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宁栀的怀疑

云筝轻轻拉开病房门，目光扫过走廊空荡的角落，只看到吴妈神色慌张地整理着衣角。

“吴阿姨，刚才是谁在说话？”她的声音带着连日疲惫后的沙哑，却依旧敏锐得像根刺。

吴妈手中的毛巾差点滑落，强挤出笑容：“是、是送药的护士走错门了。”

她转身时围裙口袋露出半截药瓶标签，上面的德文“neuro- x”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却在云筝开口前迅速被塞进布料褶皱里。

云筝将信将疑地退回病房，关门瞬间余光瞥见走廊尽头闪过一抹纤细的身影。

与此同时，宁栀躲在安全通道的阴影里，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方才云筝探出头的刹那，她看清了那张跟她有七分像的脸，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也没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也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宁栀站在安全通道的阴影里，手指死死攥着楼梯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透过门缝盯着那扇已经关闭的病房门，脑海中全是刚才惊鸿一瞥的那张脸。

那张与她二十岁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这不可能..."宁栀低声呢喃，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细纹，又回想刚才看到的那张年轻面孔——同样的杏仁眼，同样的鼻梁弧度，只是少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医院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起来，她感到一阵眩晕。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宁栀如梦初醒般掏出来。是丈夫墨沉枫发来的消息：「栀栀，我临时有事，晚点回家。冰箱里有你爱吃的提拉米苏。」

宁栀盯着屏幕，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知道墨沉枫在说谎。半小时前，她亲眼看见他的车驶入医院地下停车场。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她要弄清楚那个与自己长相惊人的女孩是谁；其次，她要查明墨沉枫为什么对她撒谎。

宁栀轻手轻脚地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她快步走向护士站，装作探病的家属。

"你好，我想打听一下3楼svip病房的病人情况。"宁栀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着包带。

"您是傅总的什么人？"护士抬头看了她一眼，表情突然变得古怪，“您是云小姐的姐姐吧，你们长得可真像。”

宁栀心跳漏了一拍。

云小姐？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是的，我是她……小姨。"

"傅总已经昏迷了好久了，一直都是云小姐在照顾。"护士低头翻看病历，"您可以直接进去，吴阿姨应该在里面。"

宁栀礼貌的跟她道了声谢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宁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的手指紧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一路上眼前全是那张与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的脸——云筝。那个名字在她舌尖滚动，带着某种宿命般的苦涩。

推开家门时，她的动作比平时重了几分，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别墅里格外刺耳。客厅里弥漫着她最爱的百合花香，墨沉枫每周都会换新鲜的花束，这个习惯保持了十年。今天的花香却让她胃部一阵绞痛。

"栀栀？"墨沉枫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瓷器轻碰的声响，"你回来了？"

宁栀站在玄关，没有像往常一样应声。她缓缓脱下外套，动作机械得像个提线木偶。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泛红的眼眶，她迅速别开视线。

墨沉枫端着茶盘走出来，身上还系着那条深蓝色的围裙——那是去年结婚纪念日她送给他的礼物。他嘴角挂着惯常的温柔笑意，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

"我买了你最爱的那家黑森林，"他放下茶盘，从纸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蛋糕盒，"老板说今天用的是新到的比利时巧克力。"

蛋糕盒上印着"甜蜜时光"的烫金logo，是城东那家需要提前三天预订的甜品店。宁栀盯着那个盒子，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多么完美的谎言——连细节都无懈可击。

墨沉枫走近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那是她为他挑选的古龙水。他像往常一样伸手想揽她入怀，却在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察觉到异样。

"怎么了？"他微微蹙眉，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又头疼了？"

宁栀没有躲开他的触碰，但也没有像往日那样依偎进他怀里。她直直地站着，目光落在他领口处——那里有一根不属于她的长发，在灯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

"刚才去哪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

墨沉枫的手指在她肩头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轻抚她的发丝："不是说了吗？去给你买蛋糕。"

"是吗？"宁栀终于抬眼看他，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眼此刻冷得像冰，"甜蜜时光的老板什么时候改行当医生了？"

墨沉枫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什么意思？"

宁栀从他怀里退开一步，从包里掏出手机，调出照片——那是她在医院停车场拍的，墨沉枫的黑色路虎清晰可见，时间显示是两小时前。

"我去医院了，"她一字一顿地说，"也看到云筝了。"

这个名字像一把刀，瞬间划破了客厅里虚假的平静。墨沉枫的脸色变了，他放下蛋糕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婚戒——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云筝是谁？"宁栀向前一步，声音开始颤抖，"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是谁？为什么你每周都去医院看她？为什么要骗我？"

墨沉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转身走向沙发，动作比平时慢了几分，像是在思考对策。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挺括的肩线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你先坐下，"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声音低沉，"我慢慢跟你解释。"

宁栀没有动。她站在光影交界处，半边脸隐在阴影里："我要现在就知道。"

墨沉枫叹了口气，手指插入发间——这个动作她太熟悉了，每次公司遇到棘手问题时他都会这样。但此刻，这个熟悉的动作只让她感到一阵刺痛。

"云筝...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他斟酌着词句，"她生病了，在这边没有亲人，所以我偶尔会去看看她。"

"远房亲戚？"宁栀冷笑一声，"那她为什么和我长得那么像？"

墨沉枫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人有相似..."

"墨沉枫！"宁栀突然提高了声音，十年来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看着我！那个女孩和我二十岁时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巧合？"

她的声音在最后一个字上劈裂开来，像是绷得太紧的弦终于断裂。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但她倔强地仰着脸，不肯让它们落下。

墨沉枫立刻站起身，想要靠近她，却被她后退的动作制止。他的手臂悬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

"栀栀..."他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有些事情很复杂..."

"有多复杂？"宁栀打断他，"复杂到你每周偷偷去医院看她？复杂到要对我撒谎？复杂到那个叫吴妈的人看到我时像见了鬼一样？"

她步步紧逼，每一个问题都像刀子般锋利。墨沉枫的眉头越皱越紧，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吴妈？你见到吴妈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紧绷，"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反应让宁栀心头一震。他不否认，不解释，反而急切地想知道吴妈说了什么。这意味着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宁栀冷冷道，"但我会查清楚的。"她转身朝楼梯走去，脚步虚浮却坚定。

"栀栀！"墨沉枫追上几步，抓住她的手腕，"听我说完..."

宁栀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两人都愣住了。她的手腕上立刻浮现出一圈红痕，但此刻她感觉不到疼痛。

"说什么？"她声音嘶哑，"说你是怎么认识我亲生女儿的？说她为什么会在医院？说你瞒了我多少年？"

"亲生女儿"四个字像炸弹般在两人之间爆开。墨沉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这个反应无疑证实了宁栀最可怕的猜测。

"果然..."宁栀踉跄了一下，扶住楼梯扶手才没有跌倒，"她真的是我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墨沉枫急切地说，伸手想扶她，"云筝确实是的女儿，但事情很复杂..."

宁栀猛地抬头，眼中的泪水终于滚落："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墨沉枫的沉默震耳欲聋。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为什么？"宁栀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不告诉我？"