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嫁妆
荣庆堂内,回完话,中年男子静静的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半个时辰前,接到荣庆堂里的传话,他领着一干小厮前往东院。
但当他打开东院的黑油大门,走进里面,见到东院内的状况时时,当即就被吓了一跳。
身为荣国府的管家之一,那东院他去过的次数自然不少,但以往无论哪一次过去,那东院虽然比不上西府那边的轩峻壮丽,一应该有的摆设物件却一样不少。
小巧别致的厢庑游廊,搭配上相应的物什摆件,更显露出一种有别西府的雅致,其中不少的东西以他在荣国府中多年的眼力,甚至比先国公爷和老太太屋中的更好。
但这一回,打开门走进院内,穿过仪门,一眼便能瞧见,整个东院空荡荡一片。再细察看各个院子里的房屋,除了一些床铺和桌椅凳子,那些原本摆放的觚瓶铜鼎,桌屏画卷等等摆设物什,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当即让人取出从公中拿出来的账簿,从荣庆堂里传出来的话,其中之一就是让他认真核查清楚,东院那位是否真的只带走了老国公和老国公夫人留下的东西。
整个东院如今空空如也,那么多的东西东院那位竟然全都带走了,里面恐怕少不了不该带走的东西。
没成想,待小厮打开公中的账簿一对,从东院那位出宫回府那年开始,一页页翻下来,荣国府公中的库房中分配给东院那位的东西竟然只有五十几样,还一一和各个屋里留下的东西对上了。
也是在那时,他才恍然想起,东院里一应的物什,不是东院那位从宫中带出来的,就是老国公和老国公夫人给的,和府里的公中可没有任何关系。
老太太的算盘打空了。
屋内上首的坐榻上,听到中年男子的回话,贾母眼神一冷。
果然,那逆子离开时丝毫把柄都没留下。
但凡那逆子带走了任何一样不该带走的东西,她都能让那逆子不好过。
“我记得大哥屋中有一个簇花青玉笔洗,那东西应该是近些年新雕刻的,也不是宫中的手艺,不知道那笔洗大哥是否也带走了。”
贾母的下首,贾政瞥了一眼贾母手中只有三页的清单,眼底微暗。
知子莫若母,同样的身为自小在贾母身边长大的儿子,贾政对贾母的想法自然也能猜测到七八分。
身为管家的中年男子都能瞧出,东院中的不少东西比先国公爷和老太太屋中的更好,他自然更能看出那些东西的价值。
他那位大哥屋中的东西,不提那些玩器摆件,单是是笔墨纸砚等文房用具就比他用的更好,所以那件他大哥非常喜欢的青玉笔洗一直都让他记忆深刻。
第一次见到时,他还曾询问过,那笔洗是否出自宫中,他记得他那位大哥否认了。
而祖父祖母手中的东西几乎都是老物件,他当时所见那笔洗上的花簇明显是新雕的。
既不是宫中的,也不是祖父祖母的,那青玉笔洗就不在能够带走的范围内。
但以他那位大哥对青玉笔洗的喜欢,未必不会不带走。
至于清单能对得上,只要有心,也不是什么难事。
贾政的话音未落,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贾政,同时一句话脱口而出。
“那是张家的嫁妆。”
中年男子下意识出口的话,声音拔高,隐约传到了屋外。
外面,一个一身蓝衣,捧着一叠浣洗好的衣物走入院中的二等丫鬟,听到从屋内传出来的声音,脚步微不可见的停顿了一瞬,随后继续低着头,脚步轻盈的走向站在廊下的大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