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再次出山
既然要走出去,打通商路,这酒楼客栈自是少不得。
既能自给自足,又可耳听八方。
只是林墨清点完村里可用之人,顿时泄了气——满打满算,竟凑不齐一桌跑堂的!
她盯着空间里的那座银山,把心一横:该花的钱绝对不能省!
买人!
林墨当即重新核算工程所需,列明短缺的人手,翻身骑上丸子,再次走出大山。
这回,她定要买够使唤的人再回来。
林墨本想直奔平阳郡中最大的牙行,刚跨过村外的小溪,忽然想起规划河道的勘察尚未完成。
既然来都来了,索性把这件事情一道办了。
林墨脚下一转,沿着溪流而下。
地图十厘米,现实跑断腿。
林墨在蜿蜒曲折的山谷间穿行,时而拨开挡路的藤蔓俯身查看地势,时而攀上山坡远眺山谷走向,寻找最适合开凿水道的路径。
两日后,当她终于抵达矿洞下的工棚区时,靴底都磨薄了一层。
干旱的天气倒是帮了忙——河床裸露,土质板结,走起来并不算费力。
林墨叉着腰喘匀了气,望着山坡下异常寂静的工棚区,眉头渐渐蹙起。
这百十来米的长街,不过半盏茶工夫就走到了头。
林墨来回巡查了两趟,竟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更加怪异的是,每间屋舍都被搬得一干二净,连根麻绳都没留下。
矿洞内,所有岔道尽数被碎石封死,只剩下外面的主洞和半截巷道。
洞壁被人重新打磨过,青灰色的岩石表面平整光滑,如同天然形成的一般。
若不是边缘处还留有明显的开凿痕迹,任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荒山洞穴。
林墨顺着一缕似有若无的腐臭气息,转过两个弯儿,来到了工棚后的一处小山坳里。
这里的泥土新近翻动过,松软且颜色较深,能看到明显的外轮廓,范围很大,上面堆叠的碎石堆间还泛着湿气。
林墨的神识刚探入这片区域,便立即猛地后撤,同时双手掩住口鼻,迅速后退两步,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原来,这里是一层层叠叠的矿工尸骨,时间各异。
有的已经化作白骨,有的还挂着残碎的肉块,有的则相对完整。
最上面一层,似乎是前几天还在矿山中劳作的工人。
如今,他们静静地躺在地底深处,被大石和泥土草草掩埋,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
四周的树叶在秋风的吹拂下簌簌飘落,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腥臭味。
恍惚间,林墨仿佛回到了那个满是丧尸的末世。
然而,很快她就被拉回现实,因为前方的工棚处突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嘈杂。
林墨迅速隐匿身形,开始暗中观察。
只见这伙人穿着统一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仆役。
他们动作麻利,将每间空屋子摆上几件简陋的家具,接着掀翻、弄乱,再吹上浮尘,制造出被搜检过的痕迹。
他们还在隐蔽的角落里塞进一些带字的碎纸片和碎皮子,以及几枚残破的铜钱。
在街角挖个小坑,架起木柴,把一大卷桑皮纸烧成灰烬,再扔上几张带焦痕和刻痕的碎皮子,搅和在一起后重新埋好。
他们重新清理出几个矿洞,在角落里摆上铸模、锅、钳等残片。
还在屋里的家具、门框、周围的树干以及矿洞岩壁上剐蹭衣服,留下大小不一的布丝。
他们重重地来回走动,在地面的浮土上留下脚印,脚印交叉重叠,方向各异。
只用了半天的工夫,原本干净整洁的现场就被彻底弄得一片凌乱。
仿佛是人员匆忙撤离,来不及收拾的样子。
最后,他们把石头装进箱子,堆叠在骡车上,赶着车在地面压出深深的车辙。
车辙一直延伸到小河畔,经过临时搭建的木板桥通往对岸。
又绵延了两里路后,便突然断掉了。
随后,这伙人抹去多余的痕迹,分作三个方向,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散去。
林墨挑了挑眉,车辙消失的方向,不远处分明就是通往杨县的官道。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林墨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远远地坠在其中一支队伍后面。
她跟着他们一路七拐八绕,先是在入夜时分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小镇。
他们在车马店里换上了另一队早已准备好的一模一样的骡车,喝几碗水再啃上两个干饼子,便直接出了镇子。
他们专挑偏僻小道,七拐八绕竟然走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们竟然又回到了杨县。
林墨看到他们用崭新的铜钱大批量购买粮食、油酱、布匹等日用品,不禁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队人的动作很快,在两天内就将商家库存的所有现货买空,随后带着货物迅速出城,不做任何停留。
几家大商号赚得盆满钵满,而没赶上这趟买卖的小商户们只能干瞪眼,气得直跺脚。
随后,同样的戏码又在永安码头和平阳郡接连上演。
精铜所铸的新钱如流水一般花出,粮货布匹被席卷一空。
五日后,冯翊郡外的码头上,三支队伍悄然汇合。
他们将满载货物的骡车重新调配,一边匆匆赶路,一边沿途售卖,径直朝西北方向进发。
每过一处集镇,车上的货物便少去几分,最终,队伍消失在茫茫戈壁的方向。
十日后,安定郡。
一个由二十辆满载银钱的大车组成的车队在城门将要关闭的时候,风尘仆仆地停在了城南的车马店中。
同样是大把大把崭新的铜钱泼洒出去,换回来大批的粮食,布匹,盐茶。
这一举动,直接导致城内的日用品物价在短时间内连连上涨,一天好几个价儿。
刚刚从动荡中安定下来的百姓们,还没来得及感受秋收的喜悦,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物价波动吓坏了,纷纷上街抢购囤货。
而引发这一切的车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城的惶惑和涂满墨迹的价格木牌。
不出十日,各郡县关于“新钱购粮,扰乱市场,动摇民心”的急报便如雪片般飞至秦州府衙。
裴戎案头的公文越摞越高,每一份都沾着各地官员的惶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