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一气化万千
“道纹传承之地，只见青铜顶，不见传承纹。
这大铭前辈，究竟意欲何为？”
林弈缓步走在青铜穹顶之下，时走时停，步履间透着几分犹疑。
林弈心想：
“传承？这我经历过的呀。
要么是用灵魂力量，要么是用灵气。”
无属性的灵气流转之后，五色华光相继绽放，金木土三系灵力交叠而生——
七度运功，唯见灵气氤氲，穹顶之下却寂然如故。
“灵魂本源，现！”
……
依旧空寂无声。
林弈也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连这都没效果。
那——难道是用别的媒介，血？
呃……我现在都不是个人，当然，我不是个完整的人，没有血啊。”
“大铭前辈，小子愚钝，不知前辈可否给些提示？”
“道纹传承，就在此处。”
林弈心想：
“这……这就没了？
道纹传承结束之际，便是大铭前辈生命的尽头，灵魂将在那时化作虚无。
或许……”
“大铭前辈，可有未尽之事？”
“我也不知是否还有未尽事。”
“大铭前辈，一生辉煌，小子也乐意当个听众。”
“故事太长，经历太多，记忆却在……逐渐模糊。”
话音渐落，大铭的虚影却逐渐凝实。
林弈行了一礼，并未多说什么。
“你……许早已猜到。”
大铭看向林弈，当对上林弈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仿佛答案已在不言中明朗。
林弈不苟言笑，心中暗想：
“我不说出口，前辈是不是就不知道我知不知道了？
别说，师尊这一招还挺好用。”
“我有意将道纹传承于你，并附赠我一生的修道感悟。
你的资质虽然不佳，但却能看出后天努力的成分。
外力补足，有时可胜先天之力。
五系灵根，世间罕见。
这让我原以为你是大妖的后代，但……细想一番，应不是。
林弈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大铭顿了顿，接着说道：
“你既唤我一声前辈，体质又与我相仿，我便多说些。
我来时的路，足够艰险，你的道，与我相比，只会更艰难。”
林弈见大铭的话好像没有下文了，便接过话头：
“前辈，不如我们坐下聊会。
多讲些，总不会就是这寥寥数语吧？
前辈为何不讲讲自己的过往？”
说完，林弈便自来熟地盘膝坐下。
脸上的笑容真诚、友好。
大铭坐到了林弈对面，没有推杯换盏，没有茶水点心，只有两道身影在青铜穹顶下相对而坐。
大铭的虚影再度凝实几分，眉宇间的沧桑却愈发深邃。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我的过往……呵，说来可笑，活了无尽岁月，如今竟不知从何说起。”
林弈微微一笑：“前辈不妨从最初讲起，毕竟，试炼之人还需要不少时间。”
大铭目光悠远，似在回忆：
“那倒是，最初嘛……
最初的我，不过是个山野小子，每日只知砍柴、放牛，无忧无虑。”
“那前辈是如何踏上修道之路的？”林弈适时问道。
“机缘巧合罢了。”大铭摇头，“有一日，我在山中砍柴，遇一重伤老者，奄奄一息。
我将他背回家中，悉心照料，他却终究未能活下来。
临终前，他将一枚玉简交予我，说此物可助我踏入仙途。”
“玉简？”林弈心中一动，“莫非是功法传承？”
“算是吧。”大铭点头，“修行，顺自然之道，也逆天而行。”
大铭的目光渐渐黯淡，“身具三种灵根，虽修炼缓慢，但同阶而战，常立于不败之地。
岁月变迁，我也修有所成。
曾不满于旧制，出手干预他人因果。
岂料遭来同道背叛、宗门追杀、挚友反目……
我一路挣扎，最终登临绝巅，却也孑然一身。
后与人一起开宗立派，再寻更进一步的法门。
然终一生，再难寸进。
后再遇志同道合之友，致力于分隔仙凡两道。
一番努力，初步创就后世格局。
割裂空间，留下传送大阵。”
林弈默然。
他能感受到大铭话语中的孤寂与苍凉。
“什么？多元世界与前辈你有关？！”
反应过来的林弈惊呼出声。
“多元？不知是否为后世的叫法。”
“这，是我一人如此称呼而已。”
“你就不好奇我是为何生死？”
林弈说道：
“前辈有意避开，我是否好奇也无所必要。”
“世人称呼吾为大铭，功成名就，却仍心有不甘。
寻得青铜路，遂成此树，得以苟延数万年。
心不存死志，只求再得突破。”
“数万年……所以，前辈又做了什么？”
“我尝试走到青铜古路最深处，却遭遇了……不知是何物。
后身受重伤，返回此界，静待死亡。
后以灵魂体，留下传承。”
“前辈为何不将传承留给自己所立的宗派？”林弈问道。
大铭看向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锐利：
“如此，不顺我心。”
“这？”
大铭并未做出解释，林弈也并未再求所答。
“我这一生，倒……罢了。”
林弈好奇问道：
“前辈就没有遇见一个……”
“道侣？想来……她便是我亏欠最多之人。”
林弈知道是自己多嘴了：
“遗憾常有，好在——过往的痕迹尚存。
模糊的记忆，总有美好之处。”
大铭深深看了林弈一眼，忽然抬手一点，一道玄奥的纹路凭空浮现，缓缓没入林弈眉心。
“道纹传承，不在青铜顶，而在人心。”
大铭的声音渐渐飘渺，“待你完全领悟道纹真意，此处空间便会化作随后的记忆传承。
届时，我也将主动离开。
结束生命的尾音。”
话音未落，大铭的身影已如烟消散，只余青铜穹顶下，林弈一人静坐。
林弈闭目感受，识海中，那道纹如活物般游走，似与大铭一生的感悟交融。
他缓缓睁眼，轻声道：
“多谢前辈。”
……
时间不止，生命不息。
林弈指尖突然泛起白色气旋，道纹在灵魂深处烙下，偶如活鱼般灵动，遂而化作天云。
他猛地抬头——穹顶上的青铜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刻痕。
那些纹路竟与正在他灵魂深处流转的道纹完全一致。
“原来如此——一气化万千！”
青铜天穹盖住的空间，连同锁链与其所坠的星子，统统化作一团灵魂力。
林弈自眉心释放出纯净的灵魂本源，待记忆传承尽数被接纳，林弈的意识也回到了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