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真假魂师

呛人的烟雾,沉沉地压在琥珀城那高大厚重的城门之上。

风子垣四人行至城门之前。

风子垣四人行至城门前,只见几名身着甲胄的守城士兵,一个个面容憔悴,身形消瘦。

其中一名军头,面色青灰,嘴唇发紫,显然是染了病症,正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那咳嗽声,在空旷的城门前显得格外刺耳。

他接过风子垣递上的“过所”,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几位仙师有所不知……最近这琥珀城爆发了恶寒,染病者无不寒热交加,痛苦不堪,浑身溃烂,死状凄惨,短短几日,已经有数百人因此丧命,城中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啊……诸位没有要事,还是莫要进城了吧!”

言罢,那名将领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似要把心肺都咳出来,身体摇摇欲坠,一旁的卫士急忙上前扶住他。

“敢问这位军爷,这恶寒究竟是何来历?可有医治之法?”

风子垣等人听闻此言,心中皆是一惊,连忙追问道。

那将士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悲凉和无奈:“这恶寒,是从百里之外的幽州城传来的。据说,那幽州城如今已是尸横遍野,十室九空,已有数十万人死于这可怕的瘟疫!如今,这瘟疫又蔓延到了我琥珀城,城中大夫对此束手无策,毫无医治之法啊……”

“竟……竟死了这么多人!”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都是下三旗的那帮畜生们干的好事!”

那军头说到此处,忍不住咬牙切齿,双拳紧握,眼中满是愤怒的火焰。

“下三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风子垣等人听得一头雾水,连忙追问道。

“哼!这场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是那下三旗的邪魔歪道,故意散播此恶寒,残害我神武百姓!如今,九天院的仙师们,已经准备号令各派,联合讨伐下三旗,为民除害了!”

风子垣听罢,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如此熟悉的手段,如此狠毒的计谋,难道又是葬花会在暗中兴风作浪?

他不动声色地与南宫若雪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只见他们眼中皆是了然之色,显然也猜到了恶寒的背后似藏有见不得人的阴谋。

那将士见风子垣等人面色凝重,以为他们打了退堂鼓,又开口劝说道:“几位仙师,这城中如今已是凶险万分,几位还是暂避锋芒,待疫情过后再来,也不迟啊。”

风子垣闻言,拱手施礼,语气诚恳地说道:“多谢军爷好意,我等既已至此,自有应对之策,还望行个方便。”

那将士见他们态度坚决,不再多言,朝着身后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打开城门前的“拒马障碍”,

“放行!”

“吱呀——”

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那由粗壮的原木搭建而成的拒马,缓缓地向两旁退去,露出了一条通往城门的道路。

风子垣四人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走进了那被死亡气息笼罩的琥珀城。

四人踏入琥珀城,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放眼望去,只见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大门紧闭,门窗上贴满了鲜红的符咒,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一股诡异而压抑的气息。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可见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皆低着头颅,用衣袖掩着口鼻,步履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在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整座城池,都笼罩在一片阴森恐怖的氛围之中,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宛如一座被遗弃的鬼城。

望着眼前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卫子龙忍不住长叹一声,语气沉重地说道:“这琥珀城,竟已凄惨至此,比我们想象中还要萧条。”

南宫若雪转头看向风子垣,问道:“师弟,你说这恶寒,当真是我们下三旗散播的吗?”

“我看未必。”

风子垣摇了摇头,沉吟道,

“此事蹊跷,其中定有隐情。只是这九天院和那些百姓,定然会将这笔账算在我们头上,这场战争,怕是又要持续很久了……”

梦云笙望着那一个个悲痛欲绝的百姓,心中满是不忍,轻声叹道:“可怜这些无辜的百姓,生于乱世,如同草芥一般,任人践踏,何时才能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啊!”

……

又过了一会,几人行至一处空旷的广场,只见广场中央,烈焰冲天,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将原本晴朗的天空都熏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令人呼吸都感到困难。

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几具扭曲的焦黑躯体,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气息。

“想来,我们在船上看到的一道道冲天浓烟,便是这焚烧尸身所致了。”

梦云笙秀眉紧蹙,掩着口鼻,不忍地别过脸去。

就在这时,南宫若雪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不远处的人群,说道:“云笙姐姐,你看那人,莫不是在做法超度亡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头戴一顶黑色方巾,手持一把桃木剑,正站在烈焰熊熊的火堆旁,双脚岔开,呈外八字站立,身子有节奏地晃动着,活像一只在热锅上蹦跶的蚂蚱。

他的双手胡乱挥舞着桃木剑,时而将剑高高举起,剑尖直指苍穹,似是要刺破那压抑的夜空。

时而又将剑猛地挥下,划出一道道凌乱的弧线,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声,仿佛在驱赶着什么看不见的邪祟。

他面前,摆放着一个黄铜盆,里面已经堆满了碎银和铜钱,显然是那些前来祭奠亡魂的家属们,为了祈求亲人能够早登极乐,而付出的香火钱。

那中年道士一边口中振振有词地念着超度亡魂的经文,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尖锐刺耳,如夜枭啼叫,令人毛骨悚然;时而又低沉含糊,仿佛喉咙里塞了团棉花,含含糊糊,不知所云: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召。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然而,他的眼神却从未离开过那黄铜盆半分,每念一句经文,眼角的余光便偷偷地打量着那些前来祭拜的家属,眼中满是贪婪之色,那眼神,就像饿狼盯着羔羊,又似豺狗盯着腐肉。

风子垣将那道士的举动尽收眼底,心中暗暗冷笑,低声对身旁的梦云笙说道:“云笙姐,你看此人,举止轻浮,眼神闪烁,哪里像是什么得道高人,分明就是一个借机敛财的江湖骗子!”

梦云笙美眸微转,仔细观察了一番,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冰冷地说道:

“此人如此行径,简直是丧尽天良,毫无人性!这城中百姓,本就因这恶寒而苦不堪言,他非但不思救济苍生,反而借此机会大发横财,简直是可恶至极!”

话音刚落,就见那中年道士突然停止了作法,他将手中的桃木剑往地上一插,双手抱拳,朝着四周的百姓深深作揖,脸上堆起谄媚又虚伪的笑容,扯着嗓子喊道:

“诸位善信,贫道方才已与阴间鬼差通灵,得知诸位亡亲在阴间受了些小磨难。不过诸位放心,有贫道在此,定能为他们消灾解难。只是这超度亡魂之事,需耗费贫道大量灵力,还需诸位再添些香火钱,贫道方能施展更强大的法术,让诸位亡亲早日脱离苦海,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啊!”

话音刚落,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便挤出人群,颤颤巍巍地走到那道士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

“仙长,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家那苦命的儿子吧!他生前老实巴交,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死后还要遭受如此折磨啊!”

老妇人一边哭诉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满是补丁的布包,颤巍巍地打开,露出里面仅剩的十几枚铜钱。

这是她这些天来,忍饥挨饿,沿街乞讨,好不容易才攒下的,原本打算留着给自己买口吃的,如今却都拿了出来,只为能让儿子在阴间少受些苦。

中年道士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假惺惺的模样,他假意推辞道:

“唉,这位大娘,贫道看你如此可怜,本不该再收你的钱财。只是这超度之事,关乎你儿子的来世福报,若钱财不足,只怕功亏一篑啊……”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你这骗子,借百姓苦难行骗,就不怕遭天谴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梦云笙一脸怒容,大步走出人群,身后跟着风子垣、卫子龙与南宫若雪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