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山野传说
酒肆上悬着的风铃，忽然被一阵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叮咚声，惊得檐下栖息的几只乌鸦扑棱棱地四散飞去。
风子垣几人已经等候多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卫子龙自那跑堂的奉上茶汤后，便如临大敌般绷紧了脊背，眉头紧锁，目光在酒肆内逡巡，连案上茶汤氤氲的热气都未沾嘴唇半分。
“夫君……”
梦云笙终是按捺不住，询问道：“这般坐立难安，可是瞧出什么端倪？”
卫子龙猛然收拢心神，沉声道：“娘子且细观，这酒肆中的伙计，个个面带煞气，绝非等闲之辈！”
言罢，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方才跑堂小二奉茶时，袖口不经意间滑落，露出那狰狞可怖的蛇形刺青，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此话怎讲？”孟云笙追问道。
风子垣忽地抢过话头，双手抱臂，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卫大哥的意思是，他们……都是练家子！”
卫子龙点点头，眉头紧锁，目光扫过窗棂上斑驳的雕花，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荒山中的酒肆掌柜，竟然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女子，诸位难道不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吗？”
“子龙哥哥所言极是！”
南宫若雪闻言，眸中闪过一抹精光，附和道，
“此女看似温婉无害，眼波流转间，却似藏着千般算计，万般杀机。”
正说话间，窗外陡然传来一阵凄厉至极的嘶吼声，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众人皆是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浑身是血的年轻修士，跌跌撞撞地撞开酒肆之门，踉跄而入。
他身上的道袍破烂不堪，头发散乱，上面还沾着枯草和泥点，脸上血污纵横，模样狼狈至极。
进屋后，立刻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风子垣见状，连忙快步上前，蹲下身来，关切地询问：“这位道友，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等风子垣说完，那修士突然瞪大双眼，扯开嗓子嘶吼起来，
“妖怪！有妖怪啊！整座山都……都被黑雾笼罩了！我的师兄师弟们……都死了！都死了！……”
他瞳孔紧缩，浑身颤抖不止。
说着，猛地抓住风子垣的衣袖，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你看见那黑雾了吗？它……它会吃人的！会吃人的啊！”
黑雾？风子垣眉头紧锁，想起了盘龙镇那位老乞翁的忠告。
他欲开口询问，忽然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环佩声，由远及近。
“各位仙师，实在抱歉，惊扰了大家的雅兴。”
只见玉玲珑掌从楼上下来，裙摆摇曳生姿，露出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精致绣鞋。
她用团扇轻轻掩着半张脸，眉眼间流转着万种风情，语气温柔似水地说道：
“这位道友受了惊吓，精神有些失常，小女子这就安排人送他去歇息，还请各位莫要见怪。”
说罢，她便朝着后厨方向娇声喊道：“牛大！牛二！快来把这位客人扶到后院休息！”
话音刚落，便见两名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跑堂伙计应声走了过来。
他们一个满脸络腮胡，一个独眼龙，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
“掌柜的，怎么了？”两人齐声问道。
“这位客人受了惊吓，精神有些不济，你们把他扶到后院的厢房休息一下，等他醒了，准备些热汤热饭。明日，护送他回镇上。”
“好嘞！”
两名伙计应了一声，便一左一右架住那名还在胡言乱语的修士，准备将他带走。
那人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拼命挣扎着，嘶吼道：
“不！我不走！我不要去！你们……你们别想害我！救命啊！救命啊……”
玉玲珑见状，秀眉微蹙，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
站在他左侧的那名独眼龙立刻会意，右手猛地抬起，一个手刀狠狠地砍在那名修士的后颈上。
“砰！”
一声闷响，那名修士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两名伙计见状，便合力将他拖出了酒肆，朝着后院走去。
风子垣目睹了这一切，心中疑惑更甚，对着玉玲珑拱手说道：“掌柜的，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掌柜赐教。”
“哦？公子有何吩咐？”玉玲珑扭着腰肢，走到风子垣面前，媚眼如丝地问道。
风子垣神色凝重，抱拳问道：
“这乾坤山上出现的黑雾是什么？还有，那位道友口中所说的妖怪，究竟是何物？还望掌柜解惑。”
