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娘亲换夫君（十四）
外面的院子里，蒋大福在靠近院墙的位置搭了一个竹棚，棚子中央铺了青石板，放了一个桌子和几条长凳子。
靠墙的一排种了一些花卉，如今开的正艳。
雷洁，柳茹慧和王蕊颖三人坐在棚子下面吃着柳夫人带过来的茶点，喝着柳眠音最近刚泡制的花茶。
“表姐的脸如今可算是好了，我瞧着好像比之前还要白上许多。”柳茹慧真心替王蕊颖感到高兴，“我听母亲说，最近去舅舅家提亲的媒人都快掐上架了。”
王蕊颖看着柳茹慧打趣完捂着嘴在一旁娇笑，指着对方笑盈盈的回怼道，“我这才哪到哪，妹妹才多大，我可知道，已经有好几家上门想早早定下亲事呢。”
两人似乎对成亲一事颇为看重，好似在她们的认知里，嫁人是女子最为要紧的事情。
雷洁不是很明白。
自己那个便宜父亲，当初也是八抬大轿，锣鼓喧天的将娘亲娶回去的。结果外祖父一出事儿，恨不得自己从来没认识过娘亲。
跟娘亲分居之后，那是一点儿也没委屈自己。跟自家祖母唱了一出戏，装作不情愿的样子娶了平妻。后来没两年又陆续纳了好几房妾室。
雷洁觉得，这男人后来不要脸的开始算计娘亲的嫁妆，应该是俸禄不够养他那一院子的莺莺燕燕了。
这世道对女子多不公平啊，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不行。母亲还感叹没有被休弃不算丢了柳家的脸面。
雷洁倒是觉得，若是能分开，哪怕是被休弃。带上自己的嫁妆，立个女户，日子照样过的多姿多彩。
“嫁人有什么好处吗？”雷洁问道。两个姐姐看到小雷洁一脸困惑，只觉得好笑。
“自然是寻得一个如意郎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柳茹慧答道。
“那若是没寻到如意郎君呢？”
“那便要拿捏住钱财权利，好好经营内宅，做自己的富贵夫人。生个一子半女傍身，自娱自乐的过这一生。”
王蕊颖的话倒是让雷洁更加迷茫了。如此说来，她们倒也不信这天下都是好男儿。
若是有幸遇见，皆大欢喜。若是遇不到，那就争一方天地，求一处心安之所。
那为何不直接不成亲，这样不是更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雷洁如此想，也如此问了。
倒是把柳茹慧和王蕊颖问愣住了。
这想法是不是有点离经叛道。这女子大了，哪里能一直不嫁，住在娘家。
这外人看了，估计要说三道四，编排自己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毛病，所以才嫁不出去。
如此一来，自己就成了没人要的，父母亲朋脸上也无光啊。
“妹妹你还小，不明白这其中的利益关系也是正常。但是这女子一生，终究还是要嫁人生子的。
除了个别人与众不同，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过的。”
两人的说辞，并没有说服雷洁，不过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深奥。很快三人又扯到发髻和衣裙上面去了。
柳茹慧还展示了自己最近刚绣的荷包，这绣花是自己新学的样式。
夜间，雷洁按照柳眠音的要求仔细的梳着自己的头发。柳眠音说要用木梳，每日梳个三百下，这头发才能越来越乌黑发亮。
“娘亲，你想爹爹吗？”雷洁忽然问道。
柳眠音一愣，女儿怎么会说起这个？年少夫妻，曾经也浓情蜜意，但是人心易变，当初有多少真心，撕破脸皮时就有多面目狰狞。
洁儿落水，自己却连大夫都请不到府中。柳眠音反复用湿毛巾给女儿降温，又灌了姜汤发汗。
等到雷洁好不容易挺过来，连催了几日的大夫才入了府，诊了脉。
大夫说没有大碍，那死男人居然说自己大惊小怪，兴师动众。
若说之前只是心寒，那一刻，这心也是彻底死了。
“洁儿可是想你父亲了？”柳眠音不知如何作答，干脆反问回去。雷洁向来对这个父亲印象不深，怎么忽然提起。难道是之前见堂兄和茹慧的相处，心生羡慕？
“茹慧姐姐和蕊颖姐姐说，女儿家这一生，能选个如意郎君是顶顶好的事情。可是我不这么想。爹爹对我们不好，娘整日都不开颜，洁儿也怕他。
如今我们住在这里，娘亲笑的比往日多多了。洁儿也开心。
还有杜嬷嬷和大福爷爷，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
所以我觉得夫婿并不是顶好的东西，相反，他是个坏东西。有了很烦，没有的话，倒是极好。”
雷洁有意试探柳眠音对雷父是否还有情谊，毕竟自己这人记仇的很。
高烧时的梦境虽然做不的真，但是以雷父和雷家那群人的德行，怕是有过之无不及。
这若是没机会再见倒也罢了。娘亲这边毕竟还没和离。
日后若是她们日子过的好了。对方又凑上来。到时候雷洁可就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柳眠音听了雷洁的话，面露难色，这孩子见自己与她父亲姻缘不善，竟然对男人都弃之如敝屣，这个认知很危险啊。
现在年龄小还没什么，这日后及笄，若还是这样想，可怎么订亲。
“洁儿，这世上有怨偶，就如我同你父亲一样，但是也有两情相悦，真心相爱的有情人。
娘亲可不希望你管中窥豹，只接触你父亲这一个男子就对天下所有男子都失望了。
必定有好男儿，值得我们洁儿托付终身的。”
雷洁思考了片刻，看着柳眠音上下打量。这话倒是不错，自家娘亲年轻貌美的，凭什么要替那个便宜父亲守着。
这个男人不好，那就换个好的便是。
柳眠音见雷洁不说话，还当她没有明白，继续补充道，“人这一生，其实是不断失去的过程。娘亲希望你以后能找到一个琴瑟和鸣之人相伴一生。
这样等有一日，娘亲离你而去，你身边依旧有可以依偎的怀抱。
娘亲就算是离开了我们洁儿，也会很安心的。”
雷洁听完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是得给娘亲找个新的夫君，给自己找个新的爹爹。
这样等日后自己长大了，出去游历天下，离开娘亲，娘亲也不会太孤单，自己也能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