意道。
叶铭秋从前当他的伴读时,就知道他的性子。
虽然平时安静到有点没存在感,对于别人的欺负逆来顺受,看着也是那种无能弱小的孩子,但观察能力很强,也非常有自己的主见。
之前他逃出京的时候就连他也不知道。
要知道沈晏舟在京中可没多少人脉了。
恭顺地接旨,然后称病闭门,用太监假装自己,到最后他们甚至不能确定他到底多久跑的。
自然更是追不上。
等到他打回京时,他无比佩服老太爷们的布局,也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和别人一般折辱他。
看着战局偏向沈晏舟,叶家迅速投诚,几乎是帮着他们进京,事后自然也得到优厚的封赏。
自己这个伴读,可就水涨船高,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虽说现在的官职尚不太高,但假以时日,超过大房那群人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听说叶家大房那个蠢蛋和贵妃从前还有些龃龉,真是天赐良机。
他将奏折交给下属让他们带回去,自己留了下来。
“陛下有什特别顾虑的吗?上一届便是兰台令主持,不若就依前律?”
沈晏舟头也没抬:“资质有余,才学不足。”
“吏部冯大人呢?”
“他?”沈晏舟抬头看了叶铭秋一眼:“快老糊涂了,只怕年内就得挂印。”
接下来的几个也都是沈晏舟考虑过但因为各种原因没用的。
听起来非常公允。
但一连都被否了。
叶铭秋无奈笑道:“陛下所求颇高,臣所言皆朝中威望先贤。”
“这次春闱是朕登基后第一届恩科,自然得小心甄选。”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沈晏舟嘴角几不可见地扯了扯:“朕看你心中似乎还有人选,不必讳言,直说吧。”
“古有祁黄羊举贤不避亲,臣说这话似乎有些僭越,不过陛下既问春闱主考,那臣斗胆举荐太常寺少卿叶光阳。”
这人是他大哥,也是本朝刚升上来的,他倒还真敢推。
沈晏舟抿了抿唇,似在思考。
叶铭秋赶紧让步:“兄长也曾是前朝一甲榜上有名,微臣只是想分担一些陛下的忧虑,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他摆摆手:“便按你说的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