玉玲珑闻言，微微向前一步，那半截雪白的酥胸，在衣衫的半遮半掩下，几乎贴在了风子垣的身上。
她朱唇轻启，吐气如兰，娇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乾坤山啊，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弥漫起黑雾。据说，黑雾之中藏着可怕的妖物。每年都有不少像刚刚那位道友一样，结伴上山采药、寻找机缘的修士，下来时，人已经疯了。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原来如此。”风子垣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黑雾何时才会散去？”
玉玲珑掩唇轻笑，花枝乱颤，娇声道：“谁知道呢！也许一日，也许半月！公子何必如此心急呢？这荒山野岭的，不如留下多住几日，待到黑雾散去，再上山也不迟啊。”
说着，她竟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勾住风子垣的脖颈，媚眼如丝道：“再说了，奴家的床榻正缺个暖床的可心人呢！”
南宫若雪见状，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手中宝剑“唰”的一声出鞘半寸，正欲发作，却被卫子龙眼疾手快，按住了剑柄。
同时，风子垣面色一沉，从对方的臂弯中挣脱出来，冷冷地盯着玉玲珑，警告道：“掌柜的慎言！”
“咯咯咯……”
玉玲珑娇笑一声，用团扇遮住半张脸，说道：“公子莫要动怒，小女子不过开个玩笑罢了。诸位还是待到黑雾散去，再做打算也不迟。”
说罢，她便扭着那纤细的腰肢，摇曳生姿地离开了。
“小小黑雾有啥可怕的？如果连此物都怕，我劝几位还是尽早打道回府吧！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酒肆角落忽然传来一阵沙哑的笑声，声音粗粝至极，令人耳膜生疼。
四人循声望去，正是那位独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的客人。
他从风子垣几人进门起，就只顾着埋头吃喝，无论刚刚闹成什么样子，都不曾分心。
此时，却转过身来，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以及遮蔽在破旧蓑衣下的黑色武士服。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腰间竟然挂着七把造型奇特的柳叶刀。
而刀鞘上，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骷髅头，这些骷髅形态各异，有的张牙舞爪，有的阴森可怖。
一看便知不是善类。
风子垣与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忙起身拱手道：“这位道友，你可知那黑雾的底细？”
那疤脸汉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手中的酒碗往桌上一放，溅起几滴酒水，悠悠说道：
“灵霄仙芝现世黑龙岭，诸位就不想分一杯羹？那可是炼制四方丹的主药啊！据说，服下四方丹，便能让重元境修士突破至四象境，从此修为扶摇直上，名动天下！”
他说着，忽然将目光看向风子垣，眼中精光暴射，语气热络地说道：
“我观这位道友器宇不凡，一看便知是人中龙凤！不如与我结伴同行，一同前往黑龙岭，说不定能寻得仙缘！”
风子垣闻言，再次与大家交换了眼神，神色依旧淡然，不动声色地拱了拱手，婉言拒绝道：“多谢阁下美意，只是我等尚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同行，还请阁下见谅。此去黑龙岭，凶险莫测，阁下也需多加小心才是。”
疤脸汉子闻言，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只能祝道友好运了！这世间机缘，稍纵即逝，诸位可莫要后悔！”
说罢，他便哈哈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狂妄与不羁。
然后，起身推门，大步走了出去。
很快，屋外隐隐约约传来他那沙哑的歌声，“乾坤山上雾沉沉，黑龙岭下葬仙人，仙缘难得需珍惜，莫待空留遗憾人……”
就在这时，玉玲珑地走了过来，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托盘，盘中摆放着一壶温好的美酒和几碟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玉玲珑走到桌旁，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桌上，然后对着风子垣等人微微一笑，柔声道：
“几位贵客莫要听信江湖莽夫的胡言乱语！那黑龙岭，那可是鬼巫族的地盘，寻常人等贸然闯入，怕是有去无回！”
“鬼巫族？”
风子垣闻言，心中一动，问道，“掌柜的，可否为我等详细介绍一下这鬼巫族？”
玉玲珑听罢，忽然凑到风子垣耳边，眨着眼睛说道：“公子若是想知道鬼巫族的秘密，今晚可到奴家房中一叙……奴家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她还用纤纤玉指在风子垣的手背上轻轻划过，挑逗之意，不言而喻。
风子垣见状，脸颊微微泛红，连忙向后仰了仰身子，与玉玲珑保持距离。
“那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