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海桐兄,珍重

格尔木这一关速通,虽然有些草率,但也在张海桐意料之中。

张家这么多年又吃苦又流血,为的就是今天不憋屈。

他很喜欢郭华的作风。

汪菅一行人在中国境内,其实都是黑户。黑户有黑户的好处。如果户籍信息录入户籍系统,犯了事很容易被查到,也不方便汪家人私底下干脏活。

就像很多张家人,其实也是黑户。

当然门道多的,会办一个用于日常生活的真户籍。这个户籍的信息都是真的,只是对于户籍拥有者来说是假的。

有的张家人或者汪家人会选择直接用自己的族名。这种一般是威胁不大,经常需要执行明面任务的人使用。

目前张家基本没人用族名行走。用真名的情况大多出现在封建时代。

没办法,过于离谱的年纪和同样离谱的面容超出了社会认知。

因此使用真名行走的大多是汪家人。

何况这个世界姓汪的只多不少,人家就算连名带姓叫汪汪汪,也把不准他就是敌人啊。

不过格尔木疗养院属于违法项目,因此汪菅被抓了之后,大概率会咬死了自己是境外偷渡。比如早年在越南或者缅甸生活,给自己扣一个外籍的帽子。

这样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无论汪家选择赎人还是如何,都方便操作。

这桩事能成,郭华只是牵头人。否则他没胆子凭空捏造这么大的罪名。张家虽然在民族存亡之际出了力,但也是求回报的。

明面上留了两家的姓氏。一个是“华侨张家”,一个是“厦门董家”。

华侨身份落户于马来西亚。明朝末年逃往南洋,后来在马来西亚扎根,家族世代经商。主要经营橡胶产业。

厦门董家不必追求。民国时期发迹的本土家族,清代就已经小有名气。家里做海上贸易,曾经在马六甲颇具威名。

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样如果真有事,他们求助的机会可以多几次。

就像在银行存钱,不同的钱存在不同的卡里一样。用的时候直接刷就行。

至于香港张家,就不需要太显眼了。在建国之前,张家暗地里操作了很多次,洗白了许多身份给香港张家打掩护。

张海桐亲眼见过香港那些人洗信息的手段,简直比洗钱还夸张。

……

回到郭华的住所,他将那把枪亲手交还。

郭老爷子问他要不要再待几天。

张海桐拒绝了。“我继续留在这里,对你没好处。事情办完,我就该走了。如果有人问起,记住,对你而言,只是上级下达的任务。他们就是间谍。”

郭华叹气。“我总有种感觉。此处一别,或许我们将不再见了。”

“我们这样的人,不再见对你而言是好事。”张海桐说:“你想变成张启山那样吗?”

郭华摇头。“苦过来了,身份地位也都有了。做好组织分配的工作,好好为人民服务,安全圆满的退休,于我而言是最好的生活。”

“要是我出事,我夫人就没人照顾了。”

两人相视一笑。

郭华将那套65式军装留给了张海桐,说是当个纪念。

二人别于青海,郭华难得文艺一次,说:“海桐兄,保重。”

张海桐站在门边,说:“珍重。”

而后拉上了郭华办公室的门。

自此,二人别过。

……

小张们离开格尔木范围后,便弃车而走。两个伤患分别和另一个小张组队离开。

其他小张各自单独行动,并约定在不丹集合。而后应该会想办法回到香港。

下车前他们互相卸掉易容,再转身就是互相不认识的陌生人。

而此时的族长,还在处理各种奇闻异事的路上。

……

北京的风刮的人脸刺痛。张启山不想出门,偏偏二月红是个难请的主儿。没办法,还是只能自己妥协。

两人在房间里下棋,天光顺着嵌着玻璃的板棂窗落在棋盘上,将屋子里冷峻的装饰染上几分暖意。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站在一旁添茶。她穿着白底蓝花旗袍,头发用一根碧绿长簪盘子的整整齐齐。整个人白的如同釉质最好的白瓷,旗袍上的蓝色花纹仿佛青花瓷上的纹路。

姑娘气质淡雅,看起来十分安静。眼波流转之间宛如静水流淌,一举一动间自有风雅。

二月红喊她:“小青花,之前霍家小姑娘不是约你出去玩吗?快去吧,别和我们这些老头待着,把年轻气儿都磨没了。”

小青花年纪渐长,气度越加不凡。自丫头离世后,陈皮也远走他乡。二月红眼见着没了心气儿,整个人脾性也不大好了。

小青花怕他也跟着干娘去,便求着二月红教自己唱戏。

上了七岁的孩子学戏,在二月红眼里其实已经晚了。

他原先没那个想法,愣是不想教。只让她学习一些身手,能在道上混下去。哪怕不干倒斗,好歹也能防身。

说到这里,二月红其实也是真的拿小青花当半个女儿看待。好歹是亡妻留下来的孩子,说不疼爱也不可能。

只是不让小青花叫爹。二月红离了丫头,其实是个骄矜的人。说话做事都有一些内敛的傲气。这种气息藏在礼貌教养之中,养出来的矜贵叫人不好接近。

因此里里外外,小青花还叫他二爷。

拜师前,小青花就问他:“二爷。哥已经离开了,你这身功夫不教我,难道还要带走吗?我就是想学,倘若以后闲了,我还能唱曲儿给你听。”

二月红原本生气,也不知道气什么。左不过觉得女孩儿处事艰难,再来唱戏,那不是自降身价吗?人说戏子下九流,他二月红家大业大唱两句叫雅兴。

女孩儿进了这行,家再大业再大,那些个腌臜货色都能说三道四。

后来也不知道小青花怎么求的,二月红还是允了。自此改口叫师父。

学了戏,小青花越长越好。成了外柔内刚的脾气,和霍家的小姑娘很合得来。

张启山听见二月红的话,脸上难得带笑。“你这样说,倒显得你我多老似的。”

小青花应了一声,转头就走了。这是二月红不让她继续听的意思,剩下的是几位爷之间的事了。

等她关上门,二月红才回话。“岁月不饶人啊。齐家的小子都成人了,难道你我还不能老吗?”

张启山落下一子,棋子和棋盘碰撞出沉闷的声响,压住他同样沉沉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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