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众园环抱之中,唯有一片名为瓮山泊的天然水域横亘其间,虽碧波千顷,却未得人工点染,显得空旷寥落。
皇上见此处地势开阔,却因水源不畅时有旱涝之患,下旨截引西山、玉泉山、寿安山诸泉之水,仿杭州西湖格局浚治湖面,将挖湖土方尽数堆积于湖畔的瓮山之上,使原本低缓的山体顿显巍峨之势,取“寿比南山”之意,钦赐山名为“万寿山”;又效仿汉武帝昆明池练兵旧事,命名新拓水域为“昆明湖”。
又命工匠依山就势,在万寿山南麓修筑殿宇廊庑,取《诗经》“河水清且涟漪”之雅意,命名“清漪园”。
这一番兴作,不仅使西郊水系得以贯通,更以“一池三山”的传统仙境布局,在北方再现了江南湖山的秀逸风姿。
每逢晴日,泛舟湖上,遥望玉泉塔影,近观耕织图景,将帝王家的恢宏气度与文人园的澹远意趣,熔铸于这一片湖光山色之中。
颐和园,原名清漪园,占地面积约3平方公里。
【清漪园始建于1750年,1860年被英法联军烧毁,1886年清廷挪用海军军费重建,更名为颐和园,1900年又遭八国联军破坏。
省略一万字】
时间不疾不徐的往前走,它悄然爬过鬓角,将青丝染成霜雪;它轻轻拂过眼角,刻下细密的纹路;它缓缓压弯曾经挺拔的脊背,让脚步变得蹒跚。
最残忍的是,它带走了太多熟悉的面孔。父母、师长、老友,一个个离开,只剩零星的回忆。站在时光的长河里,看着同辈人相继老去,终于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老祖宗”。
然而,在这无情的时光长河中,总有些事物能穿越岁月的风烟,凝固成永恒。
乐寿堂面临昆明湖,背倚万寿山,是清漪园内最好的位置。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斜倚在杏花树下的藤椅上,斑驳的光影透过花瓣的间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春风拂过,枝头的杏花簌簌飘落,有几瓣轻轻落在她月白色的衣襟上。
她微闭着眼,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阳光在她眼角的细纹间静静流淌。
一个年轻的少女拿着一块薄绒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躺椅上的人被惊醒,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这个简单的动作里,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影子。只是如今,她的眼神里少了天真,多了从容;少了热烈,多了沉静。
岁月带走了她的青春,却给了她另一种更为恒久的美——那是时光沉淀后的优雅,是阅尽千帆后的淡然,是繁华落尽后的本真。
安陵容的声音带着些许朦胧:“流朱,该吃饭了吗?”
那少女闻言,调皮一笑:“娘娘,吃饭还早呢,您要是饿了,我去给您拿些糕点吧!”
“行啊!我要吃你做的绿豆糕!”
“好!”少女欢快的应了一声,转过身刚走了一步,又回过头:“娘娘,我是阿园。”
安陵容这才坐起身:“阿园?谁啊?流朱呢?”
阿园重新跪坐在藤椅旁,将滑落的绒毯仔细掖好,耐心解释道:“流朱是我祖母,在家里呢。”
她故意晃了晃手腕,“您瞧,这镯子还是您赏给祖母,祖母又传给我的。”
“哦~那你玩去吧,让流朱来!”
这是拿自己当小孩子呢!
阿园无奈的笑了笑:“今日是您的寿辰了,她等会和祖父一起来给您贺寿的!”
“那好吧!”
阿园转过身去,又回头担忧的看了几眼,娘娘的记性好像一日不如一日了,自己已经侍候三年了,她还是时常记不清自己是谁。
吃了两块糕点,阿园看了看天色,说道:“娘娘,您去屋里休息会吧,等到宴会的时间了,我再叫醒您!”“好!”
安陵容应了一声,在她的搀扶下,慢慢向殿里走去,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就进入浅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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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
“嘀……”
“嘀……”
z市,第一人民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在走廊上弥漫,惨白的灯光在瓷砖地面上投下冷冽的反光,监护仪器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有规律地回响。
3号病床上,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女孩静静地躺着,苍白的脸庞几乎与雪白的枕头融为一体,输液管里的透明液体一滴一滴落下,沿着细长的导管流入她青筋微显的手背。
一位鬓角斑白的中年妇女坐在病床旁,手里攥着一条已经半干的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女儿的脸庞,又用棉签蘸了蘸水,小心翼翼地润湿女儿的唇瓣。
另一只手,始终牵着女儿的手。
忽然,手下传来轻轻的蠕动。
她声音颤抖的厉害:“老于,悦儿的手指动了,快去叫医生。”
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冲出病房。
不到三分钟,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主任医师带着两名护士快步走来。
“让我看看。”
医生俯下身,听诊器贴在女孩的胸口听了听,又轻轻掀起女孩的眼皮,手电筒的光束下,瞳孔对光线产生了微弱的反应。
“病人情况很好。”医生直起身,镜片后的眼睛流露出欣慰,“各项生命体征都很稳定。如果继续保持这个状态,马上就能苏醒。”
夫妻两人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颤抖着握住女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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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睁开眼时,头顶的藕荷色帐幔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细密的金线绣纹在阳光中泛着柔和的色泽。
她怔怔望了许久,忽觉一阵恍惚——这是穿越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梦见从前的事。
梦中消毒水的气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监护仪的“滴滴”声犹在耳畔,爸妈激动的泪水,医生那句“马上就能醒来”的话……每一个细节都真实得令人心颤。
指尖触到冰凉的脸颊,她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赤足下床,推开雕花木窗,初春的阳光倾泻而入,带着微醺的暖意,庭前的垂柳嫩绿的新叶在风中簌簌作响。
忽闻得一阵清越的杜鹃啼自云端落下:
“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心底有个声音随着鸟鸣越来越清晰——
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