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此间种种
谢家这些年都住在京畿外的庄子上，虽然京畿打成一片，但好在他们没受到太大影响。
庄子上的地可以自给自足，生活条件是变差了些，也将谢家几个孩子养得稍微有些野性。
谢青云跟着附近的猎户上山下河的，竟也长得健康许多，不过多半还是因为谢晚雨也在仔细调理他的身体。
谢晚雨揽着谢韶光的胳膊，从一见面就说个不停。
没有孙婉的磋磨，谢家三房自然会过得更顺遂。
得到谢寻山今日抵达的消息，他们早早便来城外迎着。
除了三房两姐弟，谢家两个男人也来了，见到谢寻山，三兄弟也是颇感惆怅。
一别经年，当真是以为此生难见了。
谢寻山的朋友们也来了不少，吆喝着家都没回一群人就喝酒去了。
杨悦薇虽然无奈，但久别重逢，知交共饮，她也不好制止。
沈晏舟的人到了京中便自行离开了。
最后便只有她们母女和三房两个娃回家。
马车上，谢晚雨喋喋不休，嘴就没停过，似乎要将这些年所有的经过都讲给谢韶光听。
“姐姐你知道吗，我还学了好多种点心的做法，一直想等你回来做给你吃。”她现在十六岁了，还比谢韶光稍微矮一些，抬头看她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如同小鹿一般惹人怜爱。
“好好好，我这不是回来了，就怕你嫌做着麻烦。”
还是自家亲女儿可爱，谢韶光看得心中泪目，就是要便宜楚王那小子了。
“姐姐这次回来，应当不会离开了吧。”
“额……”理论上是走不到哪去了，但进宫的话，怎么又不算离开呢。
“应该不会了。”看着谢晚雨期待的眼神，她微笑道。
沈晏舟竟然还没将他俩的婚事传出去么。
虽然留了些人照顾，但毕竟没人住，也只是维护着没有贼人来偷盗。
谢家大宅也是战局平定以后才重新打扫出来，二房的院子更是如此。
虽然干净，但久没人住的房子有种衰败的气息。
再加上他们在战乱前便离开，连房里的下人都一道带走，要收拾的地方就更多了，尤其是带回来的东西也需要安置。
这种时候她就格外碍事。
趁着下人收拾屋子，谢韶光跟着去了三房。
三房比他们回来得早，早就打扫完了，只是院中原先谢家三爷养的花草无人照顾，要么枯死大半，要么变成杂草一般。
虽说他可能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但自家的院子，打理好看也不亏不是。
三房没有大人了，全靠谢晚雨指挥着下人干活，她挽起袖子，倒真有几分成熟长女的模样。
听说这些年她跟着大房奶奶，学了不少算账之类的本领。
“姐姐你先坐着，我分完活儿就来陪你。”她让下人给谢韶光上了一杯花草茶，羞赧地笑了笑，似乎不好意思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没事儿，我就是没事干，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谢韶光摆摆手。
她来，第一也确实是想谢晚雨了，二来，是想打探一下家中别的情况，尤其是，她的感情状况。
按理说她和楚王遇见，应该是今年沈晏舟生日，楚王进京赴宴途中正好遇到她被孙甘竹请的帮凶围攻然后英雄救美。
离谱的是现在可没什么孙家的人了，别说沈晏舟这条线，保不齐沈心源那条线也要大变。
她喝着茶看着谢晚雨指挥下人将一堆栀子种下。
原先谢三爷在的时候他是不喜欢这花的，因为这是他亡妻的喜好，而他对那段婚事并无留恋，只觉得是不得已而为之。
哪怕女方给他带来不少家产、一个官位和两个孩子。
谢家三奶奶去世后，院里没有留下一点她存在过的痕迹，除了谢晚雨两姐弟。
直到她带着谢晚雨种下一只栀子花。
那花是谢芝树从国子监寻的，细短柔弱，她还担心种不活。
可谢家人离开这些年，它在院中经雨露风霜，长得枝繁叶茂，简直快变成树了。
时近初夏，有些枝头芽尖已经生出小小的花苞，看上去今年大概会开得满树绚烂。
现在种下的这些，也是从它枝条上修下来的，扦插到地里，过个一两年，大概又能开了，真是生命力旺盛的植物。
“好了。”
谢韶光还看着栀子花出神，谢晚雨已经忙完，来到她身边：“姐姐也喜欢栀子花吗。”
“只是觉得开花以后很香。”她笑了笑。
这花以前她原先家住的小区绿化很多，一到夏天，老远就能闻到。
那时她父母还没离婚，放学回家，闻着这花香，到家就有热饭热菜吃，一家人围坐饭桌……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触动她。
“等开花的时候我给姐姐送过去。”谢晚雨也笑起来。
“不说这个了，我们好久没见，你继续说你的事。”
虽然她几乎是两个月一封信，战况最差的时候也没停过。
可纸短情长，总有很多事值得说。
总的来说倒没什么大事，她还在学医，也跟着师父问诊救人，谢家老太君看不过去，可有谢寻山的话，也没人拦着她。
说了半天，忽然提起谢安然的婚事。
她比谢韶光都大一岁多，国丧这几年可愁坏了谢家大夫人，一出丧期赶忙将她嫁了出去。
“本来说等着你们回来的，可再晚些……男方那边妾就先进门了。”谢晚雨露出一副复杂的神情。
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但姐妹之间关门说点八卦很正常。
“什么？这情况还嫁？”谢韶光一听，果然瞪大眼睛。
“嗯……早就说好的，闽江侯家二公子。”
这人谢韶光从前没啥印象，大概是国丧期间说好的。
哪怕知道这时代就很少从一而终的，这件事也是做得相当难看。
“为什么先抬妾，那么爱吗？”
“不抬，就要成私生子了。”
姐妹俩一起捂脸。
虽然谢安然在家中欺负她俩，怎么说也是自家姐妹，而且之后有谢韶光护着，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了。
现在刚出嫁就要成别人便宜娘，除了惨也说不了别的。
“姐姐，我好害怕。”谢晚雨捂着胸口，满脸落寞。
先是她母亲嫁给她爹不得善终，后又是谢安然。
谢家大房看着和睦，却有那么多妾和通房，谢家大爷上次带回来个瘦马，谢大夫人还是跟他吵了起来。
谢家四房看着小两口，谢晚雨也听过谢家四夫人跟大夫人抱怨四爷看上她的陪嫁丫鬟，要给她抬位份。
现在她也快到了岁数，大夫人已经跟她提过这事。
“我不想出嫁，我想留在家中。”她泪眼盈盈看着谢韶